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很明显的还不成熟,你只要听听长孙冲,李怀仁和其他纨绔忽然响起来的呼噜声,就知道成熟与青涩的差别,全世界的贵族都知道和尚一定会和道士打起来,皇帝也知道,但是和尚和道士都不在万民册里,官府的赋税账册里也没有这些人的名字,那就不算是皇帝的子民,所以李二不在乎死几个和尚活着道士的。
李二现在非常的讲理,你给我纳税,我给你保护,天经地义,童叟无欺,所以贫民百姓死一个就是大事,一定是要追查到底的,和尚死了,还是道士死了,则无关紧要,自从上回云烨和他说了契约精神之后,他就自诩自己是一个很尊重契约的好皇帝。
这次大庆典之初,李二就把监狱里所有的死刑犯放回家,让他们与家人团圆三天,三天后就必须自己领死,这事啊周文王干过,被人家称颂为万世贤君,在得到天可汗的大帽子之后,李二就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是万世贤君的料子,三百多名死刑犯大哭着回了家,感恩戴德之极。
果然,大唐皇帝陛下就是万世贤君,三天后死刑犯全部都自己回到监牢里,穿的干干净净的等待死亡的降临,这下子,全天下的子民都在赞叹皇帝的仁德,高兴之下的李二大笔一挥,赦免了全部死囚,让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最悲苦的就算是百骑司大首领,自己和手下为了皇帝陛下的美名,整整三天都在暗地里监视那些死囚,关中人性子暴虐,杀了人的有几个好的,不逃跑才是怪事情,百骑司费尽心力的把那些要逃跑的家伙一个个的逮回来,最凶悍的一个家伙都跑到潼关了,为了抓他,百骑司一个战死,四个受伤,才抓住这个家伙,虽然免不了暗地里给他一点苦头吃,但是为了皇帝的面子,还是把他送回了监狱。
当那个家伙听说自己居然被赦免,狂笑着就要上青楼嫖妓,完全不顾百骑司众人铁青的脸色,虽然这个家伙当天晚上就死在了妓女的床上,那也是乐极生悲,据说死的香艳无比。
云烨从来都不相信死刑犯会因为感念皇帝的恩德而自己回来引颈受戮,这世上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如果是自己,跑的一定比那个跑到潼关的家伙都快。
这是大祥瑞,必须百官上表祝贺,云烨愁了一晚上,很想画一张猪头送上去,可是又没胆子,只好那任务布置给小武,必须给师傅写一篇花团锦簇的马屁文章,明天师父要用,不敢耽搁。
魏征为这事病了十天,当大朝会的时候云烨讥诮的看着他的时候,避无可避的魏征只能以袖掩面,落荒而逃。
现在又是这种事情,李恪还没有被污染,总想着自己这里好大一群武士,应该去阻止惨案的发生,也有能力可以阻止。
“在南诏这个地方,有一种奇怪的现象,那里的一些部族最喜欢把五种毒物放在一个盆子里养,养的结果就是盆子里只剩下一种,然后再把这组胜利的毒物和其他胜利的毒物凑齐五种,再接着放在一个盆子里养,经过也不知道多少轮这样的厮杀之后,留下来的一定是所有毒物中最恐怖的一个,这时候,饲养毒物的主人就会用自己的心头血来饲养这只毒物,据说可以达到与毒物心灵相通的把结果,最后把这个毒物活活闷死,焙干研成粉末,就成了蛊毒,使之害人无往而不利?”
“烨子,这些传奇我也知道哦,我还知道金蚕蛊扫屋子的故事,你要不要听听?”李恪谈话的兴趣大增,不由得开口问云烨。
“既然想说话了,那就闭嘴,睡觉,谁要听的讲什么鬼故事,只要你不去想那些着火的地方,随便你想什么。”
“你这是在欺负人,没头没尾的讲一个破故事,才把人家谈话的心思勾引起来,你又要睡觉,不行你得听我把故事讲完。”
“滚蛋,离我远一点,一个大男人动不动人家,人家的,叫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男子汉大丈夫,变得女兮兮的,不许靠近我。”
无奈的李恪只好再一次钻进毯子,瞅着天上的大月亮发愣,鸟群飞过有一阵子了,远处的喊杀声也渐渐平息,直到燃烧的火堆被扑灭,秦岭也再一次恢复了他本来的面目。
天色大亮的时候,云烨宣布今日回家,纨绔们一边掩饰不住自己的欢喜,一边又抱怨这次秦岭之行玩的不够痛快,程处默想说两句,有闭上嘴,这次秦岭的行动,纨绔们表现的已经足够好。
等早饭的间隙,纨绔们都围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昨夜发生的事情,自己躺在毯子里睡觉,不代表家将不去,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说出来综合一下,就生动的描绘出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说,昨夜受到袭击的是金阁寺?金阁寺的长老还来过我家,为我祖母祈福,算得上是一位得道的高僧,家将说死伤的很多,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老,如果有,那真是太可惜了,袭击者是道士,家将们听到杂毛,秃驴这两种称谓,那就是说,他们到底是撕破脸了,从口角之争,发展到真刀真枪的较量了,不过,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还是回我们的家为好,烨子,这段时间我还是住到我家玉山别墅里好一些,没事的时候去听听先生们讲课也不错,就不知道李纲先生还亲自授课不?“长孙冲很明显的有其他事情不愿意说,粗枝大叶的给大家分析了昨夜的那场火拼,就把话题绕开,说起玉山别墅来了。
都是富贵人家,即使没有别墅在玉山的,也说好了去找相熟的人家去借,总之纨绔们受够了荒山野地的生活,准备享受一下精致的别墅休假生活。
秦岭里骑不了马,所有人的马都被放在饿狼屿,教给了蓝田县的主簿看管,自己回去后再和他清算马料这些东西的费用,主簿先生在这一点上绝对不会有半点通融的。
柴令武躺在滑竿里,无聊的张着嘴巴四处张望,秋日的山景姹紫嫣红,还是很有看头的,常年在长安城里待着也确实有些无趣。
当他目送一只离群的孤雁飞到天边的时候,忽然一挺身从滑竿上蹦了下来,拉着云烨的手,啊吧,啊吧的说个不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云烨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前面半山腰的位置上,孙思邈衣衫破烂,拄着一根木杖,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人群一下子就疯了,欢呼一声就涌了过去,程处默第一个到达,离着十丈远,就一个头磕了下去,长孙冲,李怀仁,尉迟大傻,包括李恪都毫不犹豫的纳头就拜,这时候在孙思邈的面前没有什么公子王孙,有的只是一群年少的晚辈。
云烨拉着孙思邈的手说:“您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身体可还安好?”
孙思邈笑着把纨绔们一个个扶起来,这个在后脑勺拍一把,那个训斥两句,最后谢了他们的一片深情厚义,少年禁不住又欢呼起来。
云烨看到孙思邈身后的五个药人,一个个头发胡须都分不清楚,乱草一样,但是精神都不差,背着竹筐,里面都是药材。
“他们五个以后决定跟着我炼药了,你去把他们的家眷迁到玉山,这一回是老道对不起他们,都是不错的好汉子。”
找到了孙思邈,军心自然大振,长孙冲本来有些阴郁的脸,现在也变得开朗,孙思邈就是不愿意看到和尚道士砍砍杀杀的,这才会出山,牛痘的成功给孙思邈增添了无数的光环,现在说他不是神仙,都没人相信。
硬是把孙思邈请上了滑竿,纨绔们轮流抬着老孙走,闹肚子的柴令武随侍在一边,不停地给老孙讲述自己这些人是如何的辛苦,不过最后结尾的时候总要说,就是累死都值得,这回进山,也许是他从小长到现在最辛苦的一段旅程,找到孙先生这样的大功,让这个少年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老孙抓过他的手摸了一把脉,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子,让柴令武吞下去,不要喝水,硬吞下去就好,治疗拉肚子这样的病,有奇效。
路过金阁寺的时候,看到焦黑的残垣断壁,孙思邈长叹一口气,却没有停留,那些和尚们看他的目光是那样的仇恨,这让老孙心头顿时沉重了许多。
一路走来,被烧毁的可不光有寺庙,还有许多的道观,那些无处可去的道士见到孙思邈都是嚎啕大哭,指着寺庙的方向控诉和尚们是如何的凶残,请求孙神仙救救道观,救救日益颓废的道门。
面对他们孙思邈还是一言不发,问云烨要了最好的伤药替他们包扎,自己还去大门清洗被砸坏的牌匾,在纨绔们的帮助下把神像一一复位,自己一个人在大殿里打坐了两个时辰,外表没有变化,只是精神委顿了好多,经常性的一整天都一言不发,云烨给他端来的米粥,也只喝小半碗,没有食欲,神仙也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