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后可能捞到的好处,阎福泉便再也坐不住,撂下筷子,拔腿就朝屋子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念念不忘对朱小曼吩咐,“今晚不要睡得太早,点着灯等我回來,说不准我有好消息会告诉你。”
“那您一定要早点啊,人家都快困死了。”朱小曼猫一样伸了个拦腰,两只眼睛风情万种,
阎福泉被勾得心中火起,伸手往她胸前掏了两把,朱小曼欲拒还迎,欲拒还迎,待阎福泉带着满足的微笑离开,立刻将门关好,冲着墙角轻轻撇嘴,“德行,每次连三分钟都坚持不到,还不如一根小黄瓜。”
骂过了,又哀哀地感慨起自己的命运來,坐在蜡烛前,好一阵长吁短叹,
阎福泉可不知道自己在女人心中形象如此不堪,心中兀自盘算着补了县长的空缺之后,要怎样振作夫纲,让自家大小两个夫人彼此之间相敬如宾,对自己能齐眉举案,正兴冲冲地想着,忽然听自己的勤务兵李三低声说道:“队长,太君的住处到了。”
“啊,到了,这么快。”阎福泉从美梦中惊醒,慌慌张张地滚下马背,将缰绳丢给勤务兵李三,整顿衣衫,先冲着藤田纯二家门口站岗的小鬼子鞠了半个躬,然后用曰语大声说道:“加藤君,佐佐木君,晚上好啊,两位忙什么呢,藤田顾问睡下了么。”
虽然职务比阎福泉低甚多,两名站岗的鬼子兵却对阎福泉沒有半分尊重之意,撇着嘴扫了他一眼,用曰语冷笑着回应:“藤田长官睡沒睡我们两个怎么会知道,这么晚了,你不带人去巡夜,跑到藤田长官家里來做什么,你不知道晚上打扰别人,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么,。”
阎福泉的曰语学得非常一般,对两个鬼子的话大部分都沒听懂,但从这两人的脸色上,知道应该不是在欢迎自己,连忙又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用曰语大声补充:“急事,真的是急事,我想出了一个对付[***]游击队的办法,请两位务必帮我通禀藤田顾问一声。”
“你就不会明天早晨再來,,游击队又不会立刻搬家。”两名鬼子兵狠狠地瞪了他几眼,非常不高兴的数落,但不高兴归不高兴,他们两个却沒有胆子耽误了剿灭[***]游击队的大事,指了指门口的拴马石,沉着脸命令,“站那里等,我们去看看长官有沒有时间见你。”
说罢,留下姓佐佐木的鬼子看着阎福泉,另外一名姓加藤的鬼子推开门,大步流星跑进去通报,片刻之后,又捂着被打肿了的脸跑了出來,看向阎福泉的目光宛若两把匕首,“长官说,让你立刻进去,沒礼貌的东西,害得我跟着吃耳光。”
“唉,多谢两位,多谢两位。”阎福泉从口袋里摸出两包未拆封的‘虢国夫人’牌儿香烟,轻轻推进两门曰本鬼子手中,“拿去解解乏,我上个月托人从赤峰带过來的,保证是真货。”
身处二线部队的最底层,两名鬼子兵无论是军饷还是外快,都远远比不上阎福泉这个伪保安队长,一看到烟盒上的美女图案,眼睛立刻直了,刚刚挨了耳光的加藤再顾不上抱怨,抚摸着美女,用汉语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什么什么夫人,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
“虢国夫人。”另外一名小鬼子佐佐木大声补充,他來中国时间较长,认识的汉字也比加藤多,冲着着大门口一伸手,“阎君,请里边走,长官正在等你。”
“那咱们兄弟改天再聊。”阎福泉满脸堆笑,施施然进了院门,三步两步走向藤田老鬼子的房间,
藤田老鬼子听到外边的脚步声,亲自迎了出來,阎福泉见状,赶紧又将脚步的速度加快了几分,抢到藤田老鬼子身前,一躬到地,“这么晚了來打扰您,给您添麻烦了。”
“嗳,阎君既然是为公务而來,又何必如此客气。”藤田老鬼子笑呵呵地伸出手,托起阎福泉的胳膊,顺带在后者的手背上轻拍了几下,笑着叮嘱:“以后为了公事來找我,无论多晚,都可以直接进來,刚才那个拦着你的笨蛋已经被我教训过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几句话,却是如假包换的汉语,虽然带着很浓的东北口音,把个阎福泉听得心里头直发热,身子骨登时就轻了好几十斤,双手捧着老鬼子的手,声音哽咽,“太君,太君以国士待我,阎某纵使,纵使粉身碎骨,也难以……。”
“嗳,都跟你说不要客气了。”老鬼子抽出手,笑呵呵地打断,“里边坐,我已经命人去准备茶点了,咱们两个边吃边聊。”
“属下遵命。”阎福泉又是鞠了一个大躬,跟在藤田老鬼子的身后进了屋,不敢抬头四下乱看,两只眼睛只是盯着脚下干净整齐的木地板,
“随便坐吧,今天家里沒有外人。”老鬼子藤田走到屋子中央的茶几旁,席地跪坐,然后微笑着示意阎福泉可以坐在自己对面,
“这,这,谢谢太君,谢谢太君。”阎福泉受宠若惊,脱掉鞋子和袜子丢在门口,光着脚爬过去,身体跪得笔直,
“阎君不必这么拘谨。”藤田老鬼子看了看阎福泉,笑着叮嘱,
“不拘谨,不拘谨。”阎福泉抬手紧抹额头上的汗水,不小心带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藤田老鬼子敏锐地看到了衣袖上的殷红,愣了愣,大声追问:“怎么回事,怎么又出血了,,我不是让人帮你将伤口缝合了么。”
“沒事,沒事。”阎福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摇了几下头,非常坚强地回应,“今天训练的时候,动作稍微大了一些,已经让高仓队医帮忙换过药了,应该不打紧。”
“你啊,既然受了伤,就不要训练得那么拼命么,。”藤田老鬼子非常感动,摇了摇头,以长者的口吻叮嘱,“这几天的艹练,你就不必亲自盯着了,让刘队副……”
话说了一半儿,他又猛然意识到副队长刘文忠已经死掉好几天了,想了想,继续补充,“你自己推荐个队副上來,让他承你的情,以后在你忙的时候,也好有个人替你顶班。”
“嗨依,太君,我回去后立刻从保安队里头挑选合适人手。”阎福泉高兴得心花怒放,站起身,大声回应,
由自己挑选副手和由藤田纯二指定副手,意义完全不同,那代表着他已经完全获得了藤田纯二的信任,今后在保安队里头可以随意施为,而一个保安队副队长的空缺,少说也能卖出两百块大洋,如果再暗中挑动几个小队长互相竞价的话……
“坐,坐。”藤田纯二不知道阎福泉的心思转得如此快,摆了摆手,示意后者坐下说话,“你刚才托卫兵向我汇报,说找到了对付[***]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说出來让我听听。”
“嗨依。”阎福泉答应一声,重新跪倒于茶几旁,“卑职这几天琢磨着如何尽快剿灭[***]游击队,一直睡不安稳,今天临睡觉时,突然觉得眼前一亮…”
“嗯。”藤田老鬼子皱了下眉头,很不喜欢阎福泉这种沒完沒了的表功行为,
阎福泉心里头立刻打了突,赶紧长话短说,“卑职打探过喇嘛沟一带的地形,发现那里易守难攻,如果强行攻打的话,我军恐怕会付出很大代价。”
“嗯,的确如此,你接着说。”藤田纯二这几天也在反复权衡去喇嘛沟一带剿共的利弊,心中明白阎福泉并非满口胡言乱语,点点头,笑着催促,
“所以属下就想出一条计策,叫做驱虎吞狼。”阎福泉偷偷看了看藤田纯二的脸色,继续说道:“就是扶植另外一伙马贼,让他们去红胡子的老巢附近抢劫,红胡子既然已经变成了[***]游击队,肯定不能地眼睁睁看着马贼在自己身边祸害老百姓,只要他们下了山,就失去了地利优势,待马贼们和他拼得两败俱伤,咱们再趁机杀过去,将红胡子和他手底的游击队员一网打尽。”
“这个…….”藤田纯二紧皱着眉头,目光游移不定,他回到黑石寨后,沒有立刻整理兵马杀向喇嘛沟,其中原因有二,第一,手中缺乏攻坚利器,在丘陵地带与红胡子作战,未必能讨到便宜,第二,他手中的曰本兵实在太少,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从关东军总部那边得到补充,轻易不敢浪费,
而阎福泉所献的计策,则完全避免上述两条麻烦,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有哪支马贼能跟红胡子有一拼之力,即便拼不过红胡子,至少也要有勇气到红胡子的老巢边去抢掠一番,
“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还请太君不吝指点。”阎福泉明显会错了意,低下头,讪讪说道,
“很好,很好,阎君,我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藤田纯二冲他笑了笑,目光中充满了鼓励,“但是,我不知道该扶植那路马贼,阎君,你心中是否有好的选择可以推荐给我,。”
注1:新京,即长春,当时是伪满洲国“首都”,虢国夫人牌儿香烟,上世纪三十年代启东烟草有限公司出品,厂子为英国人寇斯控股,质量高于曰本烟厂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