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两石不能再增加,这个数字肯定没有办法让人满意。
一年三千二百两银子,对于总管太监来说,真的不够用。到了他们这个身份上,在宫内伺候人穿的是宫里配发的衣服,可在外总是要有个体面的。
虽然说有些普通管事的孝敬,可眼下宫内查得太严了,没有集团下面的也没有银子呀。
重要的,为了身份,他们也会有许多打赏。
更重要的,就如成敬所说,他们要为自己将来老了留一些银子的。
“布、米、香精油、香草,甚至是珠宝、玉石、木料。当然还有一些小玩意之类的,总之肯定是有的。按京城市价折,三石银子的货物,给银子是不行了,如果银子支出过大,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呀。”
大明银子多吗?
事实上相比起后来的清朝少太多了。
因为大明太祖朱元璋搞的小农思想,大明几乎就退化到了能物易物的社会经济了。无论是铜钱的数量,还是银子的数量事实上远远不足以支撑大明市场经济。
“市价,七折如何?”金英心说,这个数字已经差不多了,至少勉强达到了这些人心目中的价位,至于差一些,也差不多。几个特别的人,单独再给一份就是了,但总体的大规矩却是不能变的。
“九五折还是合适的。”
白名鹤与金英在讨价还价,最终还是以九折作了决定,但额外的又给了十担白麻布,以及十石米。
这些大太监们关心完自己的事情之后,至少宫内的实际用度是多少,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至少没有和白名鹤有多少讨价还价,保障了大明皇帝的用度,其余的人不怎么重要,可当到了两宫皇太后的时候。
作为这两宫的总管,自然要为他们的主子尽一份力。
人总是自私的,先完自己的事情才会去谈主子的事情。当然也可能关系到所有太监群体的利益。谁也不认为自己应该插嘴的。
终于提到两宫皇太后这新年的贡品了。
成敬这时问了一句:“白大人,这次的贡品你应该当亲自送贡帖进宫的。至于贡品是作臣子的心意。”
成敬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这个暗示让白名鹤心里猛的一揪。心中骂道:去他娘的心意为重,两宫皇太后的贡品敢少了那个的。除非你对自己的人生已经绝望,否则这贡品还真的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不对!白名鹤猛然反应过来了,成敬这话不是提醒自己贡品,而是两宫皇太后。
“都回了吧,你们那些差事少不了你们的,差什么来问杂家就是了。”金英一句话就把在场九成的人打发走了。众位总管太监谁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己这一份,至于宫里的用度,这只是多出来的,有谁没谁,多了少子也有上面的人操心。
比如金英、成敬、或者是当今万岁。
众位总管太监离开了,可还留下了四位,分别是两宫皇太后,皇后。杭贵妃宫里的总管太监,论级别与职司。他们和金英差了不止几条街,可伺候的人不同,金英也给他们几分面子。
“今个献贡,还是明天?”金英问白名鹤。
“今天,我想先求见上圣皇太后!”白名鹤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金英并没有指点过白名鹤要先见谁,后见谁。这个顺序在大明而言太重要了。白名鹤如果每走一步都要有人扶,那么他可能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无论白名鹤先见谁,后见谁,或者在宫里有什么祸事,金英都有十足的把握给白名鹤扛下来。再说了背后还有大明皇帝的支持,并不是谁都能拿捏白名鹤的。
四位内宫管事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其实这四人心中明白,杭贵妃铁定是最后一位。至于谁是头一位,自然是在两宫太后之间了。白名鹤既然选了上圣皇太后,那么其余三人就去准备了。
贡品不是问题,白名鹤这边早就准备好了。
光是准备这些贡品,东厂的几位档头可是帮了大忙了。
很快,宫外仓库那里就有人过去传话:白名鹤第一个求见的是上圣皇太后,也就是孙太后,朱祁镇的母亲。
守在仓库的是东厂二把手,大太监舒良,兴安的副手,也是留名于世的大明太监之一。
更是当时深受皇帝信任的太监之一。
如果金英在换太子这件事情上倒了,那么兴安进司礼监,舒良就是东厂都督。
接到报告,舒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目录:“都看好了,不要搬错。”众位小太监齐声回应后,开始装车,挂红。
舒良把玩着手中那只雪茄,对身边的两人说道:“咱们这位新都督倒是有些手段。”
“能让兴督放心交权的人,自然不普通。”另一位很是一脸严肃的回答着,同时小声的问了一句:“公公,他们在东华门议事,您老不去的话?”
“紧张自己口袋那点银子了?”舒良笑问。
两个副手都有些尴尬的笑了,舒良笑骂:“你们这些个没出息的,守着聚宝盆还有其他人抢食,出去莫要丢了我们东厂的脸面。也罢,给你们交一个实底,明面上咱们和宫里那些一样,但咱们多了一个名为勤务补贴的银子,就是出去办差加赏。”
说到这里,舒良一指身旁的大档头郝义:“这次你南下岘港办差。你这一队,这个数。”舒良伸出三根手指,然后继续说道:“不过,事情要是办砸了莫过杂家不客气,办好了再翻一倍。”
“定当为万岁效死。”郝义很郑重的施了一礼。
“南下的路上,顺便去杭州给岳王爷上柱香,香火银子咱们白都督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东厂正式的变成了对外的情报部门,舒良三根手指就是三石黄金,东厂已经习惯了白名鹤用石来计算黄金的方式,大气!
白名鹤这么大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东厂到了岘港,明面的人只有几个。其余的人干的全是刺探、暗杀、煽动等掉脑袋的事情,而且死了也不能说自己是东厂的,被抓了十之**不会有人去救。
卖命的银子,自然不能小气了。
另一边,白名鹤已经跪在内宫一道门前听宣了。
孙太后对于白名鹤第一个来拜会自己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自己已经是过气的皇太后了,当下宫内正当红,亲儿子作皇帝,纵然没有势力也有权势的是吴太后。
特意的穿上太后正装,而且没有挂珠帘,就这么直接的接见了白名鹤。
白名鹤进来行跪礼,听到免礼之后却没有起身:“儿臣给皇娘请罪,苑君坐了这半个月的海船,这几日在府内还没有恢复过来。本应带她一起来给皇娘请安的,儿臣代苑君给皇娘请罪了。”
孙太后愣了一下。
她当初收了孙苑君作了女儿,只是想为将来留一条路,也是为自己的儿子留一条路。白名鹤进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想起这件事情。
在她最初想来,白名鹤问安应该称呼自己为太后,或者是太后娘娘。
虽然大明宫内,称呼并不是非要加一个皇家的尊称,比如太子称呼皇帝叫的就是爹爹,而不是父皇。而皇帝见到身为太后也是称呼为母亲。
白名鹤这一句皇娘,倒是新奇,不过却也不失礼数。
“来呀,安排宫里两个得利的人儿去我儿处调理一番。名鹤你起身坐下,陪为娘说说话。”孙太后很和气,至少这白名鹤看着很顺眼。
白名鹤施礼后才起身,随身将一个小册子交给了这里的宫女。
“皇娘,儿臣在南洋为万岁经营了一些,带了点新奇的东西回来。虽说宫里可能也会有……”白名鹤没说完,孙太后就笑着说完:“这是你的心意,宫里纵然有也不及你的心意,我知晓了。”
孙太后并没有自称哀家,而是自称了我。
四只木箱被抬了进来,三只木箱被麻袋层层的包着,里面还有一层棉被。里面是新鲜的芦荟。“皇娘,这个叫芦荟,儿臣在南洋找到了鲜货。”
“奶奶这是好物件,前些年有番商从西边带回来那些黑色的小块,就是些物的汁。”宫内的总管受了好处,自然为白名鹤说话了。
孙太后离座:“这个就是芦荟呀,听宫里的御医讲此物为女子之佳品。”
“皇娘您喜欢就好,儿臣会安排南洋那边的船每次上京都送来一些新鲜的。”白名鹤在一旁陪着笑容,然后打开了另一个箱子:“这个叫燕窝,此物为燕窝中的极品,名为血燕窝。只生产在万丈绝壁之上,此物有养阴、润躁、益气、补中、养颜等五大功效。”
白名鹤还当大明的内宫没有见过这东西。
事实上,历史上第一份记载燕窝也在一百多年后了,可没有记载不代表宫里人没有见过。
此物,在宫内名列奇货前几位,价值可比黄金,因为大明眼下根本就没有产地,极少数还是从大明西南有些许贡品,可成色比起白名鹤这个,差之千里。
这一次,不用孙太后宫内总管帮白名鹤说话,孙太后就知道此物的价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