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阳光满地。难得的一个人好天气,玉山上青翠葱茏,没有一丝霞霭,早上的晨操已经结束,书院的学生拿着饭盆去饭堂吃饭。
几乎每个人都笑意盈盈,当然除了这几位。
李泰揉着黑眼圈喝一口粥打一个哈欠,无精打采的随便咬几口包子,就要回房间,昨夜太吵,他几乎一夜没睡着,早起的晨操又必须做,虽然刘献是他家的家仆,在这里却是实实在在的监院,手握奖惩大权,如果在这里吃了亏,就是跑到父皇那里也没有便宜好占。
和他一样的还有段猛,孟有同,几人,他们也是懒懒散散的,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神。
黄鼠精神焕发的来到饭堂,用一个硕大的陶盆打了满满一陶盆稀粥,又用布包了十几个包子,哼着小曲,往家走。
猛一抬头,发现李泰段猛,梦有同几人怒气冲冲的拦住了去路。
“把饭放在一边,不要洒了,”李泰吩咐。
黄鼠乖乖的把稀粥放在那边的条凳上,又把包子也放好,才陪着小心过来。
“蹲下,抱头,”
按照这位魔王的吩咐刚做完,只觉得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拳脚就落了下来,黄鼠又不敢反抗,只能强自忍耐,直到几人觉得无趣,才罢手。
李泰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打完了才给他说原因:“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鼻子流着血的黄鼠摇头表示不知。
“你他娘的办事声音能不能小点,我们哥几个还睡不睡了,你他娘的折腾了一夜,哥几个陪你睁眼到天明,要不是看你这家伙昨晚是新婚,还能等到现在才揍你?”段猛用很大的声音讲明,惹得围观的学生哄堂大笑。
黄鼠把脑袋都快塞裤裆里了,挤出人群,端起食物,一溜烟的跑了。
英娘正在整理屋子,把家里的东西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尘不染,回想起昨夜就羞红了脸,五年的禁欲生涯在昨晚一夜的放纵下,竟是如此的热烈。
她喜欢这个环境,所有的人看起来都是文绉绉的,没有平日里的污言秽语,每个人都在对她笑,笑脸真诚而热烈。夫君告诉她,这里的人都有大学问,连孙思邈道长也住在这里,天哪,这里就是神仙才能住的地方吗?
黄鼠满脸血的跑进来,英娘赶紧接过饭食,问他:“摔跤了?还是别人打的?”
黄鼠不作声,只是把头埋盆子里洗脸上的血迹。
伤不重,黄鼠感觉的出来,只是不小心打到了鼻子,才会流血,丢人啊,昨夜一时兴奋就忘记了这是在书院里,不是自己逛窑子是的无所顾忌。
“咱们找他去说理,就是里长家的公子也不能欺负人。”关中女子的性子很刚烈,英娘也是如此。
拽住发飙的英娘,低声说:“咱俩昨晚动静太大,惹得隔壁的贵人一晚没睡,今早朝我发脾气来着,没关系,咱理亏。”
英娘一下子就羞红了脸,转眼间又发作了:“就算咱们不对,他们也不该打你,你看,鼻子都破了,就不信他们还能大过县老爷?这世上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黄鼠又是感动又是觉得可笑,把英娘拉到窗前指着在外面溜腿的云烨说:“那位是侯爷,”然后指着刚揍完他的李泰说:‘揍我的就是这位,他爹不是里长,他爹是当今皇上”
云烨有些犯愁,玉山书院名气越发的大了,这只是半年时间,书院就有了一百三十几名学生,几乎每天都有新学生入学,先生总是不够,他又不想胡乱凑合,这如何是好?
原本说好了的,一年一招生,现在可好,人人都拿着书信来找云烨,好吗,长孙无忌的,说是自家儿子去了战场,书院必须得再让一个长孙家的孩子入学才对。
这个不好拒绝,长孙冲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长孙温就到了书院。
房玄龄命人送来一千贯钱,说是上次搭云侯的顺风车得来的钱财,还是用于教书育人为好,充分表现了一位忧国忧民的宰相的豁达心胸。只是家里幼子整日胡作非为,让他不胜其烦,假如
好吧,宰相的忧愁还是要分担的,于是房遗爱就到了书院,看着面前只有十岁的房遗爱,云烨叹而无语。
如果说那两位云烨还没有拒绝的本钱,特意从前线打着汇报军情的左武卫手足老梁,带着七八个左武卫同僚的孩子,跪在云府,恳求云侯看在手足兄弟一场的份上,给家里不成器的孩子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这让云烨如何拒绝?
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的让人心酸,也罢!挥手让管家把孩子送到书院,把老梁迎进家门,顺便问问军情。
口子一开想要堵住就只是一个笑话,当新的一月云烨点名的时候才发现,书院已经有了快两百名学生。
我上哪找学问好,道德高,肯埋头教学生的先生?
“给老夫三千贯,给你弄来五十名先生。‘李纲嚼着新上市的黄瓜,嘴里咔嚓咔嚓的响,边用半截黄瓜指着黑板上的这一排大字,很有云烨风范,也很有气势。
书院最不缺的就是钱,新进来的学生如果不交上个千百贯钱,哪好意思在书院立足,除了左武卫的穷鬼。
简单,三千贯的提钱单子就拍在老李面前,然后拱拱手,云烨就离开了,至于怎么找人,找什么人,李纲比自己清楚的多。
老头现在越活越年轻,估计再活个十年不成问题,只是性子越来越古怪,有往孩子的方向进发,先是闹着要宅子,后来就闹着要家具,现在开始张嘴要钱了,随他,只要好好的活着帮我把书院撑起来就没问题。
知道老头害怕,害怕云烨用手里的钱去干他不明白的事,上次给他看的书院远景规划图,把老头吓着了,他担心书院与朝堂起纷争,这些纷纷来投的学生身上,如果没有他们几位先生的影子才是怪事。宁愿自己也受累,也要用学生捆住云烨的手脚,苦心孤诣啊!
分班!所有刚来书院的孩子都分配在一年级,然后经过考试,把书院里的学生分成了三个年级,高年级只有十四名学生,物理,数学,几何,等现代学科只在这十四个人里面传授,而这十四个人都要轮着去低年级教授算学基础。
于是李纲发现,在他们愈加忙碌的同时,云烨却更轻松了。
灾荒之年,人人自危关中大地开始出现了流民,他们抛弃了土地家园涌往城市,希望可以找一口吃的,此时的农民没有储备可以吃两年以上的粮食,等待中的丰收被漫天的蝗虫祸害个干干净净,田地里没了收成,嘴里就没了吃食,不愿意坐以待毙的灾民趁着家里还有一点储蓄,纷纷奔往他乡,奇怪的是,没人往南走,那怕关中处处遭灾,他们漫无目的的在关中游荡,也不去外地。
云家庄子现在人很多,蝗虫产业吸收了大量闲置劳力,不光是自己庄子找不到闲人,就连隔壁庄子上也有前来做工的农户,云家是来者不拒,只要干活,要么发钱,要么给粮食,没二话,装蝗虫粉的麻包垒得越来越高,蝗虫过去了,家里又恢复了原状,地里的麦子早就收了,果不其然,只有六成,就这,庄户们高兴的庆祝了好几天。
他们拿出了一成粮食来家里交租子,这就怪了,云烨记得自己说过,今年遭灾,不用缴租,这也是朝廷的旨意,今天回家,就为了处理这事。
这些人一句话也不说,家里提供的饭食也不吃,就等在后门,准备交租,看云烨过来了,今年九十岁的老公公被人从牛车上搀下来,话都说不利索了,可年纪摆在那里,云烨需要以长辈对待,就他的年纪,见了皇帝都不用施礼。
努力听了半天才明白,庄户们认为,今年遭了灾,所有人都倒霉,云家也一样,地里只有六成收获,就必须有云家的一份,这是道理。
很朴素的道理。虽然从心里看不起这些笨蛋,眼睛却在流泪,这哪里是地主坑害农户,这是农户在坑害地主,天哪!李二已经砍了七八个在灾年还要收租的地主,这是盼着我被砍头吗?地主当到这份上,天理难容啊。
人家地主要么抢个喜儿之类的,要么趁着灾年低价买进几亩田地,反正怎爽就怎么干,轮到我当地主,收个租子都有砍头的危险。
云烨流泪,庄户们也流泪,路过的孙思邈也笑着流泪,老奶奶哭得见不了人。
抓起云家准备的吃食,云烨撕开一张大饼,咬一口,大声说:“吃啊,到了主家缴租,管饭这是惯例,你们尽了本分,那就轮到云家尽自己的本分了,开吃。”说完把剩下的半张饼递给了老公公,老公公张开没牙的嘴狠狠咬在饼上,咬不下来还不松口,呜咽着说这是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饼。
庄户们一窝疯的抢饼子吃,连云家下人也抢,钱通擦干眼泪,运足了丹田气大吼一声:
“收租啦!”语音拖得很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