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进宝带着小蕊逃走,村子里没有人追过来。
因为是冬天,三更半夜大家都在睡觉,衣服穿起来很麻烦,天寒地冻,三马车一时半会也摇不响。
杨进宝堂而皇之走了,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把大孩的媳妇拐跑了。
一路上春风得意马蹄急,足足冲出去七八十里天才亮,两个人上去了山外的公路。
“进宝哥,谢谢你,你是俺的救命恩人!”小蕊嚎哭一声翻身下马,冲男人跪了下去。
“妹子,快起来,起来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每一个善良人的本性,我只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杨进宝赶紧弯腰搀扶女人。
“哥,同样都叫杨进宝,人跟人的差距咋恁大啊?呜呜呜……。”小蕊又想起了马二楞。
马二楞冒充了杨进宝,小蕊也一直叫他进宝哥,今天才发现真正的杨进宝跟她认识的那个简直是天壤之别。
“妹子,你是回凤凰山还是去别的地方?回凤凰山的话……我送你。”男人瞅着女人问道。
是呀,把小蕊救出来当然要送回家,小蕊的爹娘都想死闺女了。
“进宝,俺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名节毁了,身体也毁了,没脸再回凤凰山了,你带俺走吧。”小蕊哀求道。
“跟着我你能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俺再也不想回凤凰山了,哪儿有俺最痛苦的回忆,跟你一起去娘娘山吧。俺要问一问马二楞,当初为啥那样对俺?”
“行!跟我一起回娘娘山,我帮你教训马二楞,让她在你面前跪地求饶。”杨进宝想了想了说。
男人再次把小蕊扶上马,自己也翻身骑上,快马一鞭走了,离开了那座野蛮的大山。
半路上小蕊才告诉他,刚才离开的那个村子叫野牛坡,是这一代大山里最不起眼的一个村庄。
不是这儿的人野蛮,主要还是因为穷,穷苦把人都逼疯了。
正是因为穷,附近山村的女人全都要彩礼,彩礼多得吓死人,绝大多数男人娶不起媳妇,只能从人贩子手里买。
媳妇买过来都是硬上,首先破了女人的身子,怀上男人的娃,女人的心就安定了。
好多女人在这儿扎根以后,有了牵绊,打也打不走。
也有真心想逃走的,至今却没有一个能逃得出去,她是个例外。
所以小蕊觉得很幸运,遇到杨进宝是她的福气。
“小蕊,你恨不恨大孩一家人?”杨进宝问。
“起初恨,再后来也就不恨了,大孩跟大孩娘也是被穷给逼得,她们的本性其实不坏,可架不住生活的无奈。”小蕊解释道。
“小蕊,你也是善良的,能够原谅他们,证明你心眼很好。”杨进宝夸赞道。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是因为善良,俺还不会上马二楞的当,人有时候善良,是会害死自己的。”小蕊一声感叹,这是她经历拐卖一年后的感悟。
杨进宝快马加鞭,是三天以后回到的娘娘山。走进山道,天上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年一度的大雪再次封山了。
上次离开,是爹老子杨招财送他走的,到西关镇拿到药方赶回来,前前后后二十天的时间。
这二十天可以说是凄风惨雨,命差点丢在西关镇,被苏家二兄弟杀死。做梦也想不到还能回到杨家村。
距离村子越来越近,近乡心切,他恍如隔世。
远远地,终于瞅到了村南的小石桥,看到了那颗老柳树。老柳树下,一个女人已经等他很久了,正是巧玲。
巧玲无时无刻不再等着男人回来,天天在老柳树的下面等。
女人一身的棉衣,双手揣在袖筒里,戴着围脖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好像个棉球。
这样让她看起来很臃肿,臃肿的棉衣里裹的却是一副俏丽的身姿。
远远地,终于看到了男人的身影,杨进宝牵着马踏着厚厚的积雪,终于一步步赶了回来。
“进宝!进宝哥!”巧玲一边欢呼一边踩着脚脖子深的积雪奔跑。
“巧玲,巧玲!!”杨进宝也松开缰绳,冲着女人飞扑。
“进宝哥——!”
“巧玲——!”
两个身体越来越近,终于抱在一起,两口子分不开了,亲啊亲啃啊啃。
“进宝哥,你可回来了,俺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巧玲,咱爹娘好吧?乡亲们怎么样了?”
“好,大家都好,爹跟娘可盼着你回来,乡亲们也等不及了。”巧玲回答。
“饲养场的病人呢,有没有病情严重死亡的?”
“没有,病情好像控制住了,好多人都开始恢复了。”
“走,咱回家,马上给大家治病,药方搞到了。”杨进宝乐得不行,赶紧拉着媳妇的手往回赶。
“进宝哥?俺嘞,你不要俺了?”后面的小蕊在马上呼喊。
“喔,光顾看媳妇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杨进宝这才想起小蕊,赶紧牵过缰绳跟巧玲介绍:“小玲,你猜猜这是谁?”
“嗯……一定是你在山外找的相好。”巧玲嘴巴一撅不乐意了。男人出去二十来天,领回来一个女人,不是相好是啥?
“哎呀,我的审美就这么差?怎么会跟她相好?这是小蕊,做过你哥的女朋友,你应该叫她嫂子。”
“啥?小蕊?他就是被我哥哥拐走的,凤凰山的那个姑娘?”巧玲惊讶了,上次小蕊的爹娘找过来她知道,哥哥把人家闺女拐走她也知道。只是不知道二愣子把人家姑娘给卖了。
杨进宝简单将小蕊的身世介绍给了巧玲,巧玲怒骂一声:“俺哥真不是东西,小蕊姑娘,你别生气,俺一定教训他,替你出气,现在俺哥回来了,就住在饲养场。”
小蕊抿着嘴没说话,杨进宝却急红了眼:“你说啥?你哥回来了?”
“嗯,回来十多天了,他还用刀捅了朱二寡妇的屁股,现在饲养场伺候朱二嫂呢。”
“这个混蛋!我去教训他!”杨进宝把缰绳往巧玲的手里一丢,没有回家,马不停蹄直奔饲养场。
巧玲大吃一惊,知道哥哥要倒霉了,这个妹夫又要把大舅哥爆捶一顿。
“哎呀进宝,你别胡来,俺哥知道错了,你回来,回来啊!”巧玲一边呼唤男人,一边牵着马追赶,跟小蕊一起上了土坡。
“王八蛋!马二楞你给我滚出来!让我把你脑袋榭扁,竟然把小蕊卖掉,瞧我怎么收拾你?”来到饲养场的大门口,杨进宝跳着脚地骂。
也只能骂声王八蛋,毕竟那是巧玲的亲哥,骂得深了等于骂巧玲,也等于骂自己老丈人。
饲养场的门口有个帐篷,两个工作组的人在看守,他们有钥匙。
杨进宝冲进帐篷就跟他们夺钥匙,扑向了大门的门锁,工作组的组员根本拦不住,也不敢拦,原因有三。
第一,这饲养场是人家杨进宝的,病人养病的地点有他提供
第二,四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现如今娘娘山大队的村长不是春桃,而是人家杨进宝。春桃的村长位置,是杨进宝让给她的,男人才是山村里的一哥,特别有威信。
第三,工作组两个青年不是他的对手,没明白怎么回事儿,钥匙就被杨进宝夺走了。
稀里哗啦将门打开,他挥着拳头冲了进去,一个帐篷一个帐篷踅摸,寻找大舅哥的身影。
回到家没有开始给山民治病,杨进宝首先要把大舅哥揍一顿,为小蕊出气。
“马二愣子!你个操蛋玩意儿,给我滚出来,滚出来!”他一跺脚,马二愣子在朱寡妇的帐篷里颤了三颤。
马二楞最害怕听到妹夫的声音,这是他的克星,吓得他兹溜一声,躲朱二寡妇的被窝里去了,根本不敢出来。
朱二寡妇吓一跳,问:“二愣子你干啥?躲我屁股后面咋嘞?”
“嘘——你小点声,杨进宝回来了,他要打我嘞!”男人赶紧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一声,示意女人不要声张。
“咯咯咯……瞧你怕成啥了?杨进宝是老虎啊?”女人问。
“他比老虎还厉害,我脑袋一定会被他打扁,姑奶奶我求求你,千万别让他知道我躲在你被窝里。”
朱二寡妇捂着嘴巴吃吃笑,这一笑不要紧,噗嗤!又放个屁!差点一屁把马二楞崩南墙上去。
马二楞倒霉了,被朱寡妇的屁熏得头昏脑涨,抬手捂住了鼻子:“娘的!你别投放毒气弹好不好?没被杨进宝打死,也被你给熏死了。”
“滚!谁让你躲我后面?熏死你活该!”女人眼睛一瞪,还想再放一个,熏死他算了。
杨进宝在外面呼喊,挨着帐篷寻找,一脑袋扎麦花嫂跟老金帐篷里去了。当时,麦花跟老金正在亲热,猛地瞅到杨进宝,也吓一跳。
“进宝,你回来了?”老金赶紧问,吧唧,松开了麦花嫂。
“金哥,听说马二楞回来了,真的假的?”杨进宝问。
“真的,回来十多天了。”老金回答。
“人嘞?他在哪儿?告我说。”
“喔,他在朱二寡妇的帐篷里,诺……东北角的那个帐篷就是,刚进去还没出来。”老金抬手一指,毫不隐瞒告诉了他。
杨进宝放下这边帐篷的门帘,嗖地扑那边去了。
当他扑进朱二寡妇帐篷里的时候,却扑空了,因为屋子里没别人,就是朱二嫂一个人。
朱二寡妇的屁股还没痊愈,撅着腚正在疗伤,看到杨进宝她扑哧乐了。
“进宝,你回来了?药方呢?搞到药方没有?”
“搞到了,马二楞嘞?”男人问。
“不知道啊,他刚出去,你没碰到他?”朱二寡妇在打马虎眼。女人已经深深爱上了二愣子,才不会瞧着心上人挨打呢?所以帮着他糊弄杨进宝。
杨进宝不傻,瞅到朱二寡妇没穿衣服,女人的白腚撅起老高,好像在故意遮掩什么。
而且看到她后面的棉被在瑟瑟发抖,二话不说,上去把女人的被窝揭开了。
“哎呀,杨进宝你干啥,咋进门就掀嫂子被窝啊?流氓!”朱二寡妇嚎叫开了。
杨进宝才不管哪个,揭开被窝瞅到了颤抖的马二楞。
他怒火中烧,大喝一声:“王八蛋!瞧你干得好事儿,今天我要为小蕊讨回公道!打不死你,我是你小舅子!”
一拳过去,正中马二楞的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