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随着竹青走进院子,在院中的一方石桌前,竹青率先坐下。
而那石桌上早就摆放好了一套茶具,竹青坐下后,便伸出葱白五指,拈起茶具,动作行云流水,给三盏茶杯倒下色泽温润,淡烟缭绕的清茶。
“坐。”竹青随即道。
石天犹豫了一会,便坦然坐下。
“叫你过来,其实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我呢,打算去十万大山一趟,本来有渠老跟着我是足够了,但我比较待见你,所以特地问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战奴?”竹青嘴角微翘,落下茶盏后,将一段话娓娓道来。
战奴?石天的眉头微皱。他并不了解战奴是什么意思,但从竹青中能听的出来,这是一件要慎重的事情。
想了想,他还是尝试着问道:“战奴,是指?”
“嗯?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竹青面古怪,想了想道,“既然你问了,那我便从头跟你说说这方世界,还有,我方才说的战奴。”
“愿闻其详!”石天神色顿时一喜。
竹青瞥了他一眼,便缓缓开口:
“阿修罗界,是三分领土,有白骨道,三尸道,神魂道,每一道的道主,便是一域的主宰,比如我墨月城,就属于白骨道。白骨道中的修罗,修行的都是白骨道法。
而各自修行的白骨道法有些不尽相同之处,但大同小异,几乎所有修罗,在生骨境界往养魂境攀爬时,都要去十万大山一趟,纳一头凶物的神魂进骨血,才能踏进养魂境。”
竹青一手把玩茶盏,一边一字一句,把去十万荒山的理由说出来。
“至于战奴……”
竹青忽然欲言又止,筹措了一下语气后,才声音微冷道:“是一个阿修罗,在成年之后,可以选择一头妖兽,精魅,或者角物,签订主仆契约,从此一生一死,直到战奴先于主人战死。”
竹青最后一句话落,石天带着恍然的神情抬起头来。
只听到契约两个字,他便明白所谓的战奴是什么意思,就是宠物小精灵呗,而且是必须以性命去战斗,没有自由的那种。
你要问他愿不愿意,那是傻子才愿意呢!
只是,眼下人在屋檐下,他哪怕不想低头,但竹青虎视眈眈,旁边还有境界难以预估的老车夫渠老,所以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反抗也难以完成。
所以,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只是该如何委婉地消解这场莫名的灾祸呢?这一瞬间,石天脑袋都快炸了。
“……青小姐,您如此慎重的说这件事情,恐怕签订契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吧?”石天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确实不简单,想要签订契约,需要一位合道境界的阿修罗出手,书写下契约,而且契约签订之后,战奴如果战死,主人也会受到牵连,轻则负伤,重则神魂受创,影响以后的大道根基,故此,一般的阿修罗是不会随意签订战奴的。”竹青并不讳言,只简单的解释道。
“这样啊,那您可要慎重,您看,我还是个残废,说不定下一场,就在斗兽场里死了。”石天看着眼前的茶水,声音沉缓。
“你若同我签订了契约,以后,自然不需要再去斗兽场,甚至等我坐上家主的位置,你有一天,能在这墨月城开枝散叶也不一定。”竹青淡淡道。
“是吗?”石天目光疏离,淡淡一笑。
“怎么,你不愿意?”竹青终于察觉到石天身上的那种晦涩的情绪。
“呵呵,青小姐您误会了!我只是希望能在斗兽场里,给您赢得更多的荣耀而已!”石天闻言一愣后,赶紧笑道。
“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遮掩的话,我也不是傻子,只是关于签订契约这件事情,你同意自然是最好,你要是不同意,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同意。”
说完这话,竹青端起茶盏,嘴角轻勾,束发在身后晃荡,嚣张冷冽。
果然如此!石天没法儿再多说什么了,事已至此,他只能先接受眼下的情况。
“好。”他终究,只吐出了一个字,脸上不动声色,但心底里的那股子杀意差点要砥砺而出。
……
没有多久之后,院子里面,竹青将一页以羊皮书写的契约横陈在石桌上。
“麻烦渠老了!”她随即冲那老车夫渠老轻声道。
渠老闻言,面上波澜不惊的点头,只是落在石天身上的目光,如雄鹰顾兔,充满了隐而不发的威胁。
“伸出手来。”竹青扭头之后,又冲石天开口道。
石天闻声,伸出手来。
竹青也探出五指,握在石天的手腕上,接着从腰间抽出一把断刃,直接抵在石天的肌肤上,片刻后,横亘而下。
“滴答……滴答……”
在刀尖离开石天的肌肤后,便一滴滴如血玉的液体滴滴落下。
竹青手上的动作仍未停止,她又反转刀身,将刀刃对准自己的手臂,也一道落下,割出一道翠绿的伤口来。
接着,伤口相抵,肌肤粘连,血液相融。
与此同时,一阵古怪的音调从老车夫口中发出。
随之,顷刻之后,一抹氤氲从羊皮卷上升腾,最后分作两半,钻进竹青跟石天伤口相抵处。
“嗯!”石天当下一声闷哼。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在契约缔结之后,有一个坚韧且强悍的力量栓在了心脉处,把自己同竹青联系在了一起。
只是,他对竹青的感觉有些模糊不清,不知道竹青那边,是否同样如此,还是说竹青有了掌握他生死的能力?
盏茶的功夫后,竹青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略带猩红的瞳孔中,有异彩涟漪泛起,不过转瞬即逝,恢复淡漠。
她又看向还闭目不言的石天,才开口道:“后天就要动身了,你准备好。”
“我明白。”石天睁开眼睛,声音低沉。
“那便走吧,你可以自己回那栋院子了。”竹青淡淡道。
石天闻声,心头泛起一声冷笑。这道契约对战奴的束缚恐怕比他想象的要强悍,不然竹青不会这么随意的,让他离开。
随即他又在心底冷哼一声,才才缓缓起身,向着竹青躬身一礼,再向渠老一拱手后,转身举步,离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