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安用来运银的船上果真并没有多少人,除了维持船只前进的个别人之外,剩下的便是那些把银箱搬下去的士兵,而他们回到船上之后,立刻钻到了船尾中,只要发现
有任何不对的情况,立刻就会跳下海里逃掉。
只是这种最危险的情况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虽然炮声一直都没有停歇过,可是却并没有任何一炮是冲着自己这方发射的,倒是让大家白白担心了这么久。这些人中有胆大的已经偷偷摸到了船头的位置,顺着船舷向外看去,视线中的倭寇俨然如同一群不怕死的蚂蚁一般,冒着猛烈的炮火跟子弹,奋不顾身地冲到了佛朗机人
的阵地中,接着双方便混战到了一起。
看着眼看这惊心动魄的场景,到是也把这些大明的士兵给震惊到了,有人不由自主地说道:“乖乖,这些倭寇可真不怕死呀。”
“那是,要不然咱们总打不过他们呢。”旁边的人接了一句。
“谁说打不过?”一旁又有人有些不满地补充道:“你难道忘了,前几天何大人带着人在南海县把倭寇打得落花流水,听说光是城墙上就打死了好几百人呢。”
这的确不是吹牛,毕竟广州卫的大部分人都经历过了那次战斗,只不过这些人是去番禺的那些人,等了半天愣是没等到倭寇的到来。这个话题终于静了下去,大家的视线倒是一直盯着远处的战场,听着炮声慢慢的平息了下来,心里面也多少清楚,这场仗恐怕是倭寇获胜了,那些佛朗机人打远战还是可
以的,可是一被倭寇近身的话,手中火器的威力就根本无从说起,单凭他们个人的战斗力,又哪是这些天天在刀头上舔血的倭寇对手。
又看了一会之后,众人已经意识到佛朗机人败局已定,既然自己这几条船没有被对方打沉,那还是先保留下来的好。
趁着双方激战正酣,无暇顾及到自己的时候,这几条属于大明的战船却偷偷地驶离了码头,往广州府的方向驶去。大明战船的动向自然已经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一直躲在暗处的鬼村上树眯着眼睛看着慢慢驶离驶头的船只,偏偏自己却没有任何的方法把他们给拦截下来,因为害怕佛朗
机人火炮的威力,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投入到了与佛朗机人作战的战争去,所以对于留下大明的战船,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逃掉几艘船而已,这种损失在鬼村上树看来这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只要自己把佛朗机人给灭掉,到时候他们的船、炮不全都是自己的,自己再抓来几个俘虏,威
逼利诱之下,不信他们不说出操炮的方法来。倒是那岸上的银箱引起了鬼村上树的贪婪,那可是足足三十万两的白银,虽然自己并不明白那些佛朗机人看到银箱时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举动,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
银子现在全都是自己的了。远处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枪炮声早已经停了下来,剩下的只是不时响起的哀嚎声,鬼村上树终于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战场上看一看自
己的收获,而是带着自己的几个亲卫向岸边的银箱走了过去。离银箱越近,鬼村上树看得越是清楚,那闪着银光的元宝仿佛再向自己招手一般,有了这些银子,自己就可以购买更多的船,甚至回倭国去,买座属于自己的城池也是可
以的事情,到时候自己有了这么多佛朗机炮,岂不是也能成为一方大名?
终于,鬼村上树来到了银箱的面前,看着那摆得整整齐齐的银锭,鬼村上树忍不住伸手操起一块,在手里掂了掂,忍不住点了点头,果然是大明的官银,成色十足。
就在鬼村上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这块银锭上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说道:“大人,你快看。”看什么?鬼村上树奇怪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然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时,自己顿时就是一惊,那人手指的方向正是自己刚刚拿起元宝的位置,本应该露出白银的下层现
在却露出黑褐色,这又是怎么回事?鬼村上树连忙一伸手摸了起去,等到他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的时候,自己脸上的颜色却是慢慢地涨成猪肝色,接着把手中的东西狠狠往地上一摔,怒吼道:“大明这些人,
狡猾狡猾地。”
那被他摔掉的东西并不是闪着银光的元宝,而是一块如假包换的石头。何家安既然已经想违约,就不可能把全部三十万两白银都送过来,肉包子打狗的事情他可是一次也不想做出来,可是若是让对方看不到的话很可能就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所以,何家安的作法就是把银箱里面用石头填满,只有上面一层才是元宝。
当鬼村上树跟阿尔瓦雷斯见到抬箱的人如此吃力的时候,他们抬着的分明就是一箱箱的石头。三十万两白银,一下就变成了只有几千两而已,这让鬼村上树如何还能保持住自己的脾气,现在没办法跟何家安发火,自己一扭头看向了已经平静下来的战场,自己一挥
手就把倭刀抽了出来,迈着大步走了过去。终于还是输掉了这场战争,当倭寇成群结队涌上来的时候阿尔瓦雷斯想过自杀,可是当刀尖刺破自己皮肤的那一刻,自己却又停了下来,平静地看着这些涌上来的倭寇,
淡淡地说了句:“带我去见你们的鬼村大人。”大概是鬼村先前有言,一定要留下几个佛朗机人教自己开炮,所以就算这些倭寇听不懂阿尔瓦雷斯在说什么,也纷纷停了下来,把剩下的七、八个佛朗机人赶到了一起,
全部让他们跪了下来。又过了一会,拎着倭刀的鬼村上树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手中的倭刀一抬,直接架到了阿尔瓦雷斯的脖子上面,冰冷的刀锋刺激着阿尔瓦雷斯的脖子一阵阵的发麻,自己
脸上早已经不见了往日的桀骜,连忙哀求道:“鬼村大人,饶我一命。”
身边同样灰头土脸的皮尔斯连忙把阿尔瓦雷斯的话翻译了出来,顺便自己还加了一句:“也饶我一命。”
“饶了你们?”鬼村上树不阴不阳的地笑了,却点了点头说道:“饶了你们不是不可以的,不过你们要先帮我做一件事才可以。”
“什么事情?”一听有生还的希望,阿尔瓦雷斯立刻激动地问道。鬼村上树的倭刀从阿尔瓦雷斯的脖子上移开,刀尖指着一旁的佛朗机炮,微笑道:“教我的人用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