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话,两只眼睛就发光地盯着那两间西厢房,至于边上的棚子,她心里打算分给三房,免得说她吃独食。
余秀莲自然看出王淑芬在打西厢房的主意,神色有些淡了,昨天齐悦跟她说,若二婶打这两间房的主意,就推开老太太身上,她原本以为不至于,但结果真的让齐悦言中了。
叹了一口气,她对王淑芬说道:“娘说了,等大房的新房建起来,她就收回这两间西厢房放杂物,二弟妹若想要要,跟娘说去吧。”
王淑芬卖笑卖的脸都僵了,却听到这样的结果,自然不依:“娘哪有那么多杂物要放?大嫂你跟娘说一声,我就用一间房,另一间让她放杂物。”
王桂芹忽然被抬进院里,众人被吓了一跳,余秀莲也趁机甩开王淑芬,赶了过去,搭手将王桂琴送到东厢房的床上。
王淑芬暗恼王桂琴都晕过去了还给她捣乱,送人来的村中妇女不满的冲她说道:“你不是说找桂琴她男人接她吗,怎么他人没来你也没过去?”
王淑芳这才忆起这件事情,忙谎称道:“我刚刚不是找来着嘛,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也不知道我那小叔子跑哪里去了。刚刚我正想跑回去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就抬着她进来了,现在又张口质问我。”
“什么质问,我不过白问一句。”村中妇女撇了撇,她是看出来了,这齐家的妯娌啊,分明是面和心不和,中间的事儿多了去了,她也不想掺和,便招呼其他人道,“咱们人也送到家了,就都回去上工吧,咱可没有被妇女主任特意照顾半天工分。”
其他人应了,纷纷往外走,余秀莲忙赶过去道谢,又请她们在家里喝口茶水再走。
女人们的心里好受了些,纷纷道:“茶水就算了,太耽误工夫,来杯井水就行。”
余秀莲应了,转头吩咐齐明明:“去灶房端碗过来给各位婶子倒水。”而后又问,“我三弟妹怎么就晕了,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
女人们对视一眼,心道在王淑芬先回来却原来半个字没吐,这妯娌做得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不过她们也没多说什么,只告诉她:“你弟妹怀孕了,刚刚在地里吐了一场,想是身体虚了,从地上猛一站起就晕过去了,你让她多休息,再补补身体就好了。”
农村的妇女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别说怀孕在地里干活,就是孩子都有可能前头再地里生了,自己剪了脐带,后头就拿起锄头继续干活。像王桂琴这样的,回头还得被村里的女人们笑话娇气。
赶到西厢房查看的齐老太太,隔着窗听到了王桂琴晕倒的原因,骂了她一声娇气,转头就出了西厢房。
王桂琴刚醒过来,就看到婆婆离开的背影,一时间眼圈都红了。
便是齐悦与王桂琴曾有过芥蒂,这会看着她的模样,也心生凄然,对她说道:“婶婶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说完就出去了,再进来,端着一碗热水,水里放了红糖,碗面上升腾的热气都透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王桂琴早已吐空的肚子,嗅着糖水的味道就忍不住咕噜叫唤起来,她红了脸,强撑起身体道:“让你家破费了。”
“只一些红糖,不值当什么。”齐悦笑着回了一句,虽然看起来有些圣母,但王桂琴毕竟怀着孕,只当为了无辜的孩子补点营养,但更多确实没有了。
上前将她扶起靠坐在床头,又拿了个枕头放在她腰后,然后才将红糖水端给她,又递给她一个勺子:“红糖水还有些烫,您慢慢喝。”
冰凉的手握在瓷碗上,一下子暖和了,眼睛被糖水红糖水的热气一蒸也红了,她哑着声说道:“没想到这当口,只有你一个侄女来看我。”
人活得太精明,自然知心的少。齐悦心里暗道,面上安抚她:“这会大家都太忙,等回头她们就会来了。”
余秀莲刚送走村中的女人们,就听到两人的谈话,转过身回了东厢房,而后提着一篮子鸡蛋过来,对王桂琴温声说道:“你怀了孩子,拿着些鸡蛋补补身子。”
刚喝了一碗红糖水,充了气力的王桂琴红着眼圈握住余秀莲的手,哽咽喊道:“大嫂,之前我对不起你家,你和大侄女还对我这么好。”
余秀莲拍了拍她的手:“大家住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我从未放在心上,弟妹也别记挂了。”
王桂琴哽咽点头。
“哎呀弟妹,你怎么还哭上了?”王淑芬进了屋,看见王桂琴流泪忙上前搂着她劝道,“你在怀着孩子呢,可不能流眼泪,流得多了,生出来的孩子都可能是畸形。”
王桂琴的眼泪一下子憋了回去,怒目瞪向王淑芬。
“哎呀,弟妹就是嫌我说话难听么?但我真是好心劝你,你不爱听,那我就出去了。”说完利落起身,又去扯了余秀莲,“大嫂我跟你说件事儿,你跟我来一下。”
不由分说就把余秀莲拉出了屋子,齐悦眉头一皱,扶着王桂琴躺下,然后跟了上去。
“大嫂,就像刚刚说的事,你还没有答复我呢。”
前院边上,王淑芬扯着余秀莲一脸埋怨。
“刚刚什么事儿?”余秀莲一脸疑惑。
“就是你们不要的西厢房,腾出一间给兴民他们兄弟住。”王淑芬理所当然的说道。
余秀莲一脸为难:“我之前也说了,这房子我做不了主,得听咱娘的。”
王淑芬立即接口道:“那嫂子就跟娘说一声,你在娘面前有脸面,好说话。”
齐悦听到她的话,快步走过去,笑吟吟的说道:“二婶,你就别为难我娘了,你知道我娘最是嘴笨,若是到了奶奶跟前传达错了你的意思,不但我娘要挨骂,二婶也躲不过。”
“你们要找我说什么?”齐老太太听到声音,迈着小脚赶过来,抬起耷拉的眼皮扫向王淑芬、余秀莲和齐悦。
“是二婶有话跟您说。”齐悦毫无压力的卖了王淑芬。
齐老太太听了,目光一下子锁定王淑芬。
王淑芬心底暗骂齐悦贱丫头,骂贼婆子耳朵太尖,面上却堆着笑,一脸谄媚:“娘,我正想找您说呢,大嫂他们建了新房搬出去,这西厢房不久空出来了嘛,你看兴明兴国和虎蛋他们三个也大了,都睡一间房里实在太挤了,您看能不能让出一间房给兴民住。”
原本没想要一口否决的齐老太太,听到兴国的名字,一下子改了主意,她侧头对余秀莲道:“你们有了新房,这西厢房确实用不上了,你和传宗商量一下,能不能借出一间房给兴国住。”
余秀莲呆住了,老太太往年想要什么,想拿什么,哪里征求过他们夫妻的意见?她这猛地一下客气起来,余秀莲受宠若惊,张开口就有些结结巴巴:“不,不用问传宗的意见,我们夫妻那间屋就借给兴国侄子住。”
这借出去了,大房哪里还好意思再要回去?
王淑芬如愿以偿,心里高兴极了,张口纠正道:“兴国才多大,这房间给兴民住。等过五六年,兴民娶了媳妇,隔壁那间房间也正好给他们夫妻用。”
齐老太太听到余秀莲应了她的要求,心里很是受用,也有些愧疚,再听到王淑芬张口就要整个西厢房给那没良心的齐兴民,气得喷了她一口唾沫:“王淑芬你的脸真够大的,西厢房是大房的房子,张口就要了回去,还自行分配,真当是自家自留地呢!”
王淑芬抹掉脸上的唾沫,嘟囔一声:“自家亲兄弟,哪里用分得那么清楚?”
“不分那么清楚,让大房上你屋子里拿粮食行吗?”
王淑芬当然不愿意:“房子和粮食是两回事,再说大嫂家不缺粮食。”
“谁家嫌弃粮食多?就你精明是吧!”
齐老太太最看不上王淑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声音冷了下来,“都说亲兄弟还明算账,老娘折了脸皮为兴国借了一间屋子,既然你看不上眼,这房子也不借了!”她转头对余秀莲说,“你就当我刚刚没对你说过借房子的话,咱这房子不借了,免得日后要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