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霜没说话,脑中却深思起来。
刚才佟知雨扑在殷正南身上,他不仅没有拒绝,反而还很享受。
这让她心中无比难受。
一直以来,殷正南偏爱她一人,又惦记她好些年,她以为,他心中只有她一个。
经过今日之事,她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他是偏爱她没错,可他不是那种只愿守着她一人过日子的男人。
他是有野心的。
这种野心不仅表现在他对某些东西的执着上,也表现在对女子的掌握上。
早知他是利益至上的人,如今才真正得见他的真面目。
咬了咬下唇,似霜无话反驳。
“你是我哥一生的挚爱,他会一辈子对你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你要知道,他有一日会把这份爱分给别的女人,到那时,你还能表现的像现在这般无动于衷吗?”
殷聘婷见她没说话,又添了一把柴,让这火烧的更旺。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似霜叹了口气,目光越发淡然。
是啊,她左右不了这件事。
东陵国,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殷正南本就是心比天高之人,再加上殷家环境就这样,要让他不纳妾,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在殷夫人那边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殷正南再爱她又如何?
他能为了她反抗父母又如何?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啊。
他要是不愿意自己委屈,早在一开始就会拒绝佟知雨,而不是一直到现在两人都还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她左右不了这件事,也左右不了殷正南这个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生下孩子,然后等待。
只要最后,殷正南仍旧属于她,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是现在,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什么?”殷聘婷皱起眉头,总觉得似霜有些奇怪。
“皇后娘娘,世上哪有那么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情,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她笑了一下,继续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尚且如此,又何况这些世家子弟呢?”
殷聘婷眼中迸射出一道冷光,她深深看了似霜一眼,忽然发现看不穿她。
这个女人,比她想象的要深沉许多。
是她的错觉吗?
“你敢妄议皇上?”
“我不敢妄议皇上,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有众多妃嫔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不然诺大的后宫荒废,实在可惜。”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其实很简单,我只是一介孤女,我能依仗的只有正南,如果有一日他对我的爱都变了质,那我也只能是无可奈何,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呢?况且佟姑娘是侯爵之女,她身份贵重,以后不管嫁给谁,她身后有侯府撑腰,照样能横着走,没人敢说她半点不好。如果她想要嫁进殷府,我除了给她让位之外,根本无能为力。”
似霜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事到如今,她除了实话实说外,根本无从辩驳。
佟知雨是侯爵之女,若能与殷家联姻,那得益的自然是殷家。
这样一只粗大腿,殷家会不想去抱?
只要花上一点点的小代价,就能换回侯府的支持,他们巴不得人家来嫁女呢。
况且佟知雨又上赶着纠缠殷正南,对殷正南一片痴心,殷家不妥协才怪。
到时候,佟知雨要嫁到殷家来,她这个少夫人自然是做不成了,肯定要给她让位的。
毕竟人家是侯爵之女,哪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即便佟知雨愿意,燕平候也不会同意的。
只要随便使点小手段,她这个名义上的少夫人,分分钟就会变作下堂妇。
这样的事实,让殷聘婷无法反驳。
殷家是什么德行,她这个做女儿的最是清楚不过。
就拿她进宫一事来说,她只能为了家族的荣辱一步步攀爬,不敢有半点差错。
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既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嫁给我哥?”
“我无从选择。”似霜摸了摸肚子,神情恍惚。
“我若不嫁,这孩子便没名没份,将来出世定要招人诟病,即便我想离开了燕都,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活下去,生下孩子隐名埋姓的过下半辈子,可天底下哪有这样容易的事情?这是你们殷家的孩子,你们殷家可以不要他,但你哥会不要他吗?”她惨然一笑,“这天涯海角,早便没了我们的容身之处,我除了嫁给他之外,我还有第二条路吗?”
一席话,让殷聘婷陷入沉默。
殷正南对似霜的感情,她是知道的。
她哥哥爱这个女人到了执念的地步,从这些年他一直惦记着她并未娶妻就能看出。
他寻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她又有了自己的亲骨肉,他如何会放过她?
他只恨不得将她捆在身边,日日夜夜的看着他才放心。
从似霜嫁给他,她从未踏出他的院子,也从未去参加过什么应酬就能看出来,他根本不会放任她自由。
即便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还是没有安全感。
他怕惨了,怕她离开他,又一次消失在他面前。
那样的痛苦,他不想在第二次尝试了。
“所以娘娘,您是不会明白我的苦衷的。”
叹了口气,似霜缓缓起身,招来一个丫鬟搀扶着,又在院中走动。
望她转悠的背影,殷聘婷皱起眉头,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身不由己,我又何尝不是?”
望了眼初春明媚的天空,那双藏了太多秘密的眼睛,忍不住湿润起来。
……
柳府。
孟子清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睁开眼,双眼无神的盯着帐顶,面色苍白的吓人。
耳边传来柳氏和杨氏说话的声音,她机械的转过头去,嘴唇翕动着好似要说什么。
“都好些日子了,清儿怎么还不醒啊,这可怜的孩子,遭受如此打击,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柳氏呜呜呜的哭着,杨氏在一旁安慰。
“子清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轻重的,你也别太难过了,还有你要记住,等她醒了可千万不要提离亭的事情刺激她,等缓和一段时间,再说这件事吧。”
杨氏叹了口气,满面的忧思。
国师暴毙这件事毕竟太突然了,连她们都没有准备,何况孟子清呢?
这样的刺激,谁受的了啊!
两人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响起一道轻微的呼唤。
“娘,我要喝水……”
耳尖的柳氏听见这声音,噌一下就站了起来,两三步奔至床边。
见孟子清真的醒了,她紧紧握着她的手,喜极而涕:“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清儿,你终于醒了,你可是吓死娘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