宋止就这样看着张小白在牢房里面转悠了大半天,但就是没有往地上坐,只是在牢房四周的边角处走着,偶尔伸出脚往那堆凌乱的稻草上探了探,只是脚尖都还没有沾到,就又赶紧缩了回来。
就这样来来回回很多次。而且他嘴上也在不停的抱怨着,“这地方怕是连鬼都不想呆,脏成这样,连可以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还臭得要死,连老鼠都没有了,真是够恶心的,我都快吐了。还一点光线都没有,到处都透着湿气,要是
待个一晚上你,等老了那还了得。不行,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也不想死,我是被冤枉的,我不能死!”
他喋喋不休的说了很久很久……
宋止跟动物园看耍猴的观众一样。
静静的看看他。
看他的精力还能充沛多久?
张小白也实在是受不了了,用力扯牢房门上的铁链。
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回荡在昏暗的牢房里渗得恐怖。
也让人后背一凉!
“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你们不能关我,放我出去,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就算你们不放我走,也赶紧给我换了地方!来人啊,你们到底听到没有?快来人啊!我还不想死。”
一个劲的嚎叫。
那个凄惨啊!
很快就引来了狱卒。
两个狱卒凶巴巴的走了过来,抬手就用手里的大刀往木桩上用力一敲。
“吵吵吵,吵什么吵?再敢在这里乱叫,我就把你嘴巴给封了。”
张小白说,“两位官差大哥,我真的没有杀人,你去跟卓大人说,让他放我出去。”
“你是不是在做梦?现在你可是最大的嫌疑犯,说不定那王君就是你杀的,卓大人又怎么会放你出去?”
“我真的没有杀人啊!”
“有没有杀人等调查清楚自然就知道了。”狱卒有些不耐烦了。
张小白索性伸出手,直接拽住了狱卒的衣裳,说,“那你给我换了地方,我不想在这里睡,或许,你给我拿一床干净的被子,再取一些油灯来,最好再给我准备一些吃的。”
“什么?”狱卒笑了,“你当你是天皇老子啊?坐个牢还讲究这么多!”
张小白委屈:“那……如果没有干净的被子,我在这里睡一晚会死的,你们把我丢在这,不就等于送我死吗?”
“你怎么那么罗嗦?你现在可是重犯!没把你用铁链铐起来已经算对你好了,要是再敢叫,看我怎么收拾你。”狱卒故作样子的拔了下手中的大刀。
下一刻,张小白就往后缩了去。
他胆小的很!可是向来白白嫩嫩的他,要是再在这里呆下去,肯定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到时候就算无罪出去了,估计也当不了生角了。一想到这,他就横着心,抱着豁出去的心,跟狱卒说,“那……你至少给我换个
牢房。”
带着恳求的意思。
“你……”狱卒无奈。
宋止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起身走到牢房的木桩前,与狱卒说,“狱卒大哥,要不这样,我与张公子换吧,我这里有窗户。”
一听,张小白就说,“我才不跟他换,晦气!”
狱卒横着两道眉呵斥了他一声,“你爱换不换,反而现在没有别的牢房给你。”
明明周围都是空牢房!
张小白仔细的想了一下,打量着对面宋止的牢房。
然后一咬牙,“行吧。”
于是,狱卒将二人换了牢房。
张小白虽然换到了宋止的牢房里,但也一脸嫌弃,好在没有对面那间臭,估计那臭气早就被宋止给吸干净了,而且光线也从那扇窗户口射了进来,带着一丝温温的气息,将地上的湿气勉强散了去。
狱卒问张小白,“怎么样啊张大公子,现在可以吧?”
“还行!”
其实并不是很满意,但比之前那间好!
狱卒哼了一声,指着宋止说,“你看看人家宋公子,在牢房里蹲了好几天都没有一句怨言,你这才进来一炷香不到,就喊天喊地,要死要活的。”
另外一个狱卒笑了一声,“算了算了,让他喊,反正卓大人很快就会下令了,他估计也没机会再喊了。”
“哈哈,也是。”
言外之意,就是卓大人有很大可能会定他罪名,将他斩首。
两个狱卒走后。
张小白脸色都白了。
宋止换了个地,心态极好,他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与对面的张小白说,“张公子,你还是先休息会吧。”
张小白横了他一眼,只好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
半响,他问了宋止一句,“你不怕死?”
“当然怕,可人固有一死啊!”
“你这心态可真是好。”
“这倒不是心态,而且公正所在,若卓大人真的判了我一个死罪,只能说大人枉法,公正不存。”
张小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止笑笑,不说话。
张小白闷了一声,突然看到了自己脚边的一行子。
一行十分公正且清秀的字迹。
便念了出来,“哀兮唱兮行有兮。”
他不大明白,便问宋止,“这是你写的?”
宋止说:“嗯,随手写的,忘记抹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
嗯?
张小白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觉得那人无趣极了。
于是,彼此都安静下来。
牢房里只有一阵冷风在肆意滚动。
张小白似乎不喜欢这种安静的环境,便突然起了一个话题,看着对面牢房中那道影子,说:“宋止,你这人其实挺有才华的,就是性子……太让人讨厌了。”
不知是夸,还会贬。
宋止面色温和:“大家都这么说。”
“对了,你为什么突然不写诗了?跑来做故事郎?”
这……
其实很多人都问过宋止这个问题,他每一次不是沉默,就是随口打马虎眼。
现在也一样,他回了四个字:“一言难尽。”
“如何一言难尽?”张小白问,“以前你在义乌是大诗人,人人都想跟你结交,你若一直写下去,说不定现在圣名已经传遍了整个胡邑,若是有幸,你可能已经做官了。”
宋止听到“做官”那两个字的时候,神色定了一下。“人生太多意外,什么都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