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安跟曹元围着南昌府绕了半圈,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两个人这才回到了大营之中。
到了大营之后,曹元面色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而何家安则是直接去面见正德。
没有人知道何家安到底跟正德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何家安在正德的营帐里逗留了很久之后,才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匆匆拿些干粮回到自己的营帐里面,吃饱喝足之后,便躺下来休息。
天刚亮的时候,一队五军营的士兵便被喊了起来,只是众人拿着的并不是锋利的刀枪,而是开山用的铁锤跟铁钎,一个个莫名其妙地被人带到了一座半山腰之上,却发现早就有人等在了这里。
有消息灵通之人,一眼便认出来,那个人分明就是刚刚上任的光禄大夫兼总兵官何家安。
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疑惑还没持续多久,何家安便跟带兵来的指挥说了几句,接着那人手一挥,大声命令道:“挖。”
挖?挖什么?难道是挖山?
众人心中虽然有疑惑,可是也不敢问,就这么按照何家安的想法,在这厚厚的山体上,用力地开凿起来。
不光是在这个方面开山,除了大营所在的北门之外,其余三面都有五军营的士兵在挖下,另外神机营的火炮也布置到了山脚下,联同三千营一起,为这些工兵保驾护航。
一连挖了三天,也不见停下的意思,大营之中已经开始有流言蜚语开始传了出去,这些消息传到了李福的耳边之后,他立刻如获至宝一般,来到了正德的身边,故做一丝为难之色,把营中的留言跟正德说了一遍。
在他想来,以正德的脾气,听到这消息之后肯定是勃然大怒,说不定就会把何家安拉来收拾一顿,可让自己没想到的是,正德听说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李福,随口问道:“李福,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呃?
这正德的反应怎么跟自己有些不大一样呀,李福的心里咯噔的一下,连忙说道:“万岁爷,这些话营中可是传遍了的呀。”
“是吗?”正德脸上露出一丝怒意,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是谁告诉你的,你现在就把他给朕抓来,朕就不信,还抓不到这谣言的源头。”
这……
李福顿时就傻了,正德这是怎么的呀,看这架势,分明就是想刨根问底的节奏呀,自己哪敢说个不字,连忙跑了出去,把告诉自己话的一个太监抓了来,就这么一个挖一个,很快,最初传来消息的那一个人便被揪了出来。
接下来,几乎全营的将士都看到了那悲惨的一幕,那人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正德还真的认了真,顺藤摸瓜地把自己抓了出来,直接把人吊到了营门的旗杆上面,一连抽了几十鞭,正德才舒服了些。
见那人没死,自己还又咬牙嘱咐谁也不许把他给放下来,就这么直接吊着他,直到打完这场仗为止。
这根要他命又有什么区别呀。
这回整个大营的人都知道何家安现在是得罪不起的了,原来的流言蜚语一下子便全都烟消云散,就连第二天干活的人速度也快了几分。
外面干得热火朝天,城里面的宁王却是疑惑重重,这都七、八天了,怎么正德还没动静?几十万的人马就围在外面一动不动,他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呀?
可是光在城墙上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自己还打算派些斥候出去打探一下,谁知刚出城没多久,突然一支骑兵便杀了出来,趁着佛朗机炮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斥候尽数杀死,接着便绝尘而去。
他们越是这样,宁王心里越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只是苦于没有消息,也只能在城内加以防备,留心正德的诡计。
就这么,一连等了七天之后,所有的工事终于全部建好,何家安看过一遍之后,开始让人把佛朗机炮从山脚下硬生生地拉到山坡的工事上,炮身固定在一个有角度的斜坡上面,炮口对准南昌城的方向,这就是他想出来的最简单、最粗暴的方法,谁站得高,谁打得就远。
在平地上进攻时,对方的佛朗机炮显然要高出自己一截,那么被动挨打也是很自然,现在自己把炮拉到了山坡上,则是比城墙要高出一截,从这里往下望去,南昌城全在自己的视线中,到时候三个方向上万炮齐发,再坚固的城墙也都能全部打塌掉。
这已经是何家安来的第八天了,正德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往往爱睡懒觉的他今天一大早上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把自己那身金盔金甲穿在身上,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的眼神,抬头望了一眼南昌的方向,口中振振有词道:“宁王叔,朕来了,到底谁赢谁输,今天就见个分晓吧。”
城中的宁王也似有所感,一大早上醒来自己就觉得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自己一大早便在各城墙上巡视了一遍,心里这才稍稍平静了些,就在自己准备先回去休息一会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城外响起沉闷的鼓声,身边的徐九龄立刻喊道:“陛下,敌人出兵了。”
果然,正德大军真的已经出兵了,不过出乎宁王的意料,正德选择的方向并不是上次的北门,而是出现在了另一侧的东门。
这个选择让宁王也有些困惑,毕竟北门外乃是一片极大的空地,适合大军布阵,上一次正德进攻时也是选择了北门,只是这一次为什么选择在空地极其狭窄的东门呢?
“徐爱卿,这是怎么回事?”宁王一头雾水地回头问道。
徐九龄倒是一脸的信心十足,上一次的胜仗已经给了他极大的鼓励,自己也得到了宁王极大的好处,这次见到正德居然选择在东门进攻,自己自信地指着身后的佛朗机炮,大笑道:“陛下放心,末将已经准备完毕,昏君若是敢来进攻,定叫他一个人也跑不掉。”
“那就好。”看到徐九龄满满得意的样子,宁王倒也是松了口气,拍了拍徐九龄的肩膀,正想给他些信心的时候,耳朵却突然听到一丝异响,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熟悉,应该是佛朗机炮炮弹落下的声音。
“咦?是谁开炮了?”宁王顿时一愣,疑惑地看了左右,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倒是徐九龄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愣了有一秒之后,突然拉着宁王便往隐蔽之处躲去。
“陛下快跑,这是昏君的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