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放下书本之后,沉凝下目光,看向前方。
脚步声最后停在书店门口,随之,石天又感受到一股从阁楼上倾泻下来的冷意正悬挂在自己头顶。于是,嘴角溢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老板,开门。”不出石天意外,姬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石天坐在柜台前面,闻声,等待了片刻,才扬起头,开口,大声道:“今天不营业!”
“别废话,开门!”姬野的声音复又响起,夹杂着一些不耐烦。
石天目光中有情绪跳跃一下,随后,也冷下声音,道:“说了今天不开门,滚蛋!”
“嘭!我拆了你的店你信不信?”姬野一拳砸在门上后,跟着道。
石天看着门口,他甚至能透过这扇门感知到面前站的是一个猛兽一样的家伙。众所周知,猛兽是没有脑子的,所以,石天毫不怀疑对方会说到做到,把自己的店给拆了。
石天思忖了一下后,冲门外冷声道:“你等会儿!”
说完,起身举步,朝楼上走去。
几步走上楼,然后,迎面对上”老板娘”冰冷的目光。在”老板娘”身边,李柳面色平静。
“你跟他,什么关系?”“老板娘”开口,问出一个有些突然,莫名的问题。
“您别误会,就见过一面,其实不太认识,只知道,好像是当差的,是个武夫。”石天一拱手,道。
“不认识,为什么会过来找你?”“老板娘”复又问道。
“这个人以前,好像经常来这里看书,所以,大概是按照习惯又过来了。”石天解释。
“是吗?”“老板娘”挑起婉约柔美的眉尖。
“是这样的。”石天轻轻点头。
“老板娘”的目光一直落在石天眼睛里,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寻到什么。但是,最终,她看到的只有很纯粹的眼神。
半晌,垂落下目光,”老板娘”才道:“让他离开。”
“恐怕不好说。”石天轻轻摇头,接着弯腰,拱手道:“这人是个夯货,我若是一定不要他进来,他可能偏偏闯进来,所以……”
“听你的话,只能让他进来?”“老板娘”语气清冷。
“我拦不住他。”石天笑道。
似乎为了配合石天这句话,从楼上又传来一声哗啦,敲门声后,姬野大嗓门下的声音又响起:“老板,你等什么呢?快点!”
以这道声音为背景,石天复又摇摇头,再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也看着他,片刻后,”老板娘”伸出手来,纤长的手指落在李柳的肩膀上,然后,在李柳眉尖轻蹙时,嘴角微翘着道:“把他放进来吧,不过,他要是上来,你这位妹妹恐怕要陪我一起死。”
石天闻言,眼中有晦涩的情绪一闪而过,接着,目光落在”老板娘”纤长柔嫩的手指上,看到她手指上被刻意染上的一抹蓝色,在指尖显得妖艳又恶毒。
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在”老板娘”愈发冰冷的目光中,石天轻轻点头,然后道:“我明白了。”
话落,复又一礼后,转身往楼下走,很快,走到门口,手指落在门栓上,微微用力,终于打开了眼前的店门。、
门被打开,外面的阳光瞬间毫不遮掩的铺陈进来,同时,一道像门板一样的身影差点撞上来,好在石天及时伸出手来,按在他的身上,才没让他撞上自己。
“现在才开门?你这人怎么没声儿的?让我进去!”姬野像连珠炮一般的,说了三句话,然后,就再次抬起脚,准备往里走。
“我说你能不能先闭嘴!”石天淡淡道。
姬野情绪沉凝下来,然后,看向目光冰冷,一脸不愉的石天。
似乎也觉得自己从始至终有些莽撞了,于是露出一抹带着歉意的笑容后,放轻声音道:“对不住,但是,找个人。”
话落,拍了拍石天的肩膀,便再次举步,继续往里走。
“等会儿,你找谁?我这里怎么可能有你要找的人!”石天握住姬野的胳膊,皱着眉头道。
此时姬野一只脚已经走进门里,闻言眉尖轻蹙后,看向石天,看了一会儿,姬野才张开嘴,以有些粗粝的声音,缓声道:“也许有人已经在你店里,但是,你没有发现呢?”
“你在跟我讲鬼故事吗?”石天挑下眉尖。
“可能不光是一个故事,还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姬野轻声道。
“我这里是书店,不是阎王殿,你来这里读书,买书,我欢迎。但是,找人的话,我需要官府的书文。”石天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就在府丞手下做事。所以就算不用官府的书文,这里也没有人敢拦着我。还有,我需要提醒老板一句,我要找的人,是一个与我交过手,且被我留下印记的人,所以,这个人虽然不是女鬼,但是,可能比女鬼更加危险。
老板如果只是想安稳做生意,不妨配合一点,让我搜查。不然,我可能要往别的地方想了。“
姬野扬起头,靠近石天后,低声,一字一句道。
石天眯起眼睛,一身本来坚硬的气势,此时有些起伏。
片刻后,石天移动脚步,让开一条路,然后,沉声道:“你最好能搜出人。”
“应该可以。”姬野很干脆地回答。
随后,高大的身体便走近书店,然后,在石天清冷的目光,开始在书架之间行走。
石天在姬野走进来以后便坐回柜台边的凳子上,拿起方才放下书,然后,目光落在书页上的字上,继续看书。
石天无视姬野,姬野也无视石天,在一楼以旁若无人的姿态转了一圈后,姬野径直往后面,厨房走去。
走到厨房的帘子前,掀开帘子,又在厨房转了一圈。
最后,姬野站到楼梯上,开始往上面看。
在姬野抬头往上面看的时候,石天终于放下自己手中的书,然后,看向姬野的背影。
对于石天来说,无论是大燕国,还是整个俗世,甚至,这颗赤乌星,对于他来说,都不过是一副画卷,他是一个看画的人,是一个翻书人。
所以他可以不在意一些事情,可以以疏离的姿态面对一些人。
但是,终归有一丝底限放在心中,是不容侵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