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床那边的声音,忙扭头看去,竟然看到张教授已经坐了起来。
他那样子有点吓人,面无表情的直勾勾盯着我,好像我欠他钱似的。
张毅也转过了头,看到张教授已经坐了起来,面露喜色,连忙迎上去要扶张教授起身,却被张教授非常粗鲁的推到了一边。
我和杨晴都被张教授那疯癫的样子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只退了两三步,后背就撞到了墙面上,已经无路可退。
之前到哪都还需要轮椅推送或者人力搀扶的张教授此时竟然像是一个小伙子一样,步步生风的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
我本能的抬手想把他推开,但终于是忍住了。
杨晴急道:“你干嘛,快放开五哥……”她说着,就要去掰张教授的手,被我用手势制止。
张教授双手用力向下扯着我的衣领,拽得我半弯腰,与他视线平齐。
他的鼻尖几乎贴上我的鼻尖,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眼圈微微黑肿,若不是因为他离我这么近,我还真没注意到。
看起来他好像过得很悠闲、恬静,但从他这样的状况来看,他应该是长时间的休息不好,不然不会是这样的精神面貌。
张毅似乎也在担心我有危险,连忙叫那个女孩去准备镇定剂。
那女孩已经被这场面吓傻了,瞪大了眼睛只顾着看热闹,要不是张毅及时提醒,估计她还要看下去。
张教授扯着我的衣领就这么和我对视了几乎有一分钟,才缓缓将我松开。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感觉他再不松开估计我都能被他给活活勒死。
他抬手指着墙上的壁画,声音极度沙哑,仿若破锣一样,大声的问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知道他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正在犹豫,他却重复的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毅缓步走过来,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控制住张教授,被我用手势制止。
我向前一步转过身,指着墙上那一圈等高线说:“咱们国家能有这样等高线的位置只有一个,就是青海高原。从相对位置判断,这个位置应该就是四川境内,不过我看你这地方标了‘金沙’二字。在考古圈,金沙村应该比较出名吧?毕竟那里出土了一个神秘王国的遗址,还出土了不少东西。至于这条线还有塔里木盆地的那个问号,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张教授听完我的分析,似乎有些失望,看了看墙上粗劣的地图,又看了看我,摇着头回到床上,重新躺好。
我一脸疑惑,心说我没说错话吧?他怎么这幅表情?
那个跑去找镇定剂的女孩带着一个医生跑了回来,一进屋正好看到张教授躺回到床上,很是不理解。
医生走到张教授床前,对张教授又是翻眼皮又是看口腔,张教授竟然非常的配合,看起来就像是个木偶一样。
“有事再叫我。”那医生说完,似乎有些不满意的瞪了我们一眼,出了这间病房。
张毅无奈的摇头说:“我看他这样子,恐怕是不可能……”
我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皱眉思考了一阵后,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指着墙上那个问号说:“你知道吗?有考古队在塔里木盆地曾经发现过墓葬群,只是不确定属于哪个王朝。你说,曾经繁华过的金沙古国,会不会经历了什么事,然后沿着这条线开始迁徙,最终到了塔里木盆地定居啊?”
张毅有些好奇的问:“这条线看着距离挺近,也不是不可能吧?”
我一时无语,叹气道:“你看着近,实际特别远,保守估计三千多公里。”
张毅一脸惊愕,没再说什么。
这时,张教授再次坐了起来,但是没有下床,而是望向我们这边,沉声问我:“你们是谁,来找我做什么?”
这家伙,居然连救命恩人都不认识,实在是太过分了!要知道,当初为了从龙首山的地宫里救他,可是死了不少人。
张毅见张教授终于像个正常人了,有些欣喜,连忙就要做自我介绍,却被一句“没问你”给顶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原本以为这一趟过来,主要是看张毅发挥,没想到最终却是要我站出来。
要不是我刚刚急中生智说出张教授可能关心的话题,估计我们这一趟就要无功而返了。
我让杨晴把打印出来的那张浮雕圆球地图递给我,然后送到张教授手里,让他帮我们辨识地图的年代和位置。
张教授随意看了看,将地图丢给我说:“不完整,看不了。继续说刚才的事,你也觉得金沙古国可能迁徙到了塔里木盆地?估计全国上下,就咱俩这么认为了。”
我哪知道这些事,刚刚完全是我胡乱说的。
张毅摇头说:“算了,伍一书,看样子他是真的疯了。”说完,他就转身出了病房。
我看了眼墙上的地图,又看了眼张教授,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便不再理会那疯疯癫癫的张教授,招呼杨晴准备离开。
没想到,张教授见我要走,忽然从床上蹦了下来,向我这边一扑,死命抱住我的一条腿不松开,并且大声问我:“你认为他们为什么要从蜀地跑到塔里木盆地?是自然灾害?是战乱?还是……!”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竟然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他竟然已经松开我的腿,软绵绵的如同一滩泥一样趴在了我的脚边。
我暗松一口气,抬头看时,发现之前离开那名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附近,手里拿着已经用过的注射器,估计刚刚就是他给张教授注射了镇定剂。
“谢谢。”我故作轻松的道谢,却见那医生白了我一眼,让我赶紧离开。
不怪人家生气,我们这一趟过来确实给人家造成了麻烦。
我礼貌的又道了声歉,有些尴尬的就要拉着杨晴离开。
可就在这时,已经昏迷过去的张教授竟然迷迷糊糊的又在说话,似在梦呓,有点含糊不清。
不过,凭我的听力,已经听清楚了他刚刚说的话,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一般,呆愣在原地。
他刚刚分明断断续续说的是:“还是……为了隐藏……长生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