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宁王从自己的帐篷里面钻了出来,一眼便望见正在指挥将士拨营的王纶,目光在王纶的身上停得久了些,心里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
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居然是在背后捅自己刀的那个人。
大概是被宁王盯得久了,王纶似有所感,回过头来的时候,却见到宁王已经出了帐篷,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王纶连忙迎了上去,深深施了一礼:“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不想搞得这么形式化,可是王纶却深知宁王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场面,所以每次见面,自己都不厌其烦地来这么一次。
这一次,宁王脸上的表情并不像以前那样开心,点了点头道:“王爱卿平身。”
“谢万岁。”
君臣走完该有的流程之后,宁王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心,缓缓说道:“昨天那声爆炸的确是有些吓到朕了,王爱卿看看,今天该谁当前锋的好?”
呃?
这前锋是早就已经定下来的,怎么还要换呢?
王纶心里一愣,想了想昨天爆炸的那一幕也觉得这先锋有些不合适,犹豫了一下,刚想说个人选,谁知宁王却抢先一步说道:“不如这样吧,别的人朕实在是有些信任不过,还是由王爱卿亲自当先锋如何?”
“……我?”王纶顿时傻了,虽说自己领着兵部尚书这个头衔,可是从来都没有当过先锋,今天怎么好好的让自己去当先锋?
看到宁王那一脸期盼的眼神,王纶并没有想到别处去,只是当他信任自己而已,既然这样,自己便点了点头:“臣遵旨。”
第一步已经实现了,接着就看接下来他的表现了。
吃饱喝足之后,大军继续向前,这一次前锋的队伍则是由王纶亲自带领,因为临近坡州的缘故,一路上王纶一直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不敢犯丝毫的错误。
离他有一段的距离后面,则是宁王与他的儿子朱易,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望着前面的王纶,心里也有些犯起了嘀咕。
昨天的情况的确是有些诡异,那两个人出现的时机也有些奇怪,什么时候不好在一起,偏偏赶在自己路过的时候出现,而且还恰好地把竹筒落在地上让自己拣到,这世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朱易心里觉得不对,宁王心里也有些疑惑,问题的关键在于王纶的态度实在是太正常了,若他真的是奸细,当自己安排他当先锋的时候,肯定会下意识地拒绝。
可是他不光没有拒绝,而且还答应得很痛快,现在还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虽说速度有些慢,但这也可是归咎于比较稳当的行列中。
一时间,父子二人均未开口,眼看离信上约定的地点越来越近的时候,朱易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低声说道:“父皇,依儿臣看,王大人好像并不像是奸细,这会不会是那何家安使的反间计?”
反间计?
宁王先是一愣,倒也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以现在行军的速度来看,王纶若是知道那埋伏的地点,肯定会早早做了准备,可是以他现在的姿势,明显是没有做任何防备。
“对,这很有可能是何家安的反间计。”宁王立刻想明白其中的奥妙,连忙吩咐道:“快,速把王大人叫回来,就说朕有事喊他。”
“得令。”身边的侍卫双腿一紧,胯下的战马便如风一般冲了出去,不大会的功夫便追到了王纶身边。
看着侍卫终于追到王纶之时,宁王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犯的错误不大,差一点就中了那何家安的诡计。
眼看着王纶就要拨马回来的时候,突然间,一阵青烟从王纶旁边的树林中升起,顿时把王纶给吓了一跳,脑子里面猛然想到昨天手下的回报的场景,心里顿时一紧,接着便声嘶力竭地喊道:“快跑,有埋伏。”
话音未落,大地便微微晃动了一下,接着一团巨大的火球便从树林中升起,正当先一步的王纶以为自己能逃过此劫时,突然无数的树枝从天而降,犹如一枝枝锋利的羽箭般的落下,数丈范围内,全部被覆盖到。
王纶自然也在其中,刚刚策马跑了没多远,锋利的树枝就已经覆盖下来,连人带马就像一只刺猬似的被刺中,直接倒在地上,看那样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被宁王跟朱易看在眼里,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早已经凝固,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还以为梦醒了一切就能恢复正常,可是无论两个人怎么等待,倒下去的王纶也始终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完了,终于还是上了何家安的诡计。
现在王纶死了,大军就已经失去了主将,接下来自己该靠谁才是?
直到这时,宁王才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听信一张没有没头没尾的信,为什么自己要让王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直到失去他之后,自己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没有人再给自己出主意,也没有人再替自己带兵,何家安的大军就在眼前,自己该拿什么去抵抗?
一时间,宁王开始陷入了茫然之中。
已经有人上去收拾残局,就在这时,负责中军的左丞相李士实从宁王身后走到前面来,目光怜悯地望着王纶的尸体,幽幽叹了一声:“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将,王大人已经死了,陛下该考虑一下谁能接替他的位置了。”
“依爱卿之间,有谁能够担当如此重任?”宁王带着期望的目光望向了李士实。
深思了片刻,李士实讲道:“依臣之见,全军中唯有徐九龄徐将军方可担当如此重任。”
“徐九龄?他?”宁王万万没想到,从李士实口中听到的人选居然是徐九龄,要知道这徐九龄可刚刚投奔自己没多久的时间,要是一下子就把他提到这么高的位置上,又会不会让那些追随自己多年的将士寒心呢?
犹豫了一下,宁王微微摇了摇道:“李爱卿可曾还有其它的人选?”
“这个……没有了。”李士实摇了摇头,见宁王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又继续道:“陛下,徐将军虽然刚刚投奔陛下不久,但却一直忠心耿耿,而且他自幼苦读兵书,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比起其实人实在是强得太多。”
“眼下坡州在即,若是不尽快选出一员能征善战的猛将,这场仗怕是没办法打下去了。”
“这……”宁王犹豫再三,终于仰天长长叹了口气:“好吧,那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