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玲出山走了,跟着飞刀李还有司机小王一路寻找丈夫的下落。
三个人从当初杨进宝出事儿的那段悬崖找起,一口气找了半年,几乎找遍了方圆几百里的山村跟住户。
女人一家一家探访,一个人一个人询问。
“大哥,您见过俺男人没?诺,就是他,非常高大威武的这个人,很英俊的就是。”巧玲拿出杨进宝的一张照片,跟人家询问。
哪儿知道大哥没理她,胡子一翘:“找男人啊?到家里炕上找去,自己男人自己不看好,找个屁啊?说不定被那个小寡妇拐走了……。”
“大娘,大娘您别走,买个菜你着啥急?实在不行,我送你一筐子鸡蛋好不好,跟您打听一个人,见过这个男人吗?他是俺丈夫,失踪了好几个月,见过的话,求求你告诉俺他在那儿?必有重谢。”
巧玲又拉上一个买菜的大娘问。
大娘仔细瞅瞅:“哟,这小伙还挺帅嘞?确定是你男人?”
“嗯,他掉下了悬崖,很可能被水冲到了这一代,求求你告诉我吧,我一定好好谢谢你。”巧玲苦苦哀求。
大娘说:“丫头,你想汉子想疯了吧?这那是你男人?”
“咋?你见过他?”巧玲惊喜地问。
“是啊,见过。”
“在哪儿?大娘你在哪儿见过他,快说啊?”巧玲很焦急,一下抓了大娘的袖子。
“让我想想哈……。”大娘搔着脑门想开了,最后一拍腿:“对!在电视上见过……好像是一部电视剧,叫水浒传,里面有个人叫西门大官人……就是你照片上这个男人……。”
巧玲一听鼻子差点气歪,立刻松开了老女人的手。
“大爷,大爷您好?散步呢?跟你打听一个人,这个人您见过吗?”刚刚转身,又碰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女人继续问。
老头儿戴着老花镜,仔细瞧瞧照片,问:“闺女,这后生叫啥?”
“杨进宝……。”巧玲回答。
“杨啥宝?”
“杨进宝。”
“杨进啥?”
“杨进宝……。”
“啥进宝……。”
巧玲差点晕倒,感情碰上个聋子,跟他还纠缠不清了……。
司机小王和飞刀李一起跟在女人后头,同样每人拿一张照片,见人就问,逢人就搭讪。
可他们找啊找,寻啊寻,足足寻找半年,从春暖花开,一直找到五月割麦,最后到秋玉米半人多高,仍旧没有发现男人的下落。
巧玲做梦也想不到杨进宝毁了容貌,而且失去了记忆。这个时候,就算男人站在她面前,也认不出来了。
眼瞅着天气进入了仲夏,非常炎热,烈阳高照,寻找男人的脚步从县城跟乡镇转移到了农村。
农村的山路很难走,高低不平,坑坑洼洼。
天晴还好点,遇到连阴布雨的天气,汽车轮胎陷进泥坑里,开都开不出来。
还好这辆车的马力巨大,是一辆吉普,情况还好点。
汽车里非常热,太阳照在车顶上,车皮都烫手,车里的空调开到最冷,巧玲在里面仍旧挥汗如雨。
终于,他们来到一座叫燕儿山的山脚下,走进了一个破败的村庄。
那座山很奇特,远远看去好像一只忽闪翅膀的燕子在骄傲地飞翔,燕儿山也由此得名。
山是燕儿山,山脚下的小村庄就叫燕儿庄了,只有几十户人口。
汽车冲破重重路障,终于开进了狭窄的山道。
巧玲进去村子,先打听村长家在哪儿。有好心的群众指给了她。
走进村长家,发现他不在,到地里干活儿去了,于是,巧玲又在好心群众的指引下,走到了田间地头,终于跟正在撒肥料的老村长见面了。
“村长您好,我是娘娘山来的,打扰您了。”巧玲赶紧过去跟人握手。
“你好,你好,您是大地方来的大干部吗?”村长问。
他没见过世面,很少出山,忽然来三个生人,衣冠楚楚,还开一辆高级汽车,老头儿吓坏了。
还以为是城里衙门的公差来执行任务,到村里逮人的。
最近,好多山民多生,超生而跑路,严重破坏了计划生育,上面的工作组时不时就来人。
抓住超生多生的,立马关起来,罚款,强制流产。
抓不住本人,就把超生户的爹娘抓起来,挂牌子游街示众。
总之,谁破坏计划生育,就让谁家破人亡。
村长害怕得罪人,看到生人进山,就吓得噤若寒蝉。
再瞧眼前的女人,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一瞅就是女干部。
还有那个一条胳膊的,凶神恶煞一般,分明是聘用来的打手。
“大叔,您别怕,俺来你们村没有别的意思,想找个人,不知道您见过没?”巧玲的微笑很和善,很有礼貌。
“闺女……您找谁?”村长问。
“一个叫杨进宝的人,您瞅瞅,就是照片上这个人。”巧玲说着,又拿出照片给村长看。
村长仔细瞅瞅照片上的人,摇摇头:“没见过……。”
“大爷,您确定?那么请问,最近几个月,你们村有没有来过生人?”巧玲迫不及待,巴不得一下子找到丈夫。
“生人……倒是不少,走亲戚的,卖葱的卖蒜的,收破烂的,走货郎的……都有。”
“那你们有没有一个受过伤的人来过?”巧玲又问。
“受过伤的……哦!我想起来了,来过!还真有一个……。”村长搔搔脑门,猛地抬手一指:“瞧见没有,前面那两座山,一座叫南山,一座叫西山,新开三百亩地,专门种草的那户人家,家里的男人,就是受伤以后来的。”
村长所指的那个地方,是一座土窑,也就是王二牛跟樱子居住的窑洞。
“啊!谢谢您大爷,太感谢了,李大哥,小王,咱们走,到窑洞里去瞅瞅……。”巧玲不敢怠慢,扯上飞刀李跟司机小王,直奔土窑飞奔而去。
刚刚靠近土窑,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人唱歌:“山梁上站了个俏妹妹,惹得那喜鹊满树飞,白生生的脸蛋柳梢眉,小辫辫一甩扭嘴嘴……。”
那声音如梦如幻,绵远久长,在空旷的大山里传出去老远,也非常动听。
巧玲顺着歌声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草甸子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全都戴了草帽,正在地里忙活。
田野里种的不是庄家,而是牧草,牧草发芽了,一眼看不到尽头,漫山遍野哪儿都绿油油的。一对男女正在喷洒农药。
听到这歌声,巧玲的心就醉了,没错,是进宝,俺的好男人……。
进宝,功夫不负有心人,俺终于找到你了。
巧玲手一松,男人的照片掉在地上,然后她嚎哭着跑上了八卦田。
“进宝,我来了,你的巧玲来了,咱回家,回家……。”巧玲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是一口气冲上八卦田的。
她看到一幅宽阔的身板,健壮的身躯,那背影简直太熟悉了,声音也太熟悉,让她魂牵梦绕了多少年?
女人毫不犹豫扑过去,从背后抱上了男人的肩膀,顷刻间泪如雨下。
“冤家,我可找到你了,死鬼啊,你咋不回家啊……呜呜呜……。”巧玲首先放声大哭。
被他抱上的男人吓一跳,赶紧转身,猛地瞅到巧玲,他惊讶了:“嫂子,你是谁……?”
男人停止了喷洒农药,摘掉了头上的草帽,身子扭转过来。
巧玲仔细一瞅,差点吓得没背过气去。
只见眼前的男人十分丑陋,额头上有一块大疤瘌,左边眼睛小,右边眼睛大,还是个塌鼻子,右边脸上被撕裂一大块,那块疤瘌很大很大。
嘴唇也豁开了,大门牙显露在外,面目狰狞,好像一个恶鬼。
“娘啊——!”女人一声尖叫,立刻松开手,跳出去老远。
“大嫂,你干嘛啊?咋见面就抱?”男人也吓一跳。
他旁边正在喷洒农药的女孩也大吃一惊,赶紧跑过来将巧玲推开了。
“你干嘛?干嘛,为啥抱俺二牛哥?女流氓!!”
巧玲的脑袋被雷电劈中,立刻觉得自己认错人了,这哪里是进宝啊?分明是个农夫庄稼汉。
而且是非常丑陋的那种,整个脸像个包子,都扭一块去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真的对不起!!”巧玲赶紧赔礼道歉。
女人心说:还好是白天,如果赶在夜里,猛地瞅到这样的丑男人,不吓出尿来才怪?
这男人从背后瞧着像杨进宝,可脸上却看不出一点丈夫的样子,这他娘的也叫人?
喷农药的女孩显然生气了,冲着巧玲瞪眼睛:“你到底是谁,到俺这儿来干啥?为啥抱俺男人?”
“你俩……是夫妻?”巧玲问。
“是啊,这就是俺男人,咋了?碍你哪儿疼了?”女孩说着,将王二牛保护在了身后。
“不好意思,我真的认错人了,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巧玲赶紧赔礼道歉。
她旁边的飞刀李跟司机小王也吓得不轻,被眼前王二牛的样子震撼住了。
曰他娘嘞,这小子真是人间稀罕物,长得跟猪八戒他二姨夫似得,娶个媳妇却那么俊。
瞧那样子,女孩还把他当成了宝贝疙瘩。
飞刀李跟小王不敢怠慢,立刻将巧玲扯走了,一边走一边劝:“嫂子,你跟进宝那么久,咋会认错人嘞?”
巧玲叹口气:“可能我太想进宝了,才会认错,这男人的后背真的跟你们董事长像啊,声音也像,为啥脸就不像嘞……?”
“哎,嫂子,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咱走吧,真的认错人了。”
三个人慢慢下了八卦田。
山坡上的樱子瞧着他们的身影,骂声:“神经病……二牛哥,咱不理他们。”
王二牛也瞅着三个人的身影,若有所思:“这女人……好面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就是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