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常峰说的严重,许显纯淡然的笑了笑,脸上颇为感激的道:“常兄,有话尽管直说,小弟洗耳恭听!”
“许兄,在兄弟看来,你是要大祸临头了!”常峰看着许显纯,脸上似乎颇为担心,语气也非常谨慎的说道。
似乎觉得很是诧异,许显纯赶忙正了正身子,然后沉声问道:“常兄何处此言?小弟自认行得正,坐的直,没有丝毫的越规矩的事情,大祸临头这话,从何说起啊?”
“许兄,你知道辽东这件事情的牵扯吗?”常峰语气低沉的道。
“常兄,你想说什么?”许显纯有些疑惑的问道。
缓缓的点了点头,常峰沉声道:“许兄,辽东是大明的土地,这辽东发生得事情,必然会牵扯到朝廷。历代的皇上都非常重视辽东的事情,自从萨尔浒以来,这辽东就一直是朝廷的一块心病啊!
见许显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常峰脸上的表情颇为严肃的道:“许兄,我们当官为的不过是财和势,我听说许兄让人封了查抄的银两,自己拿钱犒劳锦衣卫的兄弟。小弟知道,许兄不把钱看在眼里,那么所追求的无非就是权势而已!”
“这个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正所谓千里当官只为财,我许家不缺钱,就谈不上为了钱当官。至于说为了权势吗?也不全是。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我们会有什么权势呢?”淡然的笑了笑,许显纯颇为诚恳的说道。
恍然的点了点头,常峰轻声的笑了笑,了然的说道:“小弟唐突了,没想到许兄如此高风亮节,真是我辈楷模,小弟佩服,佩服!”
“常兄严重了!人这一生总要有些追求,只是别人看上的,我许某未见得看的上。”颇为复杂看了一眼常峰,许显纯颇为意味深长的说道。
“正所谓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许兄也不过是在为皇上办事而已,既然是为了皇上办事,那么自然要让皇上高兴。只有这样,无论你要的是什么,才能拿得到,许兄觉得我说的可对?”眼睛轻轻的眯起,常峰有些玩味的看着许显纯,声音低沉的问道。
笑着点了点头,许显纯颇以为然的道:“这个自然,常兄说的有道理,不知道常兄想说什么?”
“既然许兄觉得小弟说的是对的,那小弟就接着说。既然事情是这样,那么在办事之前,找准皇上的心思,就成了每个做官的人,必须要做的事情!许兄认为小弟说的可对?”笑着看着许显纯,常峰语调轻快的说道。
“这个自然,没有一个当官的不想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可是古人言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更何况是皇上的心思?”看着常峰,许显纯笑着说道。
认同的点了点头,常峰笑着道:“自然没有能够知道皇上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如果不琢磨皇上的心思,那就是办事不由东了!自从听说辽东的事情,小弟就在琢磨,皇上究竟想在辽东做什么?后来听说许兄来到了辽东,小弟想把自己的想法和许兄说一说,对或者不对,希望许兄不要见怪!”
对着常峰一抱拳,许显纯颇为感激的道:“常兄高义,小弟铭感五内,今日之恩小弟铭记在心,他日常兄有任何差遣,小的自当校犬马之劳!”
“许兄客气了,只要能够帮到许兄,小弟这次就没有白来!皇上远在京城,这辽东的事情如何皇上未必知道,现在的皇上很年轻。辽东刚刚取得了这样的胜利,皇上亲自任命的孙承宗立下了大功。这可以说是二十年来未有之局面,天下百姓和官员对皇上都是一致的颂扬。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还年轻,这个时候自然是心里很是高兴,对于这辽东也是格外的看重。”常峰缓缓的站起身子,在屋子里慢慢的踱着步,一边一脸沉稳的说道。
缓缓的点了点头,许显纯颇为严肃的道:“常兄言之有理,事情确实是这样,不过这和小弟有什么关系呢?”
“许兄,皇上毕竟还是年轻,刚刚去的这样的成就,自然是心中高兴。可是在这个时候,辽东却出了事情,不但出了事情,还牵扯出了很多人,你让皇上的面子往哪里放啊?”似乎觉得许显纯有些迟钝,常峰说话的语气也颇为焦急了起来!
“常兄,小弟还是不明白,就算查出了什么,那也是那些人的错,和小弟有什么关系?皇上总不能因为我办了大案子,就治我的罪啊?”一脸无辜的看着常峰,许显纯似乎有些茫然,十分不不解的问道。
轻轻的叹了口气,常峰沉声道:“许兄,或许你在办案子的时候,皇上不会说什么,事情查出来了,皇上也会严厉的惩处。毕竟这样通敌卖国的罪名,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大罪,没有人会说出什么。可是事情完了之后呢?这必将会让皇上不舒服,皇上也不愿意去想起这件事情。那个时候皇上肯定不想见到许兄,甚至都不想听到许兄的名字,那么许兄你知道你的结果吗?”
十分谨慎的看着常峰,许显纯有些担忧的说道:“恐怕皇上会将我远掉吧!眼不见心不烦啊!”
“这只是轻的,许兄在想,辽东走私通敌的事情不是一天了,是没有人知道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是就没有来捅破,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这墙太厚,或许还没等把墙捅开呢,自己就先被砸死了!这么多年了,从走私通敌,到开城卖国,这些人什么不敢做?一旦惹出了事情,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依旧是许兄。如果事情闹大了,皇上来一个法外开恩,杀一部分拉一部分,倒是许兄将何以自处?这些人想要弄倒许兄,岂不是易如反掌?更何况那个时候,许兄圣宠不在,恐怕整个许家都会受到牵连啊!”似乎有些激动,常峰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些,不过还是在两个人能听到的范围以内。
有些迟疑的看着常峰,许显纯似乎颇为担心,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常兄,这件事情真的颇为复杂,不知道常兄有什么看法?尽管说,小弟洗耳恭听。”
似乎对许显纯的态度很满意,常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沉声道:“皇上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许兄,这自然是对许兄的信任,可是许兄你想过没有,你查的越认真,越清楚,这辽东的事情抖露的也就越多。将来皇上也就越加的觉得脸上无光,对许兄也就越是不满,可是牵扯出来的人也就越多,许兄得罪的也就越多。这样看来,这件事情许兄不但会得罪皇上,更加会得罪很多本不用的的得罪的人,许兄可是得不偿失啊!”
略微沉吟了一下,常峰接着道:“许兄,恕小弟说一句不太客气的话,这次的案子皇上为什么交给许兄来办?这朝廷之中能臣干吏不在少数,就算需要锦衣卫出马,恐怕也轮不到你许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骆大人,在皇上登基时有护驾从龙之功,皇上岂不是更加的信任他?沈阳城之战之前,派来沈阳城的锦衣卫是谁?为什么不是许兄?是骆大人的心腹。时至今日,辽东之战已经过去,为什么要换人审理此案?难道在这里的两个人审理不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凭什么让给你?他们难道不想立功?同样是立功,军队的奖赏已经下来了,可是锦衣卫的却还没有来,许兄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颤抖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许显纯的目光有些呆滞,端茶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将茶水送到了嘴里,稳定了一下心神,许显纯才颤声问道:“常兄,那依你看皇上为什么这么做?”
“那是因为皇上知道这浑水不好趟,人抓起来容易,想要审理那可就难了!不能让自己的心腹搅进来,不然孙大帅不比你威信高,又是辽东督师,审理这个案子谁能说出什么?再有就是先来的锦衣卫的人,他们抓的人,让他们审理案子有什庅不妥吗?为什么千里迢迢把许兄派到这里来?那是因为许兄在锦衣卫里面的地位够,同时又是边缘话人物,就算损失掉了也是无伤大雅,影响不了大局啊!”看着许显纯的模样,常峰嘴角微翘,可是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是非常的担心。
求助般的看着常峰,许显纯有些焦急的道:“那常兄,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呢?”
“自从听说许兄负责这个案子,小弟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小弟虽然与许兄相交不深,可是颇有知己之意,小弟也颇为敬佩许兄的才学和人品!为了不让许兄受到牵连,小弟昨夜整晚未睡,为许兄想办法啊!”常峰拉着许显纯,一脸真诚的说道。
感激的看着常峰,许显纯慢慢的站了起来,感激涕零的说道:“常兄对小弟如此关照,小弟不知以何为报啊!他日常兄有任何差遣,小弟愿意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啊!”说着对着常峰深深的施了一礼!
将许显纯拉了起来,常峰颇为感慨的说道:“许兄严重了,小弟不是为了常兄的报答,只是不希望常兄无缘无故的丢了性命。在小弟看来,这次的事情,许兄应该注意两点,自然就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啊!”
“常兄请讲,小弟洗耳恭听啊!”拉着常峰坐下,许显纯满脸期待的道。
“这第一点,就是模糊案情。许兄在查辽东的案子时候,切莫深究,不要查出过度的牵扯。现在已经抓到一个参将了,这官已经不小了。可是如果不查出别的人,又显得许兄没有能力,这个时候就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拉着许显纯,常峰小声的说道。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许显纯接着问道:“常兄,那这什么分寸合适呢?”
“查出这些人的时候,一定要适可而止,揪出一些人即可。不要在审问那个参将,一旦他说出什么人来,那个时候许兄办也不是,不办也不是,事情就不好办了!要重点审问那两个商人和下面的其他的士卒,再挖出一些商人和士卒,就可以了。这样即显的许兄办案有能力,又不会让皇上觉得事情太大,让皇上太难看,又不会太小,让皇上觉得许兄没能力。这样皇上就会觉得许兄十分的有能力,无论许兄想要的是什么,恐怕都能拿的到了!”看着许显纯,常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沉声说道。
赞同的点了点头,许显纯焦急的问道:“常兄,这第二点呢?”
“这第二点,小弟觉得是这样的,将事情往大了说,然后将罪名全部都放到陆参将的头上。这样就可以让陆参将所有的罪名顶下来,这样皇上那边可以交差,许兄也不会得罪太多的人。这次回到京城之后,肯定会有人来拜访许兄,到时候许兄可以得到很多想的却得不到的东西。皇上那边自然能得到赏赐,再有这些人推波助澜,相信许兄一定可以飞黄腾达。这样的顺水人情,许兄何乐而不为呢?”常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然后一脸笑意的看着许显纯。
低着头琢磨着,不时看一看常峰,许显纯半晌才有些犹豫的说道:“常兄,事关重大,实在是太突然了!你让我好好的想一想,我现在的脑子里比较乱!”
“那好吧!既然如此,小弟告辞了!许兄好好的想一想!”常峰见许显纯一副落魄的样子,不由嘴角微翘着道。
“常兄大恩,小弟铭感五内,小弟送常兄出去。”贺世贤赶忙对着常峰施了一礼,感激的说道。
看着常峰离去的背影,贺世贤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锦衣卫道:“告诉郑虎,给我小心一点,严加戒备!”又将目光看向另一个人,沉声道:“找几个人,跟着我去钦差行辕!”此时的许显纯早就没了刚刚的样子,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