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关头,她本能还是向谢吟月求助。
她的心底里,谢吟月有那个手段和能力,面对谢氏倾族之祸都能变出一座金矿来挽救族人,肯定有办法救下她一双儿女。
她这时才发现:谢吟月从来就是她的依靠,是她头顶上一片天。
她曾经想翻过这片天,结果却自掘坟墓。
谢吟月猛然转脸,厉声对她喝道:“没有人无辜!”
谢吟风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堂姐。
她心想:是了,谢吟月从来就不是良善之辈,大姐恨她背叛,只会以百倍的狠毒报复她,怎会想法子救她的儿女呢。
谢吟月仿佛看出她的心思,木然道:“当年我就不该饶你,结果害了父亲、母亲,害了我自己,我自食恶果;母亲也不该救你,母债女偿,我被你算计也没话好说;你做了这么多事,你的儿女同样要承受你带给他们的一切,凭什么无辜?!”
一面在心里想:“我的儿女也会承受我带给他们的一切。”
谢吟风颓然,喃喃念道:“母债女偿?”被拖下堂去。
到堂外,她才清醒,高喊“郭清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个话,江明辉的老娘当年也喊过,即便她儿子不是清哑害的,她依然怨怪清哑,怨怪清哑不该离开江明辉,害死了江明辉。
不可理喻,指的就是这种人。
方初忍住心头厌恶,握着清哑的手低声道:“别怕。做鬼我也要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清哑道:“我不怕。”
韩希夷冷冷道:“真是死不悔改!”
谢吟月看着堂妹离去的背影,想起锦绣临去时说的话“不管大爷为什么娶的姑娘,姑娘嫁都嫁了,就该牢牢抓紧他。姑娘性子最不服输,怎么丢失的,就该怎么把他赢回来”,眼中流露出坚毅的神色——她绝不要落得谢吟风的下场!
她欠的债,她今生一定会了结。
她绝不让非花非雾来承当她的过错!
方初就罢了,韩希夷,她要赢回他的心!
接下来,石寒坤等人上堂受审,又有玉瑶长公主府的侍女送来了玉瑶长公主的证词,证实石玉坤为了玄武王爵位,谋划诬陷方家和玄武王府勾结,镇南侯府的罪名彻底坐实。
永安伯府是在降爵之后才参与进去的,但这并不能减轻其罪。
玉瑶长公主怎么会出头作证?
谢吟月心一动,看向韩希夷。
只见那侍女呈上证词后,朝韩希夷看了一眼,韩希夷也冲她微微点头致意,顿时明白,定是韩希夷找过玉瑶长公主。
谢吟月暗想,到底是因为方初,还是因为郭清哑?
谢吟月心中酸楚莫名。
想要赢回他的心,千难万难!
方初和清哑等人从大理寺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韩希夷如释重负地看了他们一眼,再回头,迎向谢吟月——谢家的案子还不能了结,谢吟月依然要还押大牢——谢吟月捕捉到他眼中那一抹轻松释然,心疼难耐。
大理寺衙门外,方剑兄弟等得心焦,见方初出来一齐迎上来。
“三哥,可结了?”他急问。
“大致结了。”方初道。
遂将基本情形三言两语说了一遍。
方剑等人都松了口气,欣喜地笑了。
方利还愤愤不平,道:“谢吟风那个贱妇,可把三嫂给气着了!”
方制大怒道:“她怎么气大嫂了?”
在二房,方初是长子,所以方制习惯叫方初大哥,叫清哑大嫂。
方利气愤愤道:“就跟疯狗一样乱咬!”
当年林姑妈的事,他恰好是知情人,杨御史谢吟风等人诬陷方初和林亦真有私情,又说林姑妈暗害清哑、方家杀了林姑妈,这些事有真有假,他年轻沉不住气,听了甚至比清哑更心惊和气急败坏。
方初警告地盯了他一眼,道:“好了。这种人说的话,也没人会信。此事别再提了,咱们去拜祭姑父。可让人准备祭品了?”
方制忙道:“赵管家已经准备了。”
方初道:“那我们去吧。”
当下,众人便往崔嵋府上赶去。
崔府已经布置了灵堂,就在崔家正堂。
方初见了暗自点头,一来林姑父是官身,不是白丁;二来崔嵋虽是女婿,但一个女婿半个儿,又是在这个风头上,他将岳父的灵堂安置在崔家正堂虽有些不吉,却会赢得孝顺和有情义的口碑。
清哑下车后,方初特地嘱咐严未央照顾她。
他有些莫名的担忧,尤其担心林亦明会冲清哑发难。
严未央不知内情,满口答应。
进入灵堂,方初见林亦真不在,只有林亦明和几个孩子跪在灵堂前,果然林亦明看他的目光悲愤莫名。
不过,她却什么也没说。
她什么也不能说!
崔嵋迎了过来,陪他们上香祭拜后,吩咐一个媳妇带清哑严未央去内院歇息,自己引着方初兄弟往另一处去。
清哑问:“亦真表妹呢?”
崔嵋沉痛道:“她支持不住,从衙门回来就倒了。我强命她去歇着,不然,岳父尚未送走,她再有个好歹,叫我如何是好?”
清哑道:“我们去看望她。”
崔嵋摇头道:“多谢织女好意,只是她现在不宜见人。岳父是因为那件事走的,她若见了织女,想起前事会更加难过。”
清哑见他拒绝了,便不再坚持。
方初对她示意道:“你们去吧。”
清哑便和严未央随那媳妇去了。
这里,崔嵋引着方初等人到一间静室,命人上茶,叙了几句客套话后,方初便道:“姑父突然去了,谁也料不到。如今表妹又病倒,恰好我们兄弟都在京,崔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崔嵋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为岳父送终也应该,不敢劳你们费心。你们不仅要关注那件案子,还有郭织女开纺织服装展和奉州赈灾两件大事等着你们呢。不过,眼下倒有件事要麻烦方兄。”
方初感觉到他的疏离,不再坚持。
因问:“有什么事,崔大人请吩咐?”
崔嵋道:“这次,夫人受打击很严重,我不说方兄也知道,只看那一头白发便可想象她的煎熬。我想请方兄跟我过去开解她一番。”
方初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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