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颗大好头颅一落地,立刻便吓煞了一片西羌使者,很多人吓得大呼一声,双膝一软,几乎栽倒在地。察木合和桑巴更是急怒攻心,气急败坏,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等到他两人悠悠醒转,睁开眼来,八颗头颅已经放入了木匣之中,四周用生石灰填塞完毕。
“烧当羌的两位使者,你们刚才声称若是我不放人,便要不死不休和汉军打到底。刚才的那八颗人头便是我吕安的答复!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两条路,第一条路,回去整顿军马,再来战过!我已经向大司马发出了鹰信,从鲜卑草原调动五十万鲜卑铁骑南下,西羌草原的牧草要比漠北的苦寒之地好上许多,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便会在此定居,我给他们的命令只有一条。只要杀光烧当羌人,无论男女老少,这一片肥美的草原便是他们的了!”
“第二条路,便是回去选出新的羌王,明日一早前来此地向大汉阵亡的将士们谢罪!他要带来呼利基全部直系亲属的首级,还有不愿意臣服大汉之人的首级,少了一颗,我便要杀尽烧当羌人!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今日,我杀了烧当羌王和七个七个万户,明日,我将杀尽所有的千户和百户,后日,我便杀尽所有俘虏,起兵去灭烧当羌的全族!”
“昨日,在大战之前,我曾经说过一句话,那便是‘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呼利基没有相信,结果他死了,烧当羌也可以选择不相信!还有你们,所有的西羌人,都可以选择不相信!无论如何,大汉的威严绝对不允许触犯!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西羌安定的前提!只要听从大汉的号令,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该给你们的全都会给你们!”
“以前,你们总认为西羌草原是你们的,你们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主人,谁要你们臣服,你们便要和他动刀子!大秦不行,大汉更不行!实在打不过了,便派个使者过来,说上两句儿好话儿,低低头,服服软儿,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大家重打锣鼓另开张!”
“现在,我吕安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们,没门儿!你们这是在做梦!这西羌草原,河湟一带,便是遥远的青唐,也都是大汉的领土!大汉的铁骑马蹄所到之处,都是大汉的万里河山!‘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你们能够生存下去的唯一前提!”
“我知道,草原的部落崇尚强权,崇尚英雄豪杰。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王,就说我吕安说了,只有大汉――强大的大汉――才能带领你们走向繁荣昌盛,才能让你们生活富裕,牛马成群。烧当羌不行,其他西羌部落也不行!他们都没有这样的胸襟、能力和气度!在大汉统治之下的异族过得好不好,你们看看鲜卑人、匈奴人和东羌人的生活就知道了。”
“东羌人也好,鲜卑人也好,匈奴人也好,他们都是大司马治下的子民,并不低人一等,也不能以高贵的种族自居。汉人们有的,他们同样有,汉人们要负的责任,他们也同样要负。大家伙儿的肩膀头都一般齐,并没有高下之分!用自己的能力和才干去换取功勋,打仗的将士,力田的农民,制造器械的巧匠,谁的功勋多,谁就会得到崇高的地位!”
“我,吕安,大汉招抚西羌使臣,招抚的办法就两条儿!便是剿和抚,听话的,便抚,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平共处。不听话的,便剿,剿得你们全族尽没,血流千里,伏尸百万!莫要当我和以往的汉使一般,大言恫吓一声便乖乖儿地就范!我吕安虽然年轻,却是从尸山血海之中杀过来的!再者说来,我的身上流淌着大司马的鲜血,是吓不倒的!”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诸位使者,该看的你们也都看到了,该听的你们也都听到了。都回去吧,发鹰信也好,亲自回去面禀也好,我给你们五天时间。五天一过,还没有前来臣服的羌人,便是我的敌人,呼利基和七个万户的下场,便是他们的下场!”
羌人使者们脸色惨白,双腿打颤儿地去了,一走出汉军大寨,他们立刻跳上马背,向着河曲狂奔。今日在汉军大寨中所发生的一切,彻底震撼了他们的心神,这个年轻的汉军使臣绝对是说到做到的!昨日他说要砍下烧当羌王呼利基的项上人头,今日便真的砍下来了!他说有五十万鲜卑骑兵南下,便肯定会有五十万鲜卑骑兵南下。
“大兄,你真的调动了五十万鲜卑骑兵南下?”吕征诧异地问道,没有人回答他。众人都在心中细细琢磨着吕安方才的那一番话,这一番话太震撼人心了!一定要记在心坎里!“你说有,那便是有,你说没有,那便是没有!”吕安笑了笑,转身进了中军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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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烧当羌的路上,察木合面如死灰,不住地唉声叹气。“唉!就是因为我言语不当,触怒了汉家使臣吕将军,以至于王上和七位万户被砍掉了首级,我是百死不能赎罪呀!”百户桑巴却是个聪明人,一看察木合这个架势儿,就知道他的心中有了心结儿。
待到中途休息之时,桑巴向自己的随从们胬胬嘴儿。谁带的兵像谁,桑巴是个聪明人,他的部下也都不傻,立刻就站起身来,亲热地说道:“老哥儿,来来来,我们去那边休息,给两位使者留点时间儿商量一下,看看回去如何向格日力老爹汇报儿。”
直到方圆三百步内只剩下自己和察木合,桑巴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千户大人,这次回去见格日力万户,你准备如何说呀?”“自然是实话实说了,都是我的责任,与你无关!大不了让老爹砍掉我的脑袋!”察木合闷着头低声说道,他的心中也是万分愤懑。
“千户大人,明明是咱俩人出来的,你怎么能全揽到自己头上呢?要砍头,也是两个人一起砍!”桑巴用胖胖的小手儿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大声说道。看着察木合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千户大人,若是有一场泼天的大富贵,您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做呢?”“桑巴,你局别逗我了!都他娘的要掉脑袋了,哪里来的什么大富贵?”察木合愁眉苦脸地问道。“哈哈哈!”桑巴把嘴巴凑近了察木合的耳朵儿,轻轻说了几句话儿。
察木合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他娘的!干!从今日起,您便是我察木合的大哥!”
“啥?汉家招抚使臣是这么说的?”格日力老爹紧皱着眉头,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中踱来踱去。说实话,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异常矛盾,平心而论,呼利基对他还是不错的。虽然他桀骜不驯,屡次当众顶撞呼利基,不过是被一撸到底,过上一两个月,呼利基消了气儿,他又会官复原职的。如今呼利基和七大万户已死,重选羌王,多半儿便是他格日力老爹了。
可是让他亲手杀掉呼利基的直系亲属,他却委实下不去手。呼利基尸骨未寒,他的子孙便遭了毒手,他格日力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一道儿坎儿。“好了!你们下去吧,去召集所有的千户前来我的大帐议事,大家伙儿公决好了!”格日力老爹挥挥手让两人退下了。
还留在族中的千户只有二三十,多半儿都是格日力的部曲,一听这事儿,立刻便都喜形于色了。“万户,这是天大的好事儿!人在家中坐,洪福从天降,无论是论战功,论资历,也只有万户您能做得了烧当羌的羌王了!”千户们撸胳膊挽袖子,鼓噪着要推举格日力继任羌王。“唉!呼利基待我不薄呀!我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儿坎儿!”格日力挥挥手,颓然的坐了下去,他的脸上满是疲惫,正在欲望和人性之间苦苦挣扎。
正在这时,大帐外面传来了一阵鼓噪之声,人声鼎沸,就好似闹市一般,其间还夹杂着吵嚷声、重物坠地的声音,甚至还有兵器交击的声音。众人立刻便大吃一惊了,难道是有人聚众谋反吗?连忙簇拥着格日力走出大帐,手搭凉棚仔细观瞧。
只见察木合和桑巴两人浑身是血,手里紧握着的弯刀正淌着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他们面前放着几十颗大好头颅,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身后,是数十万部众,老弱妇孺居多。一见格日力出来,察木合和桑巴连忙把手中的弯刀一扔,就势儿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格日力老爹呀!我们的四万多战士明日午时就要被汉家招抚使臣吕将军砍头了呀!只有您挺身而出,忍辱负重,前往汉军大寨谢罪,才能够救下他们的性命!我二人看老爹心地慈悲,下不去手,才率军砍了呼利基家族的人头!如今目的已达,我二人便以死谢罪了!”
话一说完,两人从跪在地上,伸手便去寻刀,却被左右的羌人们死死地按住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