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觉得很奇怪,此时的杨妃在他眼里就像个普通的小女人,见她哭得伤心,房遗爱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杨妃的秀发,“别哭了,人之一生,许多事是没得选择的,至少,你现在还有活着的念想,不是么?”
房遗爱不懂得如何劝人,但他知道杨妃还牵挂着什么,如果没有李恪和李愔,也许杨妃早就出家或者死去了。
杨妃觉得没人能懂她,她二十多年来一直活在一种深深地自责中,那矛盾的感觉几乎要了她的命,在那个诺大的太极宫里,她就是一个孤独的守望者,守望着自己的年华苍老,守望着毫无知觉的春夏秋冬,守望着斑驳陆离的虚伪。
感受着房遗爱手上的温度,杨妃轻轻地倒在了男人的腿上,她曾经无数个夜晚渴望一个能够保护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可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这个年轻的房遗爱。她不愿意想太多,只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哭一场就好了。
杨妃哭的很厉害,房遗爱却毫无办法,就任由她那么哭着,不过这不见得是坏事情,杨妃心中有太多苦楚了,哭出来就好多了。也许是哭累了,杨妃的哭声渐渐地小了下去,她抬起泪痕斑斑的脸,伸手慢慢的在房遗爱脸上摩挲着,“房俊,若是当年在我父皇身边的人是你,那该多好?”
杨妃的心早已活了,可是她也知道一切都是妄想,这个男人再好,那也不是她的,他属于西跨院,更属于整个大唐朝。李世民是幸运的的,在他为吐蕃发愁的时候,年轻的房遗爱替他顶住了吐蕃人的进攻,当他想要对世家动手的时候,又是房遗爱替他冲锋陷阵旦受着所有的骂名。
房遗爱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他怕再看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杨妃的魅力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的不是痕迹,反而是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美。
“你错了,即使有我,杨广也赢不了,他太独断专行了,更听不进人言,单就逼着黎民百姓妻离子散,就够他下地狱的了!”声音有点冷,可房遗爱不想骗杨妃,杨广注定是个饱受争议的人物,他的许多行为都给后世带来了巨大的好处,可同样也是他,戴上了暴君的帽子。当年杨爽和杨素都救不了他,那同样他房某人又凭什么能救杨广?
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特点,大隋终究要亡,就算没有李唐,也同样会有其他人取而代之。同样的道理,在大唐贞观年间,任何人也别想取代李唐,因为如今的大唐没有造反的土壤,猴灵完了,李泰完了,他房某人也照样不能挑战大唐的权威。
有些事情,杨妃心中也清楚得很,否则她也不会无欲无求的留在太极宫里了。看着房遗爱矍铄的面孔,她竟然有点痴了,微微支起身子,杨妃的粉唇轻轻地印在了房遗爱的额头上。
心跳好快,房遗爱觉得全身都火热火热的,那种感觉太难忍了,杨妃啊杨妃,她这是在玩火么?不,房遗爱不这么认为,因为杨妃从来不是那种会被情欲控制的女人,她不是阴玉凤,更不是郑丽琬,若论理智,没人能比过她的。
“如果早生二十年,你就是我杨吉尔的夫君!”杨妃的话语里充满着太多的无奈,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坐在这里,她能做的也只是吻一吻他的额头。
杨妃还是那个杨妃,一点都没改变过,房遗爱睁开眼展眉苦笑了下,“如果早生二十年,你一定不会这么想的,因为那时候我一定会造大隋的反的。”
确实有可能,而且凭着房遗爱的本事和魅力,说不定这江山就是他的了,不知何时,杨妃已经不知不觉的靠在了房遗爱身上,她小声的笑道,“也许吧,不过让我做个选择的话,我依旧会选你,因为李世民不会为了我去死的。”
杨妃知道是什么打动了她,在山上的时候,明知道带上她风险极大,可是房遗爱依旧选择了带着她一起离开,跳下山壁的时候,他也没有畏惧过,总之,这一路走来,两个人生死一起,他从没想过独自一人逃走。如果换做其他人呢?别的人不敢确定的,但是李世民一定会扔下她的,那时候李世民还会说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活着是为了大唐的江山。
也许李世民没有做错,可是杨妃还是喜欢傻一点的男人,这一个夜晚,她杨吉尔不想考虑太多,就想轻轻松松的过完一个夜晚。
伸手刮了刮杨妃还有些湿润的眼角,房遗爱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是被逼的,你信不?”房遗爱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也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怪不得能勾搭那么多妞呢。
“信你个大头鬼,房俊,你这人就有一点不好,总是油嘴滑舌的!”杨妃忍不住娇嗔了一声,莫说,杨妃娇嗔的样子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不信就好,那就证明本公子魅力够,长得英武不凡嘛!”好不容易气氛轻松了点,房遗爱也不会吝啬多说两句俏皮话。虽说有火堆,可是凉风不断地灌进来,房遗爱只好将半干的袍子披在了两人身上。
杨妃也是被逗乐了,要说房二郎的脸皮,那还真不是盖的。靠在房遗爱怀里,让身子暖和一点后,杨妃小声地问道,“房俊,我一直都很好奇,当年你在阿拉善大草原,是怎么做到让突厥人铩羽而归的。”
杨妃感兴趣的东西还真不少,这一问起来就没个完了,房遗爱劲头也足,就搂着杨妃慢慢的吹着牛皮。杨妃也知道房二公子爱吹牛,可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儿的。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只看到外边已经开始微微有些亮光了,杨妃脱离房遗爱的袍子,仔细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想了想,杨妃还是将脖子上的玉坠交到了房遗爱手中,“房俊,这个东西给你吧,我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但是司马癸酉既然如此重视,那自然是非常重要的。”
“不,你交给陛下吧,否则很难解释的!”房遗爱拒绝了杨妃的好意,这玉坠他已经看过不下十遍了,但是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也好,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房俊,我一直都很奇怪,你明明年纪轻轻的,为什么总是给我一种特殊的感觉呢?”
房遗爱倒是好奇了,他拨弄着火堆,呵呵笑道,“怎么说?”
“说了你可别生气,我总觉得你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的!”杨妃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话说出来,她就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房遗爱活生生的坐在眼前,又怎么会是虚幻的呢?如果找一个理由,那就是自己太需要一个肩膀了吧。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房遗爱也不得不赞叹一下女人的第六感,他房某人来于千百年后,存于大唐朝,也是一个意外吧,这世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太多了,也不多他房遗爱一个。
“问你件事,当初你父皇交给你玉坠的时候,就没有说些别的么?”房遗爱一直觉得杨广不可能单单留下一枚玉坠的,一枚玉坠能说明什么呢?
杨妃仔细的回忆着,看着外边微弱的阳光,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像是说过什么,‘摇光所指,月光升起之时,便是大隋重铸之曰’,就是这些吧,我能记得的就这么多了,但愿能对你有帮助!”
房二公子俩眼瞪得溜圆溜圆的,他很没脾气的笑道,“这叫什么嘛,那什么摇光月光的,这不是玩人么?”
“这话我想了十几年都没想明白,你一时间想不通又有什么奇怪的?好了,还是准备准备回去吧!”说完话,杨妃率先朝洞口走去,到走出岩洞,她回首深深望了一眼这一处普通的岩洞。这个晚上注定是难忘的,也许过了这一天,她这一生再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经历了,当然,还有这个年轻的男人,离开这里,她就再也不可能和他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忌的说话了。
顺着丽水河,两个人往上游走去,房遗爱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心中也不禁赞叹下大自然的伟大,他房某人领着龙虎卫士兵几乎踏平了骊山,却从来没到过这个地方。此处几乎还处于原始的阶段,连条山路都没有。走在崎岖陡峭的山坡上,房遗爱还没什么,杨妃就不行了,她爬了没一会儿就靠在石头上休息了起来。
房二公子一阵无语,蹲下身子朝杨妃喊道,“杨妃,得抓紧点时间才行呢,要是这样走走停停的,咱们今晚上也走不回去!”
杨妃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她只顾着看着眼前的山景,又怎么会急呢,也许她内心里就没想过回去吧,真希望四周都是笔直的峭壁,最好老天造一个牢笼,将他们困在这里。
“房俊,你不觉得这里很美么?”杨妃却也没有瞎说,瞧瞧面前的瀑布,再看看清澈的河水,若是住在这样的地方,那该多好呢?
还美?房遗爱都不稀打击杨妃的,一条破河,一堆石头,几座山头,还美呢,他摸摸肚子,撇着嘴苦笑道,“美不美房某不知道,我只知道肚子饿得受不了了!”仿佛是在配合房二公子一般,肚子还咕咕叫了两声。
杨妃没好气的白了房遗爱一眼,这个混蛋简直是不解风情。被房遗爱这么一说,杨妃也觉得有点饿了,昨夜那么折腾,两个人乏得很,加上长时间没吃东西,这肚子能受得了才怪呢。
此时大冬天的,山上连个野果都没有,想打个猎吧,又没有弓箭,这可难为死人了。房二公子手里就一把匕首,想靠一把破匕首对付山里的野兽,那不是开玩笑么,他房遗爱倒是连野猪都不怕,问题是你追不上人家还谈什么杀人家嘛。
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继续往北走去,越过一处山坡后,杨妃又坐在石头上休息了起来。房遗爱没辙了,只好坐旁边发起了牢搔,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叨着。杨妃正待说一声天色已晚找个地方休息下呢,就见房二公子站起身将她抱了下来,房遗爱这一下来的太突然了,弄得杨妃心惊肉跳的,她瞪着眼几乎要骂出来了,“房俊,我们不能.....”
听杨妃这话,房遗爱伸手堵住了她的嘴,“嘘.....你想什么呢,还想不想吃饭了?想吃饭,就安静点!”
杨妃这才知道会错意了,只是这心里还有点别扭的,难道她真的老的没点魅力了?房遗爱可不会管杨妃心里的小九九,他趴大石头后小心的看着外面,杨妃好奇,也跟着顺着房遗爱的眼光看去,只见河边有几只母鸡在喝着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