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从周胸有成竹的说道:“我早有安排了,我这两天让你们制作的木筏,制作好了吗?”
贺公明点点头,开口说道:“到目前为止,一共制作了三十艘木筏,每艘可以运载三十四人。”
葛从周闻言,似乎有些为难的皱皱眉头,开口说道:“也罢了!勉强够,一会儿你亲自带人顺晋水而下,到了西门外登陆。将木筏都拖上岸边。到了西门的护城河,你知道就用木筏渡过,一有危险,恐怕就一命呜呼了!有没有胆子?”
贺公明是谁,战争狂人,裂嘴,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道:“怕什么!不过节帅,如何登城?太原城城楼足足有六丈高,矮一点的也有五丈高。”
“我已经让人制作了一批挠钩,我就怕渡过护城河的时候被人发现。以今天的情况来看,太原城一共有两千五百人出战。因为打胜仗了,我估计李克宁会让他们休息,按照锦衣卫传递出来的情报,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守城的人数最多只有一千人,甚至只有五百人。剩下的都是新兵和衙役组成,摊派在太原城上,根本没有多少人。而那些新兵名是叫兵,不过才训练了四五天,能够有多大的纪律,加上胜利了,心神松懈,晚上不偷懒才奇怪。就算他们不偷懒,就凭借他们半桶水的水平,你们也应该能够瞒得过他们。悄悄杀人,然后打开城门!一定要在李克宁反应过来之前一举夺下太原城!最少也要将外城和内城夺下了!”葛从周斩钉截铁的说道。
贺公明闻言,不由对葛从周更加佩服,葛从周对于人姓的掌握可谓是到了神机妙算的程度。贺公明用力的一点头,开口说道:“请节帅放心,我贺公明此战必定竭尽全力!不成功便成仁!”
葛从周闻言,略微有些欣赏的看着贺公明,拍了拍贺公明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也已经没有用了,一切应该由战争的结果来到说。
其实葛从周他何尝又不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背水一战,李存焕对于葛从周的器重,傻子都看得出了。李存焕主动任命葛从周的养子谢彦章为骑军左右厢都指挥使,等于放任葛从周掌握元从军中的一万骑军的上层军官。周德威、符存审、李存孝等,熬了多少年才可以掌握到一支部队的上层统帅,对葛从周没有意见这才奇怪。加上周德威、符存审、李存孝他们出身河东,和葛从周没有少打交道,虽然说是各为其主,但不可能不结怨。
所以葛从周这才有今天的动作,不惜以后备武器,还有五千匹战马作为诱饵,后备的武器也就罢了。这五千匹战马已经是现在李存焕军中最后的战马,李虔裕带了三千堵住赤塘关的康君立,元行钦和谢彦章率领一万骑军北上支援耶律阿保机,所以现在李存焕主力大军哪里,也就李存焕的亲兵有三百匹战马,其他人多半都是骑乘一些普通的马匹,整支军队加起来,恐怕也组建不了一支千人骑兵,还真不是一般的窘迫。
葛从周已经可以遇见,如果他攻不下太原城,周德威等人会如何在殿下面前进言,要求殿下惩罚自己。但葛从周也与不得不冒险的苦衷,自进入河东以来,每军都指挥使都立下不少功劳。周德威关键时刻拿下雁门关,保住侧翼不说,还在战略上建立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王茂章入河东第一个建功的,还短时间内攻陷东陉关。桑干河大战上符存审死战不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唯一和葛从周差不多的就是杨师厚。
不过杨师厚却是李存焕身边的老人,就算没有立下大功也没有什么人会说他上面。但葛从周不同,在卢龙而言,他是一个新人。无论是为了报答李存焕的赏识,还是为了让所有对他颇有微词的人知道他葛从周不好欺负,他都必须有一番成绩。
晋水徐徐流动,柔和的月色照耀在波动的晋水上,显得晋水各位迷人,仿佛一道流动的银河。一阵细微的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一艘艘木筏,靠着岸边慢慢划动。虽然贺公明第一次划船,但好歹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整体上木筏行动显得有些生硬,但好歹也能够移动,反正此行不太过追求速度。
划了一个半时辰左右,贺公明见到前面有一处火光,他知道肯定是节帅派出的捉生将留下的标记。木筏依旧慢慢活动,慢慢来到了河畔。三名捉生将盘膝坐在一个小篝火边上。他们非常聪明背后是一个小丘,再在篝火上搭建了一个小棚架。如果从太原城方向看过了,却看不到这里有火光,但如果是在河上来,这却是非常显眼。
贺公明没有等木筏靠岸,将木浆往木筏上一扔,人已经跳入水中,响起一片哗啦啦的水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清晰。不过这里距离太原城约莫一里地,贺公明自然不用顾忌太原城守夜的士兵能够听得到如此远的声音。
“卑职见过将军!”三名坐才篝火边上的捉生将借着火光,看清楚来人,慌忙站起来,毕恭毕敬的行李道。
贺公明点点头,爬上小丘,从这里遥望过去,借着还算明亮的月色,可以朦朦胧胧的看到,仿佛趴伏在地上的巨兽一般的太原城的城墙轮廓。城墙上每一段还有一个篝火,看上去似乎颇为严密。让贺公明的心头上不由自主朦胧上一层阴霾,让人颇为难受的,但贺公明并没有说什么。
士兵都安静的将木筏拖上岸,木筏并不重,都是特意用竹子制作而成的,一艘木筏三十个人抬,另外多出来的四名士兵则是负责探查周围的情况,而且所有人都是徒步的。马蹄声在黑夜中始终太过响亮了,与其说是探查,还不如说是给河东军打招呼。
在一种紧张,或者说忐忑不安的情况下,贺公明来到了太原城的护城河边上。值得让贺公明稍微松一口气的是,大概如同葛从周所言,河东军都将注意力放在东门上。在西门并没布置多少兵马,而且西门的士兵也非常松懈,认为卢龙军来也是从东门来,他们最安全。贺公明一行人非常从容的来到了护城河边。如果硬说这一路过来有什么让人不满意的,那大概就是蚊子太多了。让一行人贡献了不少鲜血。
贺公明对后面一招手,并没有说话,一队士兵来到护城河边上,各自对视一眼,慢慢将木筏放入水中,那力度之轻之谨慎,仿佛在触摸一件珍贵而脆弱的艺术品。不过无论多么轻,多么谨慎,护城河上,依旧响起了一声哗啦啦的声音。
所有人这一刻的心提起来,贺公明狰狞的脸孔紧紧盯着城墙上方,手心全是冷汗。贺公明感觉,他第一次碰女人也没有现在如此紧张,简直就是心脏都提到喉咙了。
不过当整艘木筏都落入水中,都没有出现贺公明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这其实是因为李克宁间接姓的帮助了葛从周一回,如果李克宁知道了,恐怕得吐血三升。
李克宁为了提高士气,让人将夜袭得胜的消息通报全军。当值的士兵一开始自然非常兴奋,甚至一脸意银的说出自己想象中的热血场面。但人一旦激动过后,自然就显得特别疲劳。而贺公明他来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士兵的激情早就已经消退了,疲劳已经深陷到骨子里。
加上守夜,哪怕白天睡足了成年人正常需要睡眠的八个小时,月色当空的时候也难免感受到睡意。而这些刚刚训练了没有几天的新兵没有见识过战争的恐怖,都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更加没有一点纪律姓。好一点的就半睡半醒,差一点的,都已经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瞌睡。反正他们知道今天将军都出去夜袭,比起他们肯定更加疲劳,正在家中睡觉,自然不会来自己检查,睡得分外心安理得。
当贺公明踏上城墙墙角那不过三尺宽的土地的时候,还有些不敢想象,居然如此顺利就来到了城墙边上了,木筏划船的声音也没有引来一名守夜士兵的注意。顺利得让贺公明怀疑,是不是李克宁设了个陷阱让自己跳下去,不过现在他也已经没有选择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从腰间掏出挠钩,当然不会让贺公明抛上去了,毕竟贺公明他们脚下这段城墙足足有五丈三尺高,在太原城的城墙来说,已经算是比较矮的了。贺公明取出背负的蹶张弩,经过工匠改造,这蹶张弩射出来的不再是弩矢,而是挠钩,这样的蹶张弩贺公明这支古代特工队一共带来了三把。
伴随着三声弓弦声响起,“叮当!”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城楼上传过来,让特工队们显得分外紧张。不过贺公明已经没有这个时间去提心吊胆了,用力拉了拉绳索。估计挠钩挂在垛口上,非常结实并没有掉下来。贺公明将手中唐刀刀背朝内,放在嘴上,牙齿用力的咬住寒冷的刀身。贺公明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城墙,不知道为什么,贺公明他有种爬上青天的感觉。
不过时间已经不容贺公明多想了,无论有没有河东军士兵发现情况,他也必须爬上去,争取在河东军发现之前打开城门。贺公明手脚并用,速度非常的快。贺公明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攀爬能力还不错的,仿佛一头猿猴一样,手捉紧绳索,脚步踩着城墙上微小的凹坑,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长,也许一刻,也许一个时辰。
贺公明至于爬上了城墙,不知道为什么,翻过了垛口,贺公明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贺公明慌忙将栓在背后的绳梯放下来,在城墙走道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吓得贺公明一瞬间额头的冷汗仿佛缺堤的黄河一下子渗出来,那冷汗密密麻麻的。
贺公明不敢动了,保持着姿势,不过却没有其他声音响起,让贺公明这才松了一口气。慌忙将绳梯抛下去。
绳梯在城墙上滚过,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过这次贺公明好歹也没有胆战心惊起来了,皆因两名士兵一从挠钩上爬了上来。有了同袍的支持,多多少少也能够撑一段时间,不像之前,见光死。
然而事情顺利得让贺公明有有一种做梦的感觉,等有约莫六十名士兵上了城墙,贺公明他们便开始分成三队,一队留守,只有三个人。剩下的平分士兵,在城墙上一左一右的推进。城墙上守夜的河东军都基本睡着了,要么就是躲在角楼里面赌博。
贺公明非常从容就收拾了西门守夜的所有士兵,只是在打开城门的时候这才被巡逻街道的士兵发现。但此刻葛从周早已经在城门外等候着,一见城门打开,便率先冲入城池。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号角声响起,仿佛是迎接葛从周的进攻。
“敌袭!”凄厉的呼喊声响起,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响亮。
“噗!”一支箭矢扎入扯开喉咙高呼敌袭的士兵喉咙中,一逢血雨在黑夜中绽放。
葛从周率领着仅有的一百名装备了战马的捉生将飞速前进,并没有理会被自己射杀的士兵。整个太原城都陷入一片混乱。
“什么?敌袭?怎么可能?李存颢将军他不是刚把葛从周那老匹夫打得连夜逃窜吗?哪里来的敌人?”
“怎么会有敌袭的?我明明看着卢龙军被杀得丢盔弃甲的?哪里来的敌人?”
“靠!不会是李罕之那个大魔王来趁火打劫吧!大伙们抄家伙!”
一连串杂乱的声音在太原城响起,仿佛被点燃了导火线的军火库,一瞬间从平静中爆发。百姓一片惊恐,丈夫将孩子老婆关在屋子里面,将一切可以用上的重物堵住大门,然后抱住老婆孩子暗暗祈祷。勇敢的则是拿着菜刀木棒守护家门。
此刻的军营显得分外热闹,所有新兵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有的士兵拿起武器想回家保护家人。有的则是茫然的站在演武场上,有的则是惊恐无比的大叫大吼。更多的士兵则是疯狂涌出军营,一切都显得那么混乱。
当李克宁刚刚开始听到亲兵来报,有人偷袭的时候,李克宁刚刚谁着,满不在乎的说道:“肯定是俘虏闹事了,派个人去过问一下,明天白天我让人将这些俘虏都送去石矿场采矿去!”
但很快又有人过来了,这次不是随从,而是李克宁的养子李振忠。“父亲!快起来了,有不明敌人袭击,内城城门已经被攻陷了!现在打着火把一路直驱牙城而来!”
牙城其实并非是城,一般而言便是节度使的府邸和办公的地点。因为在民间称之为衙门,慢慢演变为同音牙,牙兵牙将就是如此来的。地方很大,不亚于一般小型城池,所以又名牙城。城墙足足有四丈高。全是青石板砌成,角楼、瞭望塔、炮台等一应俱全。一般是节度使最后的防御地方了。
李克宁也意识到,恐怕不是俘虏闹事了。顾不上究竟是哪里来的敌人了,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幸好牙城够大,李克用的族人基本都居住在里面,不用李克宁带着家人到牙城。
等李克宁爬上牙城的瞭望塔时候,只见整个太原城一片乱哄哄的,到处都是火光和喊杀声。一支高举火把的兵马将牙城的四个城门堵住,不过并没有进攻,让李克宁稍微松了口气。慌忙转过身来对养子李振宁吩咐道:“你立刻去打开武库,将所有家眷、太监、奴婢都武装起来,带上城墙上!哪怕是你娘亲也如此!”
“是!”李振忠现在也知道战争的残酷和理会了,脸色显得有些慌张的应道,立刻“噔噔噔”的快步下令了城楼。
猛然李克宁脸色微微一变,失声道:“糟糕!忘记了陛下!”
不过显然李克宁已经没有亡羊补牢的机会了,李克宁刚想起接李祺到牙城,便发现一条火龙杀入李克用给天佑皇帝李祺修建的皇宫。
李克宁见了,便已经知道没有希望了,李祺的住所,虽然称之为皇宫,但实际上不过是李克用将太原城内的小山紫霞山拨给皇帝李祺,再将上面的建筑物随随便便修改一番。就连城墙也不过是一段二丈高的土墙。对付小偷还有点用处,在大军面前,这样的土墙比一张宣纸厚不了多少。完全没有长安城那个全长安最坚固的皇城那般让人望而生畏。
最让李克宁愤恨的是,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到底被谁偷袭,这还真是不是一般的让人感到憋屈。但他此刻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努力组织一切可以武装的人员,守住牙城。李克宁已经派出了信使去通知李克用,到了现在,李克宁已经对未来的局面不抱什么希望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