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一晃眼就已过去,事实与莫小川所想并不相同,自从盈盈将他安顿在此处之后,就再没有来过。
莫小川待在屋中整日闲的厉害,闲暇时又练起了他那竹棍剑法,每当这个时候,梅小莞都乖巧地坐在一旁看着,待他练罢,便跑过去伸出小手地上一块汗巾。兄妹两人过得倒也安静,只是,这种安静并不普通。
总给莫小川一种大雨前夕片刻宁静的感觉。
这一日,莫小川的收剑式落下,将竹棍插入地面青砖后便接过梅小莞递来的汗巾,抹了一把汗笑着抱起她朝屋中走去。
“那爷爷是谁?”突然,梅小莞抬起小脸问道。
莫小川猛地一怔,顺着梅小莞的目光望去,只见屋檐上跨着一个老头,双脚斜垂,坐姿很是危险,那青色的瓦,发出轻微的响动,似乎承受不住的他重量,随时都会碎裂开来。
“小子,还算勤快,一大早就开始练功,那日老夫看错你了。”这声音很是熟悉,整是当日见着的那位老帅哥,盈盈的师兄。
莫小川眼见是他,心知必然没有恶意,只是他对这老头也没有什么好感,便摆了摆手,道:“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怎么看,是你的事。压坏了瓦,记得找人来修,你慢坐,在下便不奉陪了。”
“小子,不听老夫将话说完吗?”那人从屋檐处跳落下来,抬手和梅小莞打了个招呼。
小丫头看了看莫小川,不知该如何是好。莫小川将她放下,道:“莞儿先回屋去,哥哥和这位爷爷有话要说。”
小丫头点点头,跑回了屋中。
待梅小莞离开,那人皱起了眉头,道:“乱辈了。盈丫头叫我师兄,你叫我爷爷,那你不得叫她一声姑奶奶?不好,这样很不好。”
莫小川无奈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差点忘了,宫里有人找。老夫正好闲来无事,便通知你一声。”那人挠了挠头,道:“好像就这个事,好了,说完了,老夫也该走了。”说罢,身子朝后一翻,消失不见了。
听着屋顶上上的脚步声,一块碎瓦掉落下来,莫小川伸手接住,愣了愣神,盈盈的这位师兄太过怪异,每次来都让人有种莫不着头脑的感觉。
那人走后,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便匆匆而来,道:“莫公子,有人找。”
莫小川将碎瓦放下,跟着丫鬟来到前门。
看着莫小川过来,石馗老远就抱拳,道:“莫公子,恭喜恭喜!”
“何喜之有?”莫小川诧异问道。
“您到了便知道了。”石馗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稍等!”莫小川返回院中,与梅小莞交代一声,乘着小黑马再度出来后,便随石馗离去。
行在路上,莫小川有些忐忑,毕竟皇帝一直都是他脑子里一个概念性的东西,这次要亲眼看上一看,着实让他心下难安。
然而,随着距离目标越来越近,莫小川却有些疑惑起来,因为所行的方向并不是皇宫,他虽对上京不太熟悉,可这段日子下来,也大概知道皇宫的方向。现在石馗所行之方位,完全不向是要去皇宫。不过,他也不好出言询问,只能跟着走。
约莫小半个时辰,石馗停下了脚步,道:“莫公子,我们到了。”
莫小川抬头一看,这哪里是皇宫,这不是军营嘛。虽然这里的军营比起自己以前熟悉的北疆大营大不相同,但莫小川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里应该是禁军的营地。
果然,石馗笑了笑说道:“皇上有旨,让莫公子在禁军中担任校尉一职。今日莫公子便算是正式上任了。”
莫小川愣在了当场。这和他想的大相径庭,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加之先前那老头跑来说是皇宫里来人,他根本没有往禁军这里去想。
未等莫小川开口说话,石馗先前面一人招呼,道:“徐将军,人给你送来了。”说罢,回头对莫小川,道:“莫校尉,那位便是徐将军,待会儿您过去见他,他会安排一切的。兄弟我虽隶属禁军,但被编入了禁卫营,还需去守宫门,便不能作陪了。”
话音落下,石馗一报拳,便离开了。
莫小川完全弄不清楚状况,不过军中之事他也颇为熟悉,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那位被换做徐将军的,催马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莫小川,蹙眉,道:“你便是新来的那个校尉?”
莫小川点头,道:“见过徐将军。”
“以前没有参过军吗?”徐将军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莫小川看着这位来者不善,抱拳行礼,道:“还请将军明示。”
徐将军又靠近了些,道:“没人教过你下马?”说罢,面色不善地瞅了瞅莫小川的马。
莫小川还未答言,小黑马好似很是不爽,长嘶一声,抬起前蹄,一蹄子踏过去。徐将军的马悲鸣一声,直接滚到在地,马上的徐将军甩出去老远,整个人重重地跌落在土中,摔了个灰头土脸。莫小川心中暗暗叫苦,这小畜生什么时候都不懂得收敛脾气,刚来就把上官揍了,以后有的苦吃了。
看着半晌爬不起来的徐将军,莫小川无奈摇头,正要下马,忽然,远处一快马奔来,未及近前,那人便跳下了马,高声喊道:“十营校尉章立报道。”
徐将军由人扶着站了起来,正要发怒,看到又来一人,瞪着眼睛,道:“你是章立?”
“是!”章立站直了身子,尽量使得自己呼吸平稳些,回道。
“那他是?”徐将军诧异地看着莫小川。
他身旁的一人提醒,道:“今日调来两个校尉,这个应该便是皇上亲点的那位了。”
徐将军面色一变,心中暗暗咒骂石馗,带个人来不说明白便走了,可害苦了自己。他清了清身上的土,迈步朝莫小川走来。莫小川此刻已经下马,心里暗叹一声,等着徐将军发难。只是,那徐将军来到近前后,却点了点头,道:“好马!”
莫小川诧异地看着徐将军,愣了一下才道:“多谢将军夸奖。”
徐将军摆了摆手,屁股摔得生疼,被人扶着从里面行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们两个去登记一下名字,待会儿来帐中见我。”
看着徐将军离去,章立扭过头对莫小川,道:“兄弟,你也是新来的校尉?”
莫小川点头,朝章立望去,只见此人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生的黝黑壮实,手背上有一条明显的伤疤,看模样,应该是个善战之人。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军营里混饭吃,两人又是同来,也算是同期的战友,彼此熟悉了,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便回道:“比兄台先到片刻。”
“既然你也是和徐将军报道,便说明也是十营的,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了。”章立嘿嘿一笑,拍了拍莫小川的肩头,道:“都说徐将军带兵不行,脾气却大,看来传言不符啊。这徐将军还挺好说话嘛,之前我在远处看着你的马将他踢翻,心想今日要跟着你倒霉了。没想到徐将军竟然不计较,当真令人佩服。”
莫小川不习惯在后面议论上官,而且,他对西梁禁军所知不多,也不好说什么,便扯开了话题,道:“我们先去登记吧。不然徐将军该等急了。”
章立点头称是,两人各自牵了马,问明了地方,登记罢了,便来到大帐外等候。
卫兵进去通报过后,徐将军先让章立进去。莫小川只好在外面等着,心中暗忖,果然自己这个外来的还是不招待见。隔了一会儿,便听章立大喊着:“将军啊,饶命啊,属下的屁股在前线大营刚被打过,还没好利索,打不得啊……”
随着话音,章立被人拖了出来,任凭他喊着,拖着他的两人也不理会,拖到帐门前的空地上,摆上一条长凳,不由分说将章立摁将上去,拔下裤子,另外两人提了军棍就打“啪啪啪……”军棍落在肉上的声音和章立的惨叫声一并响起,前后呼应,甚有节奏感。
但莫小川心里却是一惊,按理说章立刚到此处,也没犯什么错,怎么进去没一会儿便被拖出来打了,莫不是这是军中的惯例?自己先前还让徐将军难看了,看来今天的屁股也要开花了。
正想着,卫兵又道:“莫校尉,徐将军有请。”
莫小川咽了一口唾沫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的徐将军已经换过了衣服,看着干干净净,坐在大帐中间,看起来像模像样,见到莫小川进来,面上露出了笑容,道:“莫校尉请坐。”
“多谢将军!”莫小川坐了下来。
之后徐将军随意寒暄一阵,待章立被打完军棍扶进来后,板起脸吩咐了几句,便让二人退下了。
莫小川从始至终,都感觉一头雾水。听徐将军的话,好似章立本已经昨天就到,但今日才来,算是迟了一日,这才打他十军棍,可章立在前线大营中乃是一都慰因犯了错,这才被打了军棍,降调至了禁军之中。他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就赶着来报道了。便是迟了一日,也算是情有可原,怎么会罚的这么重。
其实,莫小川不知。
那徐将军昨日便听说章立要来,本想给他的下马威,结果他没有到,今日见着了他,错当了章立,结果被小黑马踹了个跟头才知道他是皇帝钦点的校尉。徐将军不知他的背景,自然不敢得罪与他,一腔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到了章立身上,也该他倒霉了。
莫小川扶着章立朝卧帐中行去。
路上,章立咧着嘴低声咒骂,道:“看来传言是真的,他娘的,这徐将军真不是个东西,老子的屁股刚好,哎哟……又要爬上半个月了……”
莫小川低声说道:“好了,别抱怨了。小心让人听着再赏你十军棍。”
章立看了看莫小川,轻叹一声,道:“兄弟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