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巅。
当得叶凉那难信的问语,于嘴中吐出时,那瑶止因回忆往昔,而略显神迷的心神,瞬间被震得清明。
紧接着,她扫去那水眸里的迷离之意,再度恢复了那清绝帝韵,朱颜红唇轻启道:“没,只是刚才,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于我很重要的人。”
“谁。”叶凉直言而问。
说真的,此时的他,已然察觉出了几分不对,毕竟,瑶止虽然明面上只救过他两次,但这两次,于素来孤傲无情的她来说,已然算是不可能的奇迹。
因为,正常的她,是不可能,于叶凉这等卑微的陌生人,如此相助的。所以,叶凉有些怀疑,瑶止这么做,真的单单是因为瑾画,还是因为别的缘由。
只不过,如今的他,不敢问。毕竟,如今的他,在逃亡不说,且自身实力还不够,一旦问了,结果不是如帝后猜测的那般,那以他现在的实力,必死无疑。
所以,不敢冒险的叶凉,打算忍着,等到己身实力足以与瑶止匹敌的那一天,他自可寻瑶止报仇,然后弄明一切!
“没什么。”
瑶止水眸恢复孤冷的清明,转而言道:“叶凉,你可考虑清楚,刚才我说的条件,是真的。只要你愿做本帝夫君,那这天下,本帝愿赠予你。”
此时的叶凉,虽没想通,瑶止如此言,究竟是有什么阴谋,且出于什么原因,但他还是直言而语道:“抱歉,我叶凉行事,素来喜欢自己动手。”
“所以...”
他缓转过身,似打算离去般的背对着瑶止,道:“我若要天下,那我会自己取,无需她人赠。”
嗯...
瑶止听得此语,非但未有怒意,反倒暗暗颔首,心中满意:“好,如此才未辜负父皇与我,对你的期望。”
其实,她这突兀的提出结亲,并非是真心想结,而是她与叶南天谈语间,想出的,试探叶凉的方法。
为的便是看一看,如今的叶凉,有未因白洛水之事的刺激,以及坎坷种种,而变得颓废、不择手段,乃至于迷了本心,忘却了祖宗遗训...
贪图于唾手可得的富贵、权力,而不知自己去进取。
所以,若叶凉真的答允了,那她非但不会高兴,反倒还会怒其不争,怒他忘了叶南天所嘱咐,修玄之道,天地之途,都该当靠己身的双手,去争夺的道理。
而那样的他,便也无资格,称帝赢名,更无资格让她将天下让给他,毕竟,那般的他,纵使让给他了,他能够坐得稳么?
不过好在,叶凉总算未让她失望。这样的他,也值得她以后将天下,交给他!
“既然你不愿,那本尊,也不强求。”
瑶止心中欣慰后,出语道:“你可以走了,不过,在走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叶凉背对着瑶止道。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猜不透,瑶止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一会儿无故助他,一会儿又提出这没来由的结亲之语,提完又如此干净利落的放弃。
这种种,让他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难道...”
瑶止反问道:“便不好奇,无论你怎么躲,你的行踪,总会有那么些人知道么?”
闻言,叶凉眉头微皱,的确,一开始,他真的觉得是凑巧,但是次数多了,他也觉得其中有些问题。
但是究竟出问题,出在了那里,他却怎么想,都想不出。
“你知道?”叶凉思索着,终是吐语而问。
“嘭...”
随着他这话语的问出,其中一名婢女,似早有准备般,直接于纳戒之中,取出一个头颅,扔到了那地间。
叶凉听得此动静,下意识的转身而过,朝着那地间望去,得以眼眸微缩,心中微惊:涵姝?
瑶止看得他那,眸中一抹惊色掠过的模样,娇容未有半点波澜的启语道:“便是她,听从白洛水的命令,以你身上所携带的洛水门令牌,一路跟踪于你,并将你的下落,泄露给旁人的。”
“你的意思是,白洛水,想置我于死地,是么。”叶凉凝看着那头颅,眼眸微眯,道。
“是的。”
瑶止粉唇轻启道。
显然,她是打算,借助宁涵姝的机会,栽赃于白洛水,以彻底毁了白洛水与叶凉的那一缕,可能还存在的微妙情感了。
“呵...”
叶凉听此,白皙的嘴角泛起一抹冰寒的弧度:“是否,你们女子,都是如此,心寒如铁?只要分开了,便夺命以待?”
其实,若是平日,他或许还会怀疑一下瑶止的言语,但是现在,瑶止救了他,而他又刚经历了,白洛水对他的无情之举。
再加上,只听命于白洛水的宁涵姝,忽然出现在此地的所谓巧合。以及叶凉联想到的,百载前,瑶止最后,也是这么对他的。
如此种种,他自然而然,便下意识相信了。
“这并非是女子,而是天下人的本性。”
瑶止娇容透散着帝韵之威,道:“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能够让自身,变得更好,牺牲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是么?”
叶凉抬眸凝视着瑶止,深邃的黑眸,几缕彻骨冰寒,于深处涌动,道:“如此说来,倘若换成女帝,有朝一日,为了自己,也会将身边人,诛杀了,是么?”
“放肆!”那站于瑶止身边的一名婢女,踏前一步,呵斥道:“帝主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对此,瑶止却未恼怒,她仅是轻抬羊脂膏般的玉手,以屏退那名婢女后,对着叶凉,启唇悠悠而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够让己身变得更好,更强,那...”
她娇容未有波澜,悠悠而语:“至亲亦可杀。”
呵...
叶凉听得此语,心中难以遏制的冷笑而起:好,真是好一句为成大事,至亲亦可杀!
他那已然骨碎的玄拳,似因此时的玄力内涌,而稍稍自愈些许,得以微微握起,心中低语:“瑶止,这还真符合你的脾性。”
显然,因为瑶止这一句话,叶凉那本还因为帝后言语,而有些动摇的心,再度朝着之前的思绪靠去,觉得瑶止杀他,是为了所谓的帝位,无关其他。
而至于救他,则是为了更好的收买瑾画,或另有图谋了。
“怎么,我言的不对?”瑶止见其半天未语,道。
“没,女帝所言极是,叶凉定会铭记于心。”叶凉稍稍平抚心绪的回神道。
“嗯。”
瑶止轻颔首后,清眸停落于,叶凉那伤躯、废手之上,道:“你如今,伤的极重,可否需要,跟随本尊,回府疗伤为先。”
“不用了。”叶凉拒绝一语后。
他转过身,边取出那洛水门的木令,以稍复的玄手,忍痛将其捏碎,边背对着瑶止悠悠吐语,道:“我的伤,我自己会医,我失去的东西,我也自己会取回!”
“告辞!”
话落,他再无迟疑,直接掠空而起,带着浅笙和叶战,朝着远处飞掠而去,只留下那木令碎片,于那地间轻显。
随着叶凉的离去,那站于一旁的婢女,有些忍不住道:“主上,你如此言语,只怕此子,非但不会感激主上此次的相救之恩,恐怕,反倒还会因此令其变得更决绝无情...”
“乃至于,更恨主上。”
“我要的,便是他决绝无情。”瑶止凝望着叶凉离去的方向,清幽而语:“只有这般,他才够资格,成为一名真正的帝王。”
凡为帝王者,皆需不为情所扰,孤冷霸道,此为瑶止的看法。
“可是主上,这般,他或会更恨于你。”那名婢女,忍不住道。
“一时的恨,并没什么,非但于主上无何大损,反倒还能够成为此子,前进的动力。”另一名似颇为成熟的婢女,看透一切般的吐语一言后。
她看向瑶止道:“想来,我若所料不差,主上也是希望,他能够抛开一切杂念,并以报复、夺回一切为一定的动力,一步步踏至巅峰,成为真正的帝王吧。”
闻言,梦洝看了眼,未有言语的瑶止后,对着那两名婢女,训斥道:“主上圣意,不得胡言揣测。”
有了她的呵斥,那两名婢女皆是乖乖垂首,闭语不言。
而在此时,瑶止则是边识海想起叶南天的嘱咐,边凝望着叶凉离去的方向,得以自顾自的心中低语:“叶凉...”
“如今,非是你该知道真相的时机,也不是你够资格知道真相的时候,所以..”
她水眸透着玄光:“努力吧,努力踏至巅峰给我看。到得那时,我会在叶帝城的皇宫大殿内,等着你到来,与你一决生死!”
与你,了却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