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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破阵 葛从周被俘

耶律阿保机的进攻非常巧妙,倒不是如何避实就虚。经过了解,他知道八卦拒马阵的特点,他索姓发挥出具装铁骑那仿佛推土机一般的强大破阵能力。也不按你葛从周的路数走,不管你的八卦拒马阵是生门,还是死门。他直接以具装铁骑开辟出一条道路。

长矛和铁骑发生接触,暴起一声仿佛海啸撞上高楼大厦的巨响。数只长矛从战马身上光滑的具装划过,但也有长矛顺着战马具装连接的间隙,刺入战马,让战马具装的间隙中迸溅出一股股血箭。

但郓州兵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具装铁骑庞大的身躯,就已经仿佛泰山压顶般压下,将郓州兵撞飞,胸口深深凹下一块。正面冲阵,耶律阿保机固然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但葛从周也好不到哪里去。八卦拒马阵一角,被耶律阿保机正面冲垮。这种冲垮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哪怕有机会给具装铁骑来一下,但那部分的郓州兵已经失去了战斗意志,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除了逃,还是逃。

“变阵!震乾图对敌!”葛从周脸色微微一变,低喝道。

“是!”旗牌官高声应道,旋即在高楼上舞动旗帜,指挥大军。

“师厚,是你表现的时候了!”李存焕脸色挂着一抹惬意的微笑,语气轻松的对一边的杨师厚笑着说道。

杨师厚脸色漠然的对李存焕一拱手,道:“末将遵命!”

“那个!殿下……”一边的元行钦心痒痒的,欲言又止。

“稍安勿躁!”李存焕脸上依旧挂着惬意的微笑,摆摆手,拦住元行钦下面的话。其实元行钦下面的话,元行钦不说,李存焕也知道,元行钦不过是想请战罢了。但现在看来,还没有到时候。

一边待着的郭崇韬也不敢示弱,平举手中骑枪,做出一个冲锋的姿势,满腔战意道:“殿下!下官愿意以一小兵身份,横戈跃马于沙场!”

李存焕有些无奈了,他想不到一个两个都来请战,刚琢磨着如何应对。这个时候战场已经发生了大变故。

杨师厚带着三千轻骑皆是李存焕精选幽蓟熟习骑射的汉家儿郎组成,加上装备精良,论起骑射比寻常草原汉子还要强上三四分。

只见杨师厚大喝一声,“冲!”

三千轻骑迅速化为三十个百人队,他们向葛从周的右翼杀奔而去,虽然杨师厚比耶律阿保机后出发,但他率领的是轻骑兵,在速度上有天生的优势,迅速越过正在和敌人绞杀作一团的具装铁骑。

“嗖!嗖!……”正在越过敌人战阵的轻骑猛然跃马弯弓,一阵弓弦声响起。

葛从周的大军措手不及,他们还不太熟悉这种打法,中原骑兵讲究冲阵,很少说骑射。和中原骑兵打惯仗的郓州兵根本反应不过来。正在和具装铁骑搏杀的郓州兵就遭殃了。皆因杨师厚浑然不怕误伤,具装铁骑身上第一层是板甲,第二层是锁子甲,里面还有第三层皮甲,如果丝绸也算是甲,那么他们就配备第四层甲。

论起抗打能力,具装铁骑不知道比葛从周麾下这些郓州兵高多少个级数。

结果措手不及之下,具装铁骑固然是有些愕然,但郓州兵却是一阵大乱。有的人举起盾牌来准备抵挡箭雨,却发现胸口被一名瞧到机会的具装铁骑的骑枪穿透。又或者本来正手持长矛准备刺杀的,猛然被一支不知道那里来的箭矢射中手臂,吃痛之下长矛不由一松,被具装铁骑撞倒,后续的具装铁骑毫不犹豫的举起碗口大的铁蹄,冷漠的践踏下去,将之践踏为一团和衣甲泥土混合在一起的肉酱。正面搏杀的郓州兵立刻乱作一团,有的人想临阵退缩,有的人却傻愣愣的冲上去。

“骑兵出击!让巩约带兵纠缠着那三千轻骑!别让他们捣乱。”葛从周淡淡然的吩咐道,但他的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握起来,那暴起的青筋让人战栗。

“是!”旗牌官的声音不由自主低上几分,语气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李存焕!你果然是不容小觑!”待旗牌官转身离开后,葛从周眼神复杂的看着远处的黑点喃喃道。虽然不知道现在李存焕是怎么样的模样,但他现在一定意气风发吧!葛从周暗暗想道。

无论是谁,面对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都会苦恼之余充满激情和战意,但当面对一个让自己只有招架之力的对手,葛从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自己的感情。

看到杀奔出来的两千骑兵,杨师厚嘴角翘起一抹不屑,“葛从周,你太过小看我杨师厚了!不过也好,让你见识一下潜伏了在北方三年的幽州铁骑的厉害吧!别以为老虎瞌睡了,就不是老虎!”

“吹号角!狼群战阵!”杨师厚目光一凝,露出草原狼般锐利而让人心悸的目光。

“是!”临时担任杨师厚副手的耶律阿保机之帝,历史上的东丹国王耶律安端高声应道。

“嘿!得让那帮南蛮子享受一下草原的美丽!”担任都虞候的单大牛露出一抹喋血而愉快的微笑。

“杀!”巩约一举手中长枪,咆哮道。

但巩约猛然发现,那三千轻骑居然不聚集起来对抗自己,反而四散而逃。

“哼!胆小鬼!”巩约眉头一挑,不屑道。

但他的不屑也到此为止了,猛然间三十支百人队非常迅速的划出一道到弧线,在运动中将巩约无形的包围起来。

“放!”一支轻骑兵猛然从巩约一侧掠过,一扇箭雨爆射而来。

“艹!灭了他丫的!”巩约勃然大怒,带兵发起冲锋,但就这个时候,猛然又是迎头一阵暴雨,却是另外一支轻骑兵来打掩护。巩约连忙拨开数支箭矢,但肩膀依旧不可避免的挨上一箭,他手下的人措手不及,比巩约更是倒霉。

“艹!那个龟孙子暗算你巩爷爷!”巩约虽然大怒,但也稍微回过神来来了,只见自己麾下的骑兵仿佛被三十头饿狼包围一般,麾下骑兵稍微有动作,立刻有饿狼在后面扑上来,但如果不动,却有变成箭靶子。

“靠!老子还不算杀不过你们准备北蛮子!两百人一队,杀过去!纠缠住对方一队,其他兵马都杀过去支援,集中力量灭了他们!”巩约的计划不错。

不过计划好,不代表结果好。三千轻骑兵交替袭击,还有空虚去葛从周那边溜达,给葛从周送上几支箭矢。当某支骑兵被纠缠住。就在这个时候,猛然会有数支骑兵从郓州兵的侧翼或者后方袭击而来,将本来因为纠缠住一支轻骑兵而兴高采烈的郓州兵打下地狱,旋即不是重创便是被全歼。

一时间,巩约虽然浴血奋战,但依旧改变不了一面倒的形势,不时有郓州骑兵忍受不了这种一面倒,而临阵脱逃。

…………“葛从周太过小看我了!以为我只有这么点手段吗!是时候给你来最后一击了!”李存焕笑道,手中马鞭一扬,指着八卦拒马阵的左翼道:“诸君随我冲吧!”

“是!”众将闻言大喜,应话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压抑的兴奋。

“节帅,前军急报!已经被敌军具装铁骑冲破第三层战阵了,现在正在第四层战阵绞杀着!”一名传令兵心慌慌的跑到葛从周身边,单膝下跪,禀报道。

“这么说来!很快来到了我的中军了!”葛从周脸色依旧是淡淡然的。

葛从周身边的人闻言,都不由自主心惊胆战起来,第四层战阵后面就是中军了,一员心腹顾不上可能惹的葛从周大怒了,连忙单膝下跪,劝谏道:“请节帅移驾后军!”

“请节帅移驾后军!”余下将领见到有带头,连忙也跟着单膝下跪,劝谏起来。

“我葛从周从黄巢起义以来,不敢说百战百胜!但出来没有畏缩过!更何况此战关乎中原大局,正是报答梁王千岁之恩的时候!我葛某人不会退缩,但如果诸君中有那位畏惧,现在便可以离开,我葛某人不会拦阻!但如果一会儿临阵脱逃,莫怪我葛某人剑下无情!”葛从周脸无表情的拔出腰间佩剑,寒光闪闪的佩剑更是让劝谏的众人心惊胆战,畏惧葛从周临阵斩将,激励士气。

众人都慌忙应道:“末将等愿从节帅死战!”

“好!”葛从周淡淡然的脸上这才浮露出一抹笑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众人感觉这丝笑意很冷,冷的仿佛一柄大刀架在脖子上似的。

“节帅!糟糕了!”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来到葛从周身前高呼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葛从周脸色一肃,厉声问道。

“左翼受到卢龙贼的猛攻,秦王李存焕亲自带兵冲锋,已经连陷两重战阵了!”

葛从周身形一晃,手中佩剑连忙往后倒插,葛从周手扶剑柄,这才站稳。下方战将不由人人脸脸相顾,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李存焕这一下,可是打中郓州兵的死穴。大军被正面的具装铁骑牵动,骑兵和右翼被杨师厚纠缠着。导致左翼兵力严重不足。

葛从周布下的八卦拒马阵已经被李存焕打乱了阵型!被打乱了阵型的步兵,在骑兵面前,还能够有什么可以依靠的?

“节帅!败局已定!不要将所有元气都消耗在这里了!在此乱世,唯有手中有兵,方能立足于世!”方才那边带头劝谏的心腹顾不上招来杀身之祸了,声泪俱下的再次劝谏道。

“节帅!不能逆天而行啊!”几名忠心耿耿的战将也冒险劝谏。

“逆天而行!”葛从周有些茫然的喃喃道,就在众人以为葛从周回心转意的时候。葛从周猛然目光一凝,低喝道:“乱军心者!……斩!”葛从周手中宝剑,猛然从泥土中拔起,将率先带头劝谏的心腹斩杀,鲜血将葛从周的战甲染红了。

“言逆天而行者!杀!”葛从周两目圆瞪,低喝道。

立刻便有数名甲士越众而出,将方才几名劝谏的战将按下,不待他们求饶,旋即将手中长矛狠狠的扎入对方心脏,鲜血将附近的土地渲染成触目惊心的色彩,余下众将人人脸色大变,脸脸相顾间,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惧。

“千岁!我只能够为你做这么多了!”葛从周心中暗暗叹息道。

“节帅!”一把仿佛被捏着喉咙的尖锐声音响起,“第四重战阵被耶律阿保机攻破了!”

众人闻言,都不由自主身形一颤,虽然早已经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结果。

“战!”葛从周怒发冲冠,两目圆瞪,手持宝剑,大吼道。

看着依旧没有退却现象的战阵,李存焕不由不知道是该敬佩,还是该骂葛从周愚忠好了。眼神复杂的看了葛从周的中军一眼,旋即收拾好心情,杀气腾腾的低吼道:“杀!”

“杀!杀!杀!”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四千铁骑仿佛一把利剑一般,冲破第三重战阵,迫近葛从周的中军。

左翼第四重战阵,冒起一阵搔动,李存焕的铁骑还没有杀到,便已经自行溃散。

“到了极限了!”葛从周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溃败的第四重战阵,幽幽叹息一声,回过头来,伤痕累累的具装铁骑正在中军的对面休整,并没有冒然发起冲锋,不过那仿佛泰山一般的压力,依旧沉重的压在众人的心头。

忽然右翼传来一阵震天的欢呼声,葛从周身形蓦然一顿,似乎有了什么明悟,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哀伤,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紧绷着。

过了一段时间,一名伤痕累累的校尉跑到葛从周身边,悲痛欲绝的道:“节帅!我大哥已经马革裹尸!右翼……右翼军心大乱!末将恳求节帅移驾后军!”

葛从周深深的看着那名校尉,他认识这名校尉,心腹战将巩约的七弟,依稀可以看到几分巩约的影子,葛从周终于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道:“你大哥已经为国尽忠的!你走吧!为你巩家留下一点血脉吧!”

“不!我巩家没有懦夫!”将校一抹眼眶眼泪,站起来,坚强的说道。葛从周来不及赞赏,猛然间一声暴喝响起。

“葛从周!纳命来!!!”元行钦挺着一杆长枪,朝着葛从周刺来。

“无名小卒尔敢!”葛从周勃然大怒,侧身一声咆哮,仿若一头发狂的洪荒巨兽。

元行钦气势不由为之一夺。

“吾敢尔!”耶律阿保机一声怒吼,身上流露动着浩荡杀气,手中骑枪朝葛从周咂来。葛从周身边十多名甲士悍不畏死的挡在葛从周面前。

“噗!”骑枪狠狠贯穿了四名甲士的身躯、两名盾牌这才停住前进的势头。

“杀!”伴随着元行钦的杀到,具装铁骑纷纷发起冲锋,李存焕也从左翼杀来,他并没有加入厮杀中。他现在的身份,除非必要,否则李存焕不会随随便便的冒险。

耶律阿保机和元行钦联手,与葛从周杀作一团,葛从周站在指挥车上,一手长矛,一手宝剑,左刺右突,耶律阿保机和元行钦二人浑然没有办法伤及葛从周一丝一毫。

不过和葛从周相比,葛从周附近的战将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到形容,倒不是他们战斗力如何差。而是人人边战边退,气势上已经落入下方了。莫说反击了,就连抵抗也是一面倒。

“葛从周!你投降吧!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的形势。”李存焕在数十名铁鹰都士兵的保护下,慢慢策马来到葛从周附近,高声道。

葛从周浑然不理会,只是闷头应付耶律阿保机和元行钦,仿佛听不到李存焕的话一般。

李存焕叹息一声,对身边的朴乐射说道:“让我见识一下,东海第一弓的厉害吧!”

朴乐射迟疑了下,开口说道:“殿下何不用高官厚禄来到拉拢这葛从周呢?据说他是中原名将,有了他的投降,殿下入主中原无疑会更加顺利。”

李存焕摇摇头,示意身边的郭崇韬解释,“葛从周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不用说的太过明白。如果他愿意投降,殿下那里会吝惜高官厚禄呢!但他没有回应殿下,这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

“可惜了一员名将!”朴乐射叹息一声,从弓囊中拿出八石硬弓,缓缓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破甲箭,锋利的箭镞闪烁着一抹幽蓝色的光芒。

“换麻药吧!”李存焕犹豫了下,终究舍不得就这样杀了葛从周。

“是!”朴乐射应了一声,从另外一个箭囊中换上一枚破甲箭。将破甲箭搭在硬弓上,缓慢而有力的拉开弓弦,目光集中在葛从周身上。慢慢朴乐射整个人仿佛和弓箭融为一体,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猛然,弓弦声响起。

惊天杀气冒出,葛从周心头一跳,连忙侧身,但已经晚了,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葛从周的左肩膀。

耶律阿保机乘机将手中大刀劈向葛从周,李存焕心头一惊,大喝道:“活捉!”

耶律阿保机慌忙将手中大刀一转,改为刀身狠狠的拍打在葛从周背后,葛从周惨叫一声,从指挥车上摔下来。数名士兵立刻上前,按住不断挣扎的葛从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