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离开歙州境了。”
自从前天杀了那批红巾军后,李洛阳等人并没有跟村民们一起向南方撤退,毕竟他们目的地是往北的洛阳,虽然中途遇上红巾军这么一档子事情,但在李洛阳记忆当中红巾军最终并没有闹腾出什么名堂,也就是一两年时间就被朝廷的兵马给扑灭了主要的火焰,剩下的星星点点稍微留存了一些时间,但最终也都渐渐熄灭了。
逐鹿中原是逐鹿中原,翻天覆地是翻天覆地,这是个技术活,天时地利与人和那不是说说就行的,还得加上领导者有脑子。很显然圣公方腊有些小聪明,但却没有足够的大智慧,加上整个摩尼教从一开始那种错误的操作模式,早就已经注定了这场闹剧只能以悲剧收场。
所以李洛阳才不担心洛阳会不会被红巾军攻陷,更不担心红巾军的扩散速度超过他逃跑的速度。
只是李洛阳忘记了,这个世界跟他原本熟悉的那个世界并不一样,所以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红巾军究竟能够发展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毕竟宋朝时期的军队跟眼下武周不同,在军事制度跟李唐一脉而承的武周,仅仅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调整,骨子里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改变。
所以就在李洛阳以为自己三人已经和那红巾军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时,一群散骑正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
此时的休宁县城,烧起来的火头已经熄灭了,只有一些淡淡的青烟在空气当中飘散,混杂着一些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休宁县城破了,留在城中的守军虽然已经鞠躬尽瘁了,可红巾军在邓元觉这个首领身先士卒的带头作用下几乎可以用“悍不畏死”来形容,加上本身数量上的差距和休宁县城防设施的老旧,两千守军只坚持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彻底溃败,最终红巾军一方统计,守卫战死一千三百,投降五百,剩下的散入平民之中,而邓元觉手下在这场战斗当中折损也不少,其中真正的精锐伤亡五百多,那些炮灰则是付出了三四千的代价,倒伏在城墙外的尸体都已经快要堆成小山了,城破之后邓元觉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清理尸体。
休宁县的守军们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去烧粮仓,不得不说这是个巨大的失误,如果他们能够将粮仓一把火烧掉,对于红巾军来说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只是那样一来,搞不好邓元觉破城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手下不封刀,屠城了。
知道粮仓保存完好,光头的邓元觉不顾满身血污,高高举起镔铁禅杖哈哈大笑,不过很快他就得到消息,说是一支去城外打草谷的队伍竟然被人灭杀了大半,那个村子的人也跑了。
跑了一个村子其实没什么关系,红巾军不差一个村子的人口,死了几十个下面的步卒也是不问题,同样不差这点,真正让邓元觉怒火冲天的,是死掉的那几个骑士当中,有一个是他的干儿子。
邓元觉人称宝光和尚,在名义上是没有老婆的,他只是收了三个干儿子,其中两个是其他牺牲将领的后代,还有一个其实是他远方亲戚,拜谢到他的名下,也姓邓。因为有些单薄的血缘关系,所以邓元觉对自己这个干儿子反倒是更加重视一些,平常时候都带在身边,这次攻打休宁县城,邓元觉怕这个儿子死在攻城战中,就干脆调拨了一支步卒,让他去周围打打草谷玩。
原本这是一件相当安全的事情,毕竟休宁县城周边的军队在接到战报后肯定是第一时间回缩到县城之中,所以邓元觉很放心,但谁知道别的打草谷队伍都没事,唯独就是他那个干儿子,竟然死了。
“干,派人,去抓那两个家伙,还有,村子里的人也不能放过,统统给我儿子,陪葬!”
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合适,作为主将的邓元觉需要亲自镇守休宁县,他肯定不会放过李洛阳等人,会亲自提马追杀。不过在邓元觉看来,两三个武者加上一群平民,一支百来人的精锐队伍绝对可以搞定,更不用说他还点了姚义的将,让他手下这位百胜战将亲自率领这支精锐骑兵,如果这样都要出问题的话.不,邓元觉不认为会有什么问题。
姚义很年轻,今年也就是二十三岁,自幼习武家学渊源。跟那些被裹夹进红巾军的人不同,姚家很早以前就已经是虔诚的摩尼教信徒,姚义的爷爷辈就在供奉摩尼教的,等到他父亲继承家业的时候,家产几乎有一大半都用在供奉摩尼教上,所以姚家才会受到摩尼教的重视,不仅有教兵给他们看家护院,姚义出世没多久竟然就被教中高手看上了,愿意收入门墙传授武功。
说起来姚义的师傅在教中那也是鼎鼎有名的,便是方腊起事后号称十二神的徐统。
姚义的了邓元觉的军令,领着邓元觉身边的一支精锐战骑从还在燃烧的城门口一冲而出,直往邓元觉干儿子战死的村落杀过去。这个时候村子里竟然还有人在,虽然经过董阳的劝解,大多数村民都已经收拾东西南下了,但终归还是有一些已经难以远行的老人家,或是家中有这样老人家的,就没法往南逃了。
他们当中一些脑子好使的,哪怕是背也背着家中老人躲进山林之中,毕竟红巾军在村子里死了那么多,来报复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当姚义领军冲进村子时,所见的也就只有的的确确走不动路的十几个老人,被他手下如同赶兔子似的撵成一团,一个个抖抖索索的,在姚义面前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说吧,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谁能说清楚,谁就可以活。”
半身铁甲的姚义脸上没有丝毫动容,攻打休宁县他没有少出力,纵马杀了不少逃兵和官兵,此时身上血污未洗,手中一柄鬼头刀更是在夜光下闪烁着一种妖异的光华,就如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妖魔怪眼。
“怎么?没人打算说说么?还是说,你们都打算跟我的刀,好好聊聊?”
长期日晒雨淋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姚义觉得自己怕是应该开始——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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