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襄城放到马车里,又将李婉顺用毯子盖住,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房遗爱就赶着马车慢悠悠的朝东门而去。
几个羽林卫一个个凑过了脑袋,因为他们看到车辕上就坐着房遗爱一个人,“房将军,襄城殿下呢?”
“喏,睡着了!”房遗爱掀开车帘一脚,将襄城的脸露了出来。此时襄城靠在车厢一侧,腿上还盖着毯子,她闭着眼,呼吸匀称,倒真像睡着的样子。羽林卫看了眼后,也没仔细检查,就放马车出了宫。
南城破院子里,婉柔静静地等在那里,子时刚过,马车就停在了院门口。听着响声,婉柔心急如焚的走了上来,“房俊,婉顺呢?”
房遗爱没答话,掀开车帘将李婉顺抱了出来。这么多年来,婉柔估计还是第一次见李婉顺,无例外的,婉柔双眼红肿了起来。房遗爱可没心思耗下去,他看了眼李婉顺后,皱眉说道,“婉柔,你赶紧带婉顺走吧!”
说完话,房遗爱就驾着马车向东而去,至于婉柔如何将婉顺带出长安城,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依着万花谷的能力,想将婉顺弄出城,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子时一过,长安城里静悄悄的,房遗爱安心坐在车辕上,也不知道西宫的火势如何了?也许是因为马车有些颠簸,襄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醒来后,她首先检查了**子,发现安然无恙后,就回想起了房遗爱的蹊跷之处。
“房俊,你把车停下来!”襄城一声娇叱,房遗爱也苦笑着拉住了马,哎,襄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襄城掀开车帘赌气的跳下了马车,真的,襄城就是用跳的,只可惜,襄城两只小脚一落地,就发出了一声“闷哼”!襄城揉着左脚腕坐在地上,房遗爱却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这女人,逞什么能呢,这下崴脚了!
跳下马车,房遗爱弯腰去扶襄城,可襄城却执拗的推开了他的手,“房俊,你离我远点!”
“襄城姐姐,小弟不是有心骗你的,我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房遗爱倒不是再骗襄城,对于李婉顺的事情,襄城还是不知道的好,这种事,知道的越多,陷得就越深。
“你胡说!”襄城撑着边上的槐树慢慢的站了起来,她顺着墙壁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叱道,“那你说说,把我打晕了,也是为我好么?”
房遗爱牵着马,无可奈何地跟在一旁,“襄城姐姐,有些事情,知道太多的话,不是好事的!”
“房俊,你想让我原谅你,就把事情跟我说一遍,否则,就别说那么多没用的....”襄城想的不是什么好不好,她讨厌被人骗,襄城从来没有如此信任过一个人,大半夜的和他去顶塔楼,可结果却是这样的。
“对不起,襄城姐姐,小弟不能说!”房遗爱坚定地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李婉顺的事情那绝对得保密。
襄城转过头冷冷的笑了笑,她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般,“房遗爱,你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
房遗爱吞吞口水,没想到襄城的脾气这么大,拍拍车辕,他皱眉问道,“我滚可以,这马车?”
“马车我不要了,你现在,立刻给我滚蛋,别再让我看到你!”
房遗爱无法,只能扔下马鞭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东大街。等这房遗爱消失后,襄城却靠着墙壁蹲了下去,此时她好恨,恨自己,也恨房遗爱,难道信任就这么难么?襄城觉得自己在乎的真不多,什么朝堂政事,什么生命安危,她所在乎的只是那一点真诚罢了。襄城不明白,她如此信任房遗爱,结果却是被他利用的命。
救出了李婉顺,房遗爱却半点高兴不起来,看到襄城那伤心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件事对襄城的打击有多大。本心里,房遗爱不想利用襄城,可不利用襄城,有利用谁呢?长乐吗?呵呵,那就是在妄想,要是长乐跟着去,估计他别说放火了,能不能离开顶塔楼还是个问题呢。
回了西跨院,房遗爱就钻进了郑丽琬的被窝,郑丽琬根本就没有睡,她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了。见房遗爱闷闷不乐,郑丽琬伸手摸着他的脸笑道,“夫君,可是和襄城殿下闹僵了?”
“是的,襄城姐姐说了,以后绝不见我,这倒是次要的,我现在就怕她找陛下唠叨去,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今晚上的事情,估计猜都能猜得出其中的蹊跷!”
“放心吧,襄城殿下不会这么做的!”郑丽琬信心满满的,房遗爱却不这么认为。
“丽琬,你就这么确定?”房遗爱从没这么乐观过,襄城可是李世民的女儿,所以发生告密的事,也不稀奇。
“夫君,妾身这么跟你说吧,襄城殿下是个很平和的女人,她对谁都不会有害!”
“算了,不扯这些了,先睡吧,明天还得进宫里应付那些破事呢!”房遗爱是真有些累了,明天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呢,羽林卫也不是傻子,估计一定会找他问话的。
天亮后,赵冲就领着一票羽林卫来到了房府,长乐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以为西市赵冲来,是为了西市打架的事情呢。她缓步来到院门,打量着赵冲说道,“赵冲,你这是要做什么?”
“呵呵,殿下莫担心,就是昨夜西宫失火,由于当时房将军进过宫,所以赵某想找房将军问个话而已!”
“哦?西宫失火?”长乐不禁皱起了眉头,宫里可就好久没起过火了,她不由得有些担心道,“伤亡如何?”
“这个,昨夜引燃了八处下人房,造成一死五伤,至于财物倒没什么损失!”听了赵冲的话,长乐很明显的松了口气,一场大火,就造成一人死亡,也算是佛祖保佑了。
眉头刚有些舒展,长乐有觉察到有点不对头了,如此小的伤亡,赵冲还找夫君问什么话?难道死的那个人不平常?想到这里,长乐轻声问道,“赵冲,这等破事,你还找房俊做什么?”
“殿下,你有所不知啊,昨夜烧死的是虺庭县主!”赵冲说完话,便闭口低下了头。
长乐心中的惊讶是无法言喻的,死的竟然是婉顺,既然起火,婉顺不知道跑出来么?刹那间,长乐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婉顺是自己想死的,很有可能这把火还是她自己放的。
李婉顺葬身大火,也许是一种最好的解脱了吧,承载着建成太子的血脉,过着十几年的非人生活。长乐曾经想过去照顾下婉顺,可最终未能实现,小时候无能为力,十三岁又嫁入长孙家。当来到房府后,长乐已经不再想管宫里的事情了,尤其是西亭峡谷的事情发生后。
海棠将房遗爱唤来后,长乐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夫君,你随赵冲去一趟吧,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将婉顺好好地安葬了吧!”
房遗爱也感受到了长乐心中的自责,当年李建成对长乐可是非常好的,也许正因为如此,长乐才会这么的愧疚吧!对海棠使了个眼色,她便扶着长乐回了屋,这时房遗爱走到赵冲面前问道,“老赵,你搞什么鬼,宫里起火,你找房某叨叨啥,难道怀疑房某放火杀了虺庭郡主?”
赵冲一听这话,赶紧摆了摆手,“二公子,你可别乱说,陛下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你也知道虺庭县主的情况,这么无缘无故的被烧死在西宫,要是没个说法,可是很难交代的!”
“靠,敢情做做样子呢?”房遗爱瞪瞪眼,这个李世民可真够虚伪的。
赵冲可不敢接话,数遍大唐朝,敢这么说陛下的也就这一位小爷。随着赵冲进了宫,房遗爱就乖乖地来到了甘露殿,一进屋,就遭到了李世民一阵白眼,“臭小子,到底是谁向你下毒,查出来了么?”
李世民这么一问,房遗爱就糊涂了,他伸伸脖子,小声问道,“父皇,你找小婿不是为了虺庭县主的事情?”
“朕问这个干吗,难道你会放火烧死她?”李世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房遗爱。
瞧瞧李世民的浓眉,瞧瞧这位陛下鄙视的眼神,房遗爱就暗骂一声糊涂,自己和李婉顺无冤无仇的,李世民咋会怀疑呢?真是自己吓自己,收敛下心神,房遗爱拱手道,“父皇,那破事很难查,投毒的人死了,再往下查也没什么线索!”
“反正你自己小心点,人家就想弄死你!”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毛笔,眯眼问道,“会不会是猴灵的人?”
“父皇,小婿也不太确定,光看投毒方式和毒药的话,好像不是猴灵的人!”
“呵呵,这可就奇了,除了猴灵的人,谁还会这么恨你?”李世民很缺德的咧嘴笑起来,看着他那抖擞的胡子,房遗爱就想点把火,这个李二当真是腹黑。
“这个,慢慢查下去,总会查出来的!”房遗爱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当然他也必须对拓跋惜月抱点信心。
“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可别连累长乐就行!还有啊,一会儿你去趟西宫,给我好好查一查,没什么情况的话,就给刑部和宗正寺递个文书,也好把着火的事情了了!”
“好的,小婿这就去办!”房遗爱心里一阵骂娘,这李世民完全把他房某人当枪使了,好像他房某人是专门用来背黑锅的。
来到李婉顺的小破院,就看到眼前是一片狼藉,估计昨晚一把火烧的挺厉害的,现在那破屋子就剩下点土胚墙了。几个仵作围着个黑乎乎的死尸研究来研究去的,看他们那认真的样子,房遗爱就想笑,那尸体都烧成棍了,要是不解剖,能研究出个啥?
“几位,情况怎么样了?”站到旁边,房遗爱出声问道。
“房将军,依小的们所查,这火应该是虺庭县主自己放的!”那个说话的仵作刚说了一半,房遗爱就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你好好查查,是县主自己放的么,县主生活这么好,怎么会想自杀?嗯,你们再给本将研究下,看看是不是意外起火!”
赵冲站后边想笑不敢笑,看来陛下让二公子办这事还真是找对人了,估计也只有二公子才有这样的厚脸皮。
其实从一开始,房遗爱就知道李世民是让他来扭曲事实的,李婉顺死也就死了,那绝对不能是自杀,要是自杀的话,不就是告诉别人李世民在虐待自己的侄女么,那也显得他这位皇帝陛下太过小心眼了。当初留着李婉顺就是为了标榜仁慈的,李世民可不想被这一场火,坏了自己的名声。
几个仵作都不是傻蛋,被房遗爱一通吼,也知道该干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