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戒之在色,中年人戒之在怒,老年人戒之在得,云烨对于女色倒是能够做到洁身自好,对于财货看得也不甚重,官位得失似乎也并不在意,只是为何对于美食一道总是难以割舍?如今居然奢华到了如此地步,世无完人,古人诚不我欺也。“
“连州兄,魏征管的确实有点多,云烨花自家钱财享受美食,既无盘剥之害,也无不法之事,小弟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比起前人绕树盘花,巨镬烹妻,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他云家也是长安巨富,享受一些口腹之欲,在年轻人中已属难得,何必苛责。“
长孙说完话,群臣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岭南佳果,不管她说什么,意义都不大,哪怕她说的有道理,也不会有人去附和,附和皇帝与附和皇后是两回事,要是被人家扣上一顶谄媚后宫的名头,这辈子也就不用活人了。
“回禀娘娘,家师不惜血本从岭南带回这些果木,其实并非是为了自己享受口腹之欲,无论家师吃到怎样的美食,总是叹息说滋味差了三分,糟蹋了美食,可见家师在跟随师祖游历的时候吃过更好的,更多的时候家师与李泰先生更喜欢一人捧一碗面条,如村夫一般蹲在树荫下就着蒜瓣饱餐,也不愿意和师娘,师姐她们一起享受精美的茶点,
在登州之时家师发现了海参,对虾,扇贝,海带,如今登州的这几样美食已然风靡长安,登州的赋税至少有七成依赖这些东西,能把贫贱之物变成绝世佳肴也就我恩师有这本事。
香蕉,荔枝这些果品,在岭南乃是常见之物,香蕉更是在野外长得如同森林一般,家师自己游历丛林之时,就发现了一座长满香蕉的山谷,初步计算年产上千万斤香蕉,四乡八寨的僚人,无论怎么吃也吃不完,就算是加上象群野兽一起吃,每年腐烂落地的香蕉也数不胜数,学生大胆揣测,家师带着这些果品回来,无非是想重演登州旧事。
您想想,荔枝这等鲜果,存放日期不过三日,第一日食之美妙绝伦,第二日食之味减三分,第三日食之,色香味全无,若想让北地之人尝到荔枝的美味,除了把树带过来还能有什么办法。“
狄仁杰说完这些话就走到桌子边上,拿起魏征放在桌子上的那枚银币说:“这枚银币在岭南可以购买至少上万斤香蕉,魏大夫吃了一只香蕉,情愿付梓一枚银币,就已经充分的说明了家师的高明之处,只要把香蕉完好的带到北地,它就值这个价钱,至于几棵香蕉树又算得了什么。“
长孙见狄仁杰把那枚银币心安理得的揣进了怀里,心中就大骂,果然和他师父是一丘之貉,小心眼不说,还眦睚必报,今后想要教训这师徒俩难度不小,能把喜欢奢华生活硬生生的和国计民生联系到一起,确实算得上是一种本事。
许敬宗拿着一条香蕉站出来说:“岭南的大宗货物中,其中一样,就是香蕉干,味道很好,已经是长安城富贵人家待客的上品,可是和新鲜的香蕉比起来,一在青天一在地,如果这样的香蕉长安也有售卖,就算价格高些,微臣也愿意买些回来尝尝鲜味。“
魏征苦笑一下,云烨做事从来都是在对与不对之间徘徊,他做的事情有识之士看着都会讨厌,但是翻开大唐律就会发现,从无违反律条。
既然云烨说了大唐勋贵要学会花钱,那么奢侈之风必然在长安蔓延,却不知这回他会用什么手段撬动勋贵们捂紧的钱袋。
李二很喜欢狄仁杰,这个年轻人的出现让他好像看到了少年时的云烨,自信,恭谨,能干,知识渊博却做事低调,云烨的弟子心胸必然不会太开阔,总有些小家子气,不过作为臣子足够了,十全十美的人不是圣人就是奸雄,真出现一个,自己未必敢用。
大帝号沿着长江溯流而上,五面巨帆兜满了江风,船速甚快,青雀号紧紧跟在后面,公主号却拖在舰队的尾巴上,似乎要和他们拉开距离。
云烨没把心思放在大帝号这堆劈柴上,他现在有五个小馋猫需要喂养,小孩子吃太多的螃蟹不好,这些都是大寒之物,伤了脾胃可不成。
云寿刚刚吃了一只碗口大的螃蟹,现在跟在父亲后面等着吃竹筒饭,五色米灌进一握粗的小竹筒,塞好塞子,扔进开水里煮,等到米熟了,就把一根筷子插进竹筒里,再劈开,一条五颜六色的米棒就出现了,趁着米饭还热,洒上糖霜,给五个孩子一人一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群宝贝的老奶奶也拿着一支。
云寿流着口水让过了一圈,母亲,二娘,三娘,姑姑都不吃,小武姐姐也不吃,眼看着米棒上的糖霜都已经融化了,也就不客气,大口吃了起来,见哥哥吃的香甜,云暮把自己咬了两口的米棒也给了哥哥,云寿也不嫌弃接过来继续大嚼。
“父子俩都是好嘴的,咱家的女人辛苦,见识不如男人也就罢了,饭食做的不如男人这算什么事,那日暮,铃铛,你们两个以后要多学着点,堂堂侯爵整天钻厨房,已经是长安城里的大笑话了。“
正在对付螃蟹的那日暮不满的哼唧一声,倒是铃铛回答的很乖巧,不过能做出一顿让云烨满意的饭食很难,因为夫君今日说了,以后家中的饭食非美味不食。
吃饱了饭食,云烨就带着自己的五个孩子上了甲板,最小的云香都已经三岁,如今在船上已经能稳稳地走路了,云露不知为何胆子最小,辛月给孩子扎着两个小揪揪,走到哪里都需要抓着爹爹的衣角才行。
老二注定是要被遗忘的,云欢却不在意,手里的线绳子上拖着一只乌龟自己玩的很是开心,虽然最喜欢的是姐姐的大狗,可是旺财不喜欢他,虽然不咬他,但是只要靠近,就会把他撞个屁墩,已经很多次了。
“爹爹,李象的娘亲,还有烟容的娘亲都被关了起来,为什么您不把二娘也关起来?她总是掐我的脸,还咬!”
云寿对那日暮的亲昵方式很不习惯,那日暮总想要个男孩,可是这些年一无所获,让她非常的沮丧,辛月和李安澜一人生了两个,后进门的铃铛也生了一个,而自己却只有云暮一个,所以非常的不甘心。
几个妻子里面云烨其实对那日暮最上心,不光是那日暮长得最漂亮,只要他看到那日暮的背影,就会想起草原茫茫的大雪里传来的那段歌声。一起经历过生死劫的感情自然不同,开始要孩子这种事不光是努力就行的,还需要看老天给不给。
那日暮现在最喜欢家里的三个男孩子,尤其是云寿,他认为胖胖的壮壮的才有男孩子的样子,只要逮着云寿就会习惯性地捏捏胖脸,甚至轻轻地咬着云寿的脸蛋亲昵好一阵子,这个女人想要一个儿子想的快疯魔了。
“儿子,你二娘不是在咬你,是喜欢你才亲你的,象儿和烟容的娘亲被关起来,是他爹爹做的不好,烟容是你的小妻子,你就多照顾她一点,下回再去看烟容的母亲,就正大光明的去,不要理会那些破规矩,为了规矩人伦都不要了,这是在惩罚谁?”
说完这些见云寿还是一脸的迷糊,就蹲下来抓着儿子的肩膀说:“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关系就是父母妻儿,爹爹以为,为了这些人,不管做什么都没什么错误,如果有错误,也是可以原谅的错误,咱家就是这样。
你师父也应该没有教你为了什么大义就抛家弃子吧,记住了儿子!不管为了什么,出发点是什么,拿家人做赌注都是愚蠢的,因为你如果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险不能冒,也冒不起,一个完整的人,首先就该有一个完整的家。“
“爹爹,要是有人要把娘亲她们关起来怎么办?”云侯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父亲,看了李象和烟容的遭遇以后,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那就救出来,皇帝关的也不行,然后就跑的远远地,如果皇帝不原谅,爹爹会给咱家准备一艘大船,咱们带上奶奶二娘,三娘,弟弟,妹妹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可是家里的那些地怎么办?奶奶要我看好的。”
“不要了,和你娘亲比起来,那点破地算得了什么,我们到了海上,大海都是咱们家的,至于地,想要多少有多少,咱们云家人重人,轻地,千万不敢学长安城里的那些傻子,死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不敢撒手,今得罪一个人,就从家里推一个人出去顶罪,明得罪一个人又从家里推一个人出去顶罪。
时间久了,家里没人可推的时候怎么办,家里的地迟早是人家的,咱家不干,要我家的地不付出足够的代价可不行,这个代价最好大到远远地超过那些土地的价值,让他得不偿失,这种情况下,地不要也没关系。咱们重新去找地就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