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清江浦的县衙里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一大堆丫鬟下人们犹如没头苍蝇般地跑来跑去,谁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可是她们却知道,只要自己一停下来,准没自己的好果子吃。外面的天还在黑着,药铺里的郎中便被请了过来,本来被打扰到好梦就已经很不开心了,可是一听居然是县令家的大公子得了急症,这回连不耐烦的表情都不敢有,匆忙
地收拾好自己的药箱,深一脚浅一脚地就来到了县衙的后宅。
这个时候离天亮也不远了,空气中凉气依然很重,陈宣这时候也没闲着,就站在陈子季的院子里,而在他面前跪着的两个人,赫然就是扶陈子季回院的那两个下人。
你说这事倒不倒霉,好好的只是想拍个马屁,送大少爷回房这么简单,可是谁曾想到居然能遇到鬼哭呢,而且声音那叫一个凄惨,现在想想身上都直起鸡皮疙瘩。
陈宣板着一张老脸,目光在两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突然指着其中一个道:“你,再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要是敢错一个人,休怪老夫手下无情。”在清江浦这个地方,那陈宣说的话就跟皇上说的没什么两样,他说手下无情那可真的是手下不会留情的,这下人连忙又把少爷怎么回来的,自己又怎么开的门,看到少爷喝醉了,两个人就把少爷扶了回来,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四周就像有鬼在哭泣一般,而那段唱分明就是《窦娥冤》,而少爷听着听着,突然就眼睛一直,直接就昏了过
去。
对了两遍,两个人说的也不差分毫,看来他们说的应该是真事,可是这好好的县衙里怎么会有鬼哭声呢?就在陈宣琢磨不透的功夫,那郎中终于被请了过来,连忙进到了房间里,过了好大一阵功夫,这才眉头紧锁地走了出来,到了陈宣面前一拱手道:“大人,令公子得的并不
像是一般的病症,好像……”
陈宣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像什么就快说。”
“好像……是那离魂之症。”一咬牙,郎中终于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离魂之症?怎么可能?”陈宣瞪大了眼睛,自己儿子虽说不太争气,可平时看着也是挺好的一个人,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得了离魂之症呢?最让陈宣担心的却是陈
子季以后还能不能醒过来,自己可是曾经听人说过,得了离魂之症的人脑袋都会有些不太正常的。
“大人莫急,依老夫看来,令公子先是因为饮酒过多,回来的路上又被什么吓到,所以才会得这离魂之症。”那郎中配合上刚刚下人说的话,倒也是说得八九不离十。
“那依你看,我儿到底是被什么给吓到了?”这才是陈宣最关心的,鬼神之说他不是不相信,可是他却觉得这件事大有蹊跷,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神鬼跑到这县衙里来呢?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回答,郎中斟酌了一下,缓缓道:“被吓到也有很多种可能,也许某个地方的风吹草动就让人联想到以前的什么事情,再加上令公子喝太多的酒使得魂魄
不稳,大人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城外的清泉寺求几道平安符来。”
这句话倒是很有道理,不管到底县衙有没有招惹到鬼神,求几道平安符镇镇宅也是不错的,不过还有一事才是关键的,自己的儿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郎中犹豫了一下道:“我先开几付药,大人先给令公子喝下去,再点上几株安神的草药,也许很快就能醒过来。”
听这话,也是没有太大的把握了。可是眼下这清江浦也没有太好的大夫,想要去苏州找名医的话也只能是天亮以后的事情了,陈宣想了想还是让管家按着郎中的吩咐去做,自己站在院子里思考了一会,许
久后长长吐了口气,看来真的是要去清泉寺一趟了。等到了天亮的时候,也不知是谁的嘴碎,县衙里闹鬼一事便传了出去,而且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县令之子肯定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而且还害了人家的性命
,现在被厉鬼索魂,至今仍然处在昏迷不醒之中。很快,消息便传到了陈宣的耳朵中,这下把陈宣给气得,可是县衙里杂人众多,这消息说不定是谁透露出去的,自己根本就无从查起,一气之下,只能是把那天送陈子季
回院子的两个人狠狠打了一顿,总算了出了点恶气。人是打了,可是自己儿子还没醒过来呀,到了快黄昏时分,从苏州请来的神医终于到了,进去看了陈子季一番之后,说出来的话居然跟昨天的郎中说的都差不多,唯一的
不同就是多开了两付药而已,而且人家也明说了,离魂之症并没有什么对症之药,能不能醒过来,还是要靠陈子季自己才可以。只是一天而已,陈宣就像是老了许多的样子,送走了苏州来的神医之后,自己就坐在客厅里面,目光涣散地不知盯在何处,不大的功夫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看着陈宣这般
疲惫的样子,自己也没有开口,直接坐到了陈宣侧面的椅子上,停了那么一会之后,突然说道:“大人,我觉得此事肯定不是那么简单,这鬼……不像是真的。”
听到了这个声音,陈宣脸上的表情终于像是活过来似的,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坐在身边的那位男子,声音沙哑地问道:“那依先生的意思……?”
那男人像是早已经想好了似的,低声道:“若真是的鬼神索命,肯定不会只来一次,不如今晚大人多找些人手埋伏在县衙周围,我倒要看看这声音倒底是在哪里响起。”
这个办法不错,毕竟县衙就这么大,若是真的有人装神弄鬼的话,自己一定要把他抓住才行。
陈宣脸上的表情终于多了一抹颜色,一脸欣慰地说道:“多亏有谢先生在,要不然我恐怕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谢先生连忙还了一礼,又道:“大人只不过是担忧大少爷的健康才乱了手脚,这种小事怎么能瞒得过大人的眼睛,现在时辰已经不早,大人应该开始布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