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淮安的带领下,方陵来到刑部前院的一间大房中,在这里见到了一个中年男子,三十来岁的样子,蓄着八字胡,穿着主事的官服,大刺刺的坐在办公的长桌前。
任淮安一进来,便恭身说道:“何大人,人带来了。”
何主事点点头,很随意的让方陵坐下来,然后拿起纸和笔示意任淮安递过去,笑眯眯的道:“年轻人,想通了就好了,只要你把这药方写出来,就什么事儿也没了。”
方陵看着递来的纸和笔,却没有立刻接,只是淡淡说道:“何大人,不知道余掌柜给了你多少银子?”
“你这小子……”任淮安一瞪眼,立刻开口骂道。
何主事却摆摆手,做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道:“你想知道,我就坦白告诉你,三百两。”
方陵说道:“那如果我出更高的价格,何主事可否就此罢手?”
何主事傲慢的一笑道;“小子,并不是给了钱就能办事。你知道你缺的是什么吗,是地位,是实力。没有这两个条件,给再多的银子,也没人替你办事,所以,收起你的小聪明吧。”
方陵也不生气,更加平静的说道:“看来何大人更象是个生意人,怪不得还开了个赌坊呢。”
一听这话,何主事的脸色微微一变,一改刚才的和蔼态度,口气冰冷的道:“年轻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你恐怕还不知道后果,我劝你注意你的嘴巴!”
任淮安在一边狞笑道:“小子,我们主事大人可是堂堂的六品大官,他只要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你想蚂蚁一样碾死一百次,你可不要自找罪受!”
二人骄横嚣张的态度让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方陵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微微一笑道:“这么说,若是我不交出药方,后果也一定很惨咯。”
何主事鄙夷的看着他道:“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本来我们只想找到药方,把你关在牢里几天教训教训也就罢了,不过这药方似乎没有找到,那也只有从你口中问出来了。你如果嘴硬不说,我刑部的大牢可不是开玩笑的,几副刑具给你一架上,保证问你什么答什么,不过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不要把事情闹到那种局面!”
方陵淡淡说道:“何大人说得不错,何必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呢?还是心平气和就处理就好了。”
“这才像话嘛,我就喜欢聪明的年轻人。不过……”何主事哈哈大笑起来,脸色一沉道:“希望你出去以后守住嘴巴,要是敢在外面乱说,这刑部大牢可随时恭候着你!”
方陵这才慢慢将纸和笔接下来,说道:“这药方我是写不出来,就拿出来给你吧。”说罢,他从怀里摸出腰牌来,轻轻放在了白纸上。
“小子,别给老子耍什么花招!”任淮安冷笑一声,一把抓过那腰牌来,只看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下瞪得直了,眼珠子象镶在了脸上,一动也不动不了。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这么大惊小怪的?”何洪大肆的招了招手。
任淮安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将腰牌朝着何洪面前一递,何洪眼睛顿时瞪得象铜铃一样大,一口气吸进去硬是呼不出来,嘴唇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眼前这块腰牌乃是黄铜所铸,上端浮雕云纹花饰,中间有着一个穿孔,正面上方横排刻着三个篆文:内务府。
内务府里有什么,只有太监,而这块黄铜所制的腰牌所代表持有人的等级豁然就是六品。
在楚国,各等级官吏都有着所佩带的腰牌,来代表其身份,作为刑部六品的主事,何洪自然也有着腰牌,而且也是铜制的。
不过,这两块腰牌放在一起,虽然是同一等级,但是地位却大不相同。
一个是刑部里小小的主事,位于宫外,见到比自己大一点的官都得躬身行礼,不敢逾越尊卑礼仪。
而六品太监代表着在宫内任六品官,位居内务府副侍之职,仅次于副总管和总管的职位,也就是在太监中第三、四号人物。别说是区区一个六品主事,就算是二三品的大员,见到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何洪哪里不知道这块腰牌的分量,他几乎是吓破了胆,不过,他又抱着一丝侥幸,这块腰牌肯定不是方陵的,毕竟他年龄还年轻,便蓄起胆子质疑道:“这……腰牌你哪里弄来的?”
话虽然是在质疑,但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只因为宫里的太监都是很小就入了宫,所以一般见到的年纪都不太大,年纪稍大点的也早混出了官职,要出宫办事自然都是让小太监去办莫非方陵就是个小太监?
方陵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表情的变化,这时才慢慢说道:“我以为何大人是聪明人,原来还是很糊涂呢。你莫非以为这药方就是我的吗?”
“那……那是谁的?”何洪结巴的说道。
方陵从椅子上站起来,负手说道:“这药方乃是某位娘娘赏给副侍大人,再由副侍大人交给我负责,在宫外赚钱的。如今,何大人为了一点小钱,就想要断掉副侍大人的财路?”
话说到这里,何洪额头上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任淮安也象萎了一般,哪里还有半点威风,谁能料到这药方居然能把某位娘娘都牵涉进来。
要知道,虽然后宫皇后娘娘掌管大权,但是楚皇也十分宠幸几个贵妃娘娘,而且这几个贵妃每一个都是名门大家出身,宫里宫外都有和不小的势力。
药方是娘娘赏给副侍大人专门去赚钱的,这虽然赏金赏银的听说过,没听说过赏赐药方的,不过余天成这么想得到这药方,估摸着也肯定是赚钱的东西。
别说自己断了副侍大人的财路,要是这位大人朝娘娘一说,娘娘再在皇上那里吹点耳边风,这脑袋想不掉都不行。
这么一想着,何洪连死的心都有了,更是把余天成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然后慌不择路的走出来,脚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任淮安见到大人都这样,哪里还能站着,也连忙跟着跪下,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起来。
何洪的脸早成了猪肝色,颤着声音道:“公……公公,小人真的不知道这药方后有这么的牵连,要是知道,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公公您啊。”
方陵眯起眼盘算了一下,这何洪虽然只是个主事,不过到底是刑部的人,若是能够为自己所用,日后说不定倒也有些方便,便淡淡说道:“那何大人觉得现在该怎么办呢?”
何洪一见有转机,连忙说道:“我这就送公公出去,那三百两,就当是给公公的赔罪。”然后朝着任淮安猛地挥手道,“快,还不快去把银票拿来孝敬给公公!”
方陵也不拒绝,而是微微一笑,将他扶起来道:“何大人这么知趣,那这三百两就当是孝敬副侍大人的了。”
“对对,那我再准备另外三百两,孝敬给公公您。”何洪听得一喜,顿时也灵机一动,要是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攀上副侍大人那条线,日后这升官可不指日可待了吗?
方陵一听,便知道这家伙开赌坊真是赚不少银子,不过这六百两他自然收着,若是不要反而会被这家伙怀疑,毕竟这宫里,说不到不贪财的太监还真数不出几个,越是贪婪,这太监的身份便越不会引起怀疑。
见到方陵把银票收了,何洪这才安了下心,一脸巴结的道:“公公,我这就派人去把余天成那家伙抓回来,公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方陵摆摆手,一副自己人的态度道:“我不管你怎么处理余天成,不过我的身份一定要保密,毕竟这件事情传出去也不好。”
何洪听得更是心暖,连忙说道:“公公请放心,小的明白。”
方陵说道:“对了,和我同牢的一个人,去把他带出来。何大人你就不用送了,免得让人怀疑,我日后有时间再来拜访你。”
何洪勾头哈腰的直笑,一边吩咐任淮安去放人,一边恭敬的道:“小的随时等候公公的大驾。”
待到方陵和陈太医走后,何洪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暗道祖上积德,要是这公公真生起气来,难保小命啊。
任淮安则在一边翘起大拇指道:“恭喜大人,这次可真是化险为夷啊。要是攀上副侍大人那根梁子,这当上刑部尚书都指日可待啊。”
何洪也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脸一沉,叱喝道:“你去把余天成那该死的东西叫过来,差点让老子掉了脑袋,还说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年轻人,真是长了一副狗眼睛!”
任淮安连忙说道:“小的这就去!”
何洪微微一顿,却又加了句:“等等,多带点人去,就在店里把他给我带回来,把声势弄大点,这样公公才会满意。至于罪名嘛,就是意图行贿官员,但是被我义正严词的拒绝了!”
任淮安又翘起大拇指道:“大人真是高明,这样一来,百姓一定赞扬大人是大大的清官啊。”
何洪哈哈大笑起来,自鸣得意的道:“官场就是一个生意场,要做好生意,自然就不能亏本。刚才送的那六把两银子,就在余天成身上给刮回来吧。”
任淮安嘿嘿直笑道:“小的立刻就去办,保证让公公和大人都满意!”
本篇是小说药鼎仙途第20章化险为夷章节内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