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长老每人负责三个试炼学徒,沈凌风成了例外,因为他本是天九郡的代表,皇室推举,在这次试典大会算作客串,最终被安排穿插试炼,也即是在五组中轮番上场。
分组还算考究,三大宗门的弟子被完全打散开来,而浮生也没有分到和剑心子、雷凌云、李金这种旧仇一组,卧榻之下还算安稳。
接着,刘青又交代了一些试炼注意事宜,无非是要以试炼长老马首是瞻,再有就是禁宫深院严令禁止,试炼已经正式开始。
浮生、乐毅和南无月被安排在南面的厢房,虽然三人同住,但规模着实不小,平分下来比起浮生在羽境的住所还要大了许多,而且这皇宫禁院里陈列摆设极为考究,每一件拿到市面上都能换得黄金万两,着实不算辱没这群少年英才。
“我叫唐炎裘,但你们只能叫我唐长老!”
唐炎裘说话间,胡须抖擞,他的语调很重。
原本乐毅还在东摸摸西看看,被这一嗓子吓得一个哆嗦,赶忙跑到浮生和南无月身边,立正站好。
“为期三个月的试典大会中,我就是你们的试炼长老!”唐炎裘的语调平息了,但依旧不含感情,极具威严,“关于我说的话,我吩咐的事,你们只有两个选择。直接去做,或想好怎样做后再去做,明白么!”
“明白!”
乐毅扯着嗓子回应,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发出声音,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烽火连城唐炎裘。”南无月吹嘘着纤长五指,他的手指很漂亮,比起抚弦弄乐的月倾颜都不遑多让。
而他的动作亦很优雅,加之其略显妖异的五官,非但没有让人觉得难看,反而有一种别样美感。
浮生从不曾听过南无月这个名字,不过从他能在二级郡城泽深郡脱颖而出看来,必不是落后的角色,只是他的样态让浮生联想到青云山下阴煞那些弟子,仔细对比当真有许多相似之处,但也仅仅是面貌相似罢了。
阴煞的三位弟子,得上古魔将传承,似是以某种秘法强行施展魔将之威,所以他们的脸上都涂有粉底做基,又以眉梢眼角的描绘,联合眉心中那一道铭文,组成一道典阵,将三个魔道典者的面貌映的极为妖异。
南无月见浮生在看自己,便放下了手,继续说道,“传言,三十年前唐炎裘就踏入典魂境,烽火台一战名燥天佑,随之销声匿迹,没想到藏在这深宫高墙内……”
“呵。”
唐炎裘面色一凛,张手一抓,就见那南无月的身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扯动,直接落在唐炎裘手中,被卡住脖颈。
呼吸困难的南无月面色涨红,随即唐炎裘的掌心爆发汹涌烈焰,那烈焰迸发犹如火山狂喷之势,却仅仅被控制在他两人之间,近在咫尺的乐毅见状想要抵挡,却在撑开典力屏障后发现并无灼烧痛感,啧啧称奇。
“好厉害的烈焰神通!”
浮生近来精修烈焰神通,自然知道这份掌控力的意味,便是在以烈焰神通为长的不灭宗里,也挑不出几个如此这般。
“咳咳……”
南无月不知是自己挣脱,还是唐炎裘饶他一马,连退出十几步,捂着脖子奋力咳嗽,憋得俏脸通红。
“初入典搬境,倒也不错。”唐炎裘微微点头,原是他有意放南无月一马。
“什么?”
乐毅痴痴傻傻,问道,“他通过真实之眼时的波动还没有我的大,我是典搬境六星,二重橙色天赋,他怎么可能是典搬境?”
看来乐毅当真不知道典道的勾心斗角,天真的以为能走过真实之眼的都是典锻境的修为,所以在唐炎裘道出南无月是初入典搬境时,他显得极为不解。
“哼,在这房间里的,也只有你一个这样想。你的这位队友很狡猾呢。”唐炎裘轻轻一哼,随即看向浮生,“这个小家伙更狡猾。”
乐毅也一起看向浮生,抓挠着脑袋,显然没有理解唐炎裘的意思。
“好了,你们抓紧时间渡过最后一刻美妙时光吧。”唐炎裘转身拂袖,离去之际,笑的别有深意。
“为什么?”耗呆的乐毅认真问道。
没有人给他答案,唐炎裘已在火光消散中无影无踪,南无月的脸颊依旧涌着潮红,只是咳嗽早已停了,望着那逐渐消散的火光,他突然笑了,“因为,明天开始他要带我们体会深渊的滋味。”
“深渊?”乐毅依旧不解,引经据典,“这个我知道!深渊,九幽也,万劫不复,恶人沉沦……”
乐毅正卖弄学识,猛地瞳孔一缩,小声问道,“唐长老不会杀掉我们吧,传说只有死了的人才能进入深渊。”
浮生正思考着要怎样向他解释其中意味,就见乐毅突然笑了,拍着胸脯,念念有词,“哈,你们想太多了,唐长老怎么会杀掉我们呢?我们是试炼学徒,他是试炼长老。而且,我早已买通了朝中重臣,他许给我会在试炼中为我开路畅通,你们两个就跟着我,保你们拿到好名次!”
“白痴。”南无月翻了个白眼。
这让浮生很惊讶,如此狭长的丹凤眼翻起白眼,当真是超高难度的动作,不逊于一些精妙典技了。
“喂!你说谁!”乐毅顿时不乐意了,紧追着南无月的脚步,嘟囔道:“本少乃是开源郡第一美少年……”
乐毅又搬出那一串冗长的自我介绍,南无月直接进了里间,把门关上,乐毅却还站在门口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南无月抓着脑袋跑了出来,冲浮生指了指乐毅,示意让浮生搞定他。
对于这种极品人才,浮生也很头疼,他故作兴致雀跃的拍了拍乐毅的肩膀,问道,“乐公子,你买通的是哪位重臣?是不是刚才的刘青?”
“叫我毅少。”乐毅以为浮生要上自己的贼船,极为欢愉,煞有介事的说道,“刘青算是什么级别?他有资格被我买通么?我买通的可是一位大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
“难道是大将军!”浮生顿时起了兴致。
今朝大将军唤作花无极,论资排辈,是花千灵的叔父辈,而浮生在不灭宗一掌拍死的花如梦,便是这花无极的亲生独子。
再加之浮生灭巴丹郡花家满门,与花无极可谓是不共戴天,今次试典大会中,花无极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报仇雪恨。
“不!比大将军还要高级!”乐毅得意的哼了哼,“弼马温,听过么!”
“弼马温是什么?”浮生当真没听过这道官职。
“就是马房总管。”南无月不耐烦的摆摆手。
“啊!”乐毅乐极生悲,被这惨痛的事实击翻在地。
任由乐毅在一旁画圈圈诅咒,浮生转而看向南无月,笑问道:“方才听南公子的语气,是听说过这位唐长老。”
“你不要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脚踏实地,即便拿不到好的名次,也能对得起天地人神。”南无月悉心教导后,话锋一转,讲道:“唐炎裘,连城宗弟子,三十年前突破到典魂境,相约泽深郡七大武典世家的高手大战于烽火台,当日,烽火连城八百里,横跨天佑国的烽火台被全部点燃,而在烈火滔天中,泽深郡七大武典世家的高手只余其一,便是我的父亲。”
谈及生父败绩,南无月并未咬牙切齿,也没有愤愤不平,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语调一直很轻柔,“那之后,唐炎裘就消失不见了,有传言说他死于南家的疯狂报复,也有传言说他迷失在了半物质位面,不曾想他被皇室招募,臣服与皇权虽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但他也失去了机会,否则以他四重绿色天赋,三十年内是有可能突破到典摹境的。”
“原来如此。”浮生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不过。”南无月继续说道,“唐炎裘虽亲手断绝成就典摹境的机会,但他的烈焰神通,极为强悍,否则也不会有烽火连城一名。你是不灭宗弟子,在他手下,你的收获会是最大的。”
“是么?”
浮生说的模棱两可,眼中精光又闪。
“为什么!为什么弼马温是马房总管!”
乐毅突然冲到两人中间,一手抓住一人的胳膊,带着哭腔,似乎是想来讨个公道。
浮生和南无月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打开乐毅的手,各自挑了一张床铺,蒙头装睡。
整个下午,南厢房周围不断响起乐毅的哭腔,直至深夜,睡梦中的乐毅磨牙梦话,也不断重复着哀怨寂寥……
翌日,清晨。
南厢房冒着袅袅青烟,在杀猪般的嚎叫中乐毅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当他看到将烈焰玩弄于鼓掌间的唐炎裘时,身体一软就倒在地上。
“唐长老!你干嘛!”乐毅爬起来后,抹了一把脸上的烟灰,欲哭无泪。
唐炎裘笑而不语,等到浮生与南无月顶着护体典力走出房间后,他才挥手散去浓烟,正色道:“试炼开始了,第一道,黒木山!”
“黒木山,那可是一座活火山,环境恶劣,生灵断绝,只有一种叫做火焰蝾螈的典兽出没。”南无月轻声哼着,意味深长。
浮生看着南无月,亦轻轻哼着,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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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