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跟靳南都心知肚明,总有人受得了,这个人指的是商绍城。
但是这话落在孔探耳中,可就别有深意了,总觉得像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他脸上的表情难免带着几分看到了猫腻的得意之色。
偏偏岑青禾不能解释,也不好辩白,只能暗地里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孔探拖到洗手间里暴揍一顿。
丁然怕岑青禾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替她赏了孔探一个爆栗,没好眼色的吓唬他。
孔探老实过后,撺掇几人开始打牌。
“咱们不能赌钱,也不能没什么惩罚,不然玩儿起来都没劲。”孔探一边洗牌,一边嘀咕。
岑青禾说:“别整那些做不到的惩罚。”
像是什么站起来大声唱歌,当众来个诗朗诵……这些事儿孔探以前都干过,但岑青禾一不想影响乘客们休息,二不想让靳南觉得她认识的人都是神经病,所以赶紧先拦一下。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惩罚的大旗就压在孔探一个人肩上,他也是不负众望,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出声道:“有了。”
丁然一看就是平时被他折腾惯了,眼带警惕的道:“想好了再说,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孔探道:“这个绝对靠谱,咱们两两一伙儿,打到晚饭时间,输的那对只能俩人吃一份饭,怎么样?”
岑青禾第一个蹙眉,满脸嫌弃的道:“不怎么样。”
丁然也说:“什么玩意?”
孔探一摊手,“那你们想个更有意思,更好玩儿的。”
十秒钟之后,岑青禾跟丁然都不耐烦的催促,“哎呀,就这样吧,来开始。”
孔探随便抽了四张牌出来,颜色是两红两黑,背面朝上打乱顺序,然后四个人一人抽了一张。
岑青禾抽了张红桃k,对面孔探和丁然掀开牌,两人都是黑色,到底是两口子,当即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国足世界杯夺冠了。
不用问,靳南手里的一定是张红色的牌,岑青禾心情五味杂陈,她倒不是不想跟他一伙,就是任何形式的跟他组队,她都会莫名的提心吊胆,这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个小学生被迫跟高中生一起玩儿,生怕拉别人后腿,又生怕对方觉得自己很low。
“你俩一伙,我俩一伙,连座位都不用调了。”孔探眉眼带笑,边洗牌边复述惩罚,“哪伙输了,晚饭只能一起吃一份,千万别耍赖。”
岑青禾道:“你就等着哭吧,每次出搜招儿的人都是你,每次倒霉的也都是你。”
孔探道:“那可不一定,运气这个东西说不准的,我今天就有强烈的预感,你俩要完。”
说着,他跟身边丁然击掌以示必胜的决心。
岑青禾也不能示弱,她侧头对靳南道:“你扑克打的怎么样?”
靳南说:“好多年不玩儿了。”
岑青禾心想跟他开个玩笑,所以半真半假的说道:“那你可别拖我后腿。”
靳南说:“我不拖,你有多快跑多快。”
岑青禾暗自诧异,他这是在逗趣吗?她迟疑了,因为他那张看不出丝毫笑模样的脸,怎么都不像个会开玩笑的人。
惩罚说清楚之后,四人对面而坐开始打,起初岑青禾牌摸的不错,不仅自己可以很顺利的脱手,还能顺带着帮靳南一把,但是有一句话让孔探给说对了,就是风水轮流转,眼看着她这牌是一把不如一把。
想出个顺子,3456没有7,红桃3先出,她一把就抓了四个3,不出三挂二,就只能先来一套炸。
搞得孔探嘲笑道:“吓唬谁呢?”
靳南比岑青禾稍微好一点儿,他是9,10,j,q没有k,就算单出也不至于太寒碜,可要说能保驾护航,真的做不到,他有心让岑青禾先跑,奈何他满手就找不到一个比她更小的牌。
对比之下,孔探跟丁然就跟开了挂一样,一个人可以分别抓两套5,10,k,虐得岑青禾哭都找不到调儿。
原本只是想打发时间,但是打着打着,岑青禾撸胳膊挽袖子,都要急了。
四人从上车就开始玩儿,不知不觉打了好几个小时,高铁列车员第一次推着餐车经过。
桌上的纸清楚记载着两边输赢次数,岑青禾跟靳南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乍一眼望去,满江红。
孔探问:“认不认输?要不要再加赛半小时?”
高铁用餐时间就这么一段,靳南放下牌,出声道:“我们认输。”
说完,他侧头对岑青禾说:“想吃什么?”
岑青禾脸颊微红,是输急了,闻言她出声回道:“我不饿,你点你喜欢吃的。”
靳南说:“我也不饿。”
对面孔探已经叫了列车员过来,看着对面两人说:“别客气了,搞得跟困难时期揭不开锅一样。”
丁然也说:“你们一人点一份,无所谓。”
岑青禾说:“我们输得起,就点一份,大不了一人一半。”
说完,她努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跟靳南的关系不错,大着胆子用手肘怼了怼他的手臂,随意的道:“你挑一份喜欢吃的,咱俩一人一半。”
说实话,靳南这辈子就从来没跟人一起分过东西吃,就像是孔探的那句玩笑话,又不是困难时期,缺什么也不会缺吃的。
但既然输了,就要愿赌服输,他跟岑青禾迁就来迁就去,只能让孔探和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他随便拿了一份饭。
孔探临时道:“准你们再挑一盒水果。”
靳南看向岑青禾,岑青禾下意识的说:“挑大的,扛饿。”
列车员一脸懵,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靳南听她的话,从众多水果中挑了最普通的苹果,一盒两个,每个也有拳头大小。
开饭的时候,只见对面孔探和丁然面前,一人一盒饭,还有整整四盒各式各样的水果。再看岑青禾跟靳南,一盒饭两个苹果。
岑青禾用盖子拨了一小份出来,准备自己吃,靳南说:“你多拿点儿。”
岑青禾道:“我胃小,平时就吃这么多,还有个苹果呢。”
孔探忍不住砸吧嘴道:“呦,看得真感人,这算是共患难的交情了吧?”
岑青禾抬眼瞪向他,出声道:“你等回家的,我赢得你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孔探说:“到时候打电话让靳南也来,还让你们一伙,我觉得你俩一起特别旺我。”
岑青禾气得牙根痒,但也无可辩驳,貌似她跟靳南一起没牌运。
她饭盒盖上东西少,几口就吃完了,正拿着苹果准备填肚子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商绍城打来的。
当着孔探的面,她没有接而是起身准备往外去,靳南让了路给她,她一边往车厢门方向走,一边滑开接通键,“喂。”
商绍城的声音传来,“我刚开完会,之前不方便给你回电话。”
岑青禾说:“我猜到了,没看我没敢撩闲你嘛。”
商绍城问:“嘛呢?接这么快,没睡觉?”
岑青禾站在两节车厢交界处,这里没人,她却不自觉的压低声音,不答反问道:“你猜我在车上遇见谁了?”
“谁?”
“你认识的。”
商绍城沉默数秒,随即道:“是靳南吗?”
岑青禾美眸一瞪,“这你都能猜到?”
“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他不坐飞机。”
说起这个,岑青禾八卦的问:“你之前说的不敢坐飞机的朋友,就是他吧?”
“嗯。”
“你说巧不巧,他就坐我旁边。”
听着岑青禾颇为感慨的语气,商绍城似笑非笑的问:“你有没有压力很大?”
岑青禾点头如捣蒜,“岂止压力大,就连牌运都吓走了,我们四个刚才一直打扑克,我跟靳南一伙,差点儿没输死。”
商绍城饶有兴致的问:“他还跟你们一起打扑克了?”
“是啊,我还以为他不稀罕搭理我们呢。”
商绍城说:“你别把靳南想的太难相处,他就是慢热,人不错。”
岑青禾说:“我知道他人不错,就是太一板一眼,本本正的样子,给他配个眼镜我都想喊他一声‘先生’,我平时打牌火可旺了,今天一定是让他给吓得,火都点不着了。”
她表情鲜活,噘着嘴,踢着脚尖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安全感,会把列车公共场所当成是自家卧室,调侃起人来,仿佛旁若无人一般。
靳南从车厢里面出来,正看见她的背影,以及她对他的评价。
岑青禾没听见靳南的声音,倒是觉得身后其他人的说话声仿佛更清晰了,她转头一看,就这样对上靳南那张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孔。
他毫不回避的看着她的脸,手里拿着两个苹果,他有轻微的洁癖,怕别人洗不干净,所以亲自过来洗水果的。
手机里面,商绍城笑着说什么,岑青禾已经顾不上了。
慢半拍露出心虚的笑容,她问:“欸,你怎么出来了?”
靳南说:“洗苹果。”
岑青禾马上狗腿的道:“不用,我来洗。”
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伸向他手中的苹果,靳南不着痕迹的避开,听不出喜怒的说了句:“你聊你的,我做事一板一眼,喜欢亲力亲为。”
岑青禾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是哭,是死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