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时分,屋顶终于捶打好了,这个时候所有的忙工开始吃饭,一定要喝两盅。
樱子的爹娘准备了好酒好菜,在院里支好了桌椅,大家坐定,王二牛搬来了两箱好酒。
这座楼说白了,就是他帮樱子爹盖的,没有王二牛乡下人想盖这么好的房子,做梦都办不到。
大家嘻嘻哈哈跟他开玩笑:“二牛,听说你是海量,跟我们大家碰一个……。”
“是啊,碰一个,碰一个,你是咱们燕儿山的能人啊……。”
所有人都为能跟二牛一起喝酒感到荣幸,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宴中客,杯杯先劝有钱人。谁不想跟有钱人碰杯啊?
“好,好,走一个,大家辛苦了,今天不醉不归。”为樱子爹盖房,说白了也等于为王二牛的老丈人盖房,他等于半个主人,当然要对大家热情招待了。
王二牛说完,举起酒碗,滋溜,来了个仰面朝天,翻过碗底的时候,里面的酒一滴都没剩。
“二牛好样的,不亏是咱们燕儿山的好汉,海量啊,海量!”大家一起恭维他。
旁边的栓子却显得横眉冷对,端起酒碗摇摇晃晃说:“二牛,今天我也跟你碰一个,你一定要喝了。”
王二牛说:“好,谢谢栓子兄弟帮忙,今年没有你,咱们的牧草不可能大丰收,你可是燕儿山的有功之臣啊。”
王二牛感激栓子,所以再次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两个人喝完,栓子又倒了第二杯,端起来说:“二牛哥,我佩服你,真的好佩服你,你是见过的,最有能耐的人,从前是有眼不识泰山,今天弟弟由衷佩服,所以第二杯,咱俩再干了。”
“干!!”王二牛端起第二杯,再次一饮而尽。
栓子又倒上第三碗,端起来道:“二牛哥,佩服是佩服,可我不服气……你小子……不够意思,忒他娘的混蛋!!简直是混蛋中的混蛋,人渣中的人渣。”
王二牛一听吸了口冷气,知道这孙子喝醉了,只好尴尬一笑:“栓子兄弟,我哪儿对不起你了,只管提出来……。”
栓子仍旧摇摇晃晃,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知道你喜欢樱子,跟她同住了……我也喜欢她……当初说好了,咱俩公平竞争……可你孙子趁着跟樱子到城里做生意,竟然跟她……睡了!你睡了老子的女人,我就跟你小子没完。
你对不起我,第三碗给我……干了。”
王二牛立刻面红耳赤,栓子骂得没错,他的确跟樱子同住了。
虽说两个人还没深入了解,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樱子的身体他摸了个遍,也瞧了个遍。
而且两个人已经私定终身,准备盖房子以后办喜事儿了。
栓子被樱子抛弃,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今天借着酒劲儿,发泄了出来。
“栓子,我可以发誓,真的没有跟樱子干过啥,尽管这样,我还是对不起你,好!这碗酒我喝了,可不算对你赔罪,因为我真的很需要樱子,我爱她……。”王二牛说完,端起酒碗,又喝了第三碗。
而且他脸不红心不跳,要知道,三碗酒下肚,可足足一瓶半,大家谁也想不到他有如此的酒量。
“爱你麻痹!!”栓子竟然发火了,抬手一挥,当!酒碗摔在了地上,猛地揪上了王二牛的脖领子,抬手就是一拳。
但是这一拳他没有打中王二牛的面门,而是打在了他的手掌上。
就在栓子的拳头即将碰上他鼻子的当口,王二牛猛然挥手,用手掌阻挡了,死死攥紧了栓子的拳头。
“栓子,你喝醉了!”王二牛说。
“醉……醉你麻痹!你个狗曰的,到底从哪儿来的?为啥要跟我抢……抢樱子?整个燕儿山的人,谁不知道我喜欢……喜欢樱子?
你狗曰的不好好在自己老家呆着,为啥要来跟我搅……搅合?抢走了我最心爱的人,我跟你……没完!!”
栓子说着,再次揪上王二牛就打。
王二牛哪儿会这样吃亏,单膀一较力,把他推开了。
哪儿知道栓子没完没了,抄起旁边一个板凳,劈头盖脸冲他再砸。
王二牛猛地举起手臂,咣!板凳砸在了手臂上,一条板凳竟然被砸得喀嚓断开。
轰地一声,四周的人一瞅不妙,全都闪开了。
好几个小青年愤然而上,抓住了栓子的肩膀,纷纷苦劝:“栓子,你喝醉了,还不回家?”
栓子大骂一声:“滚!全都给我滚!老子要跟王二牛算……算账!今天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我跟他……拼了。”
栓子不知道咋了,今天一反常态,竟然要跟王二牛拼命。
大家全都心知肚明,自己的心上人被王二牛抢了,不服气呗,这是要决斗的节奏。
栓子是故意喝醉的,也是故意耍得酒疯……肺都要气炸了。
三五个青年还拉不住他,越说越逞强。
“栓子哥你干嘛?住手!住手啊!!”樱子发现不妙,赶紧过来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樱子,我心里苦,苦哇……呜呜呜。”栓子竟然哭了,手里的板凳竟然没松手。
“喝两杯猫尿,你撒得哪门子酒疯啊?”樱子怒道,今天是家里喜庆的日子,她想不到栓子会捣乱。
“樱子我就是……稀罕你,我要跟王二牛决斗……决斗!!谁赢了,就娶你,输了就退出……你闪开,让我打……打死他!!”栓子还没完没了了。
樱子眼睛一瞪,小嘴巴一撅,把腰一叉怒道:“栓子哥,你别不识好歹,二牛哥不是打不过你,是让着你。
你再厉害,也没山上的野狼厉害吧?二牛哥徒手能打死十多条野狼,还能怕你?
再说他没亏待你啊,帮着我收牛舌草,他让我给了你十万,这次牧草大丰收,他又让我给你十五万,你还想咋着?”
樱子非常生气,同样知道栓子是为了她在撒酒疯。
可王二牛真的没亏待他,短短半年的时间,他俩前前后后,给了栓子三十万的辛苦费,让他得到了应得的报酬。
可这小子就是不服气。
“樱子,你知道我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你啊……咱俩才是一对。”栓子泪眼汪汪,东摇西晃。
“你住嘴!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你死了这条心吧……。”樱子不得不把两个人的关系挑明了,让他知难而退。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小女孩喜欢的是英雄人物,不在乎长相,尽管栓子比二牛哥的脸蛋好看好多。
一个窝囊废而已,跟着栓子,她没有安全感。
特别是在娘娘山的山道上,当二牛哥把她保护在身后,奋不顾身跟野狼决斗的哪一刻,她对他就是死心塌地至死不渝了。
换上栓子,别说跟野狼搏斗,不尿裤子就不错了。
“你你你……樱子,我保护了你二十年,二十年啊,你就这么绝情……?”栓子问。
“栓子哥,不是我绝情,咱俩真的不合适,我已经跟二牛哥说好了,我们要盖新房,房子盖好就结婚……来人,把他给我拖走!!”樱子一声令下,要把栓子赶走。
栓子的眼泪滚滚流下,眼神里闪出了绝望,气急败坏问:“你决定了?一定要嫁给他?”
“对,海誓山盟,至死不渝,这辈子除了二牛哥,我谁都不会嫁,你走吧……。”小女孩怒视着栓子,对他今天的表现同样很失望。
“好,我走,走!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栓子说完,趔趔趄趄走了。
其实他醉得并不严重,就是想借酒闹事。
王二牛不让他舒心,他也不让王二牛舒心。
樱子爹一瞅不妙,从屋子里冲了出来,问:“咋了,你们这是咋了嘛?干一天活儿,还那么有精神?明儿都到地里拉花生秧子去!”
老人家一瞪眼,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全低着头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得一点也不畅快,都被栓子给搅合了。
王二牛也没有吃好,生一肚子闷气。
樱子赶紧扯上了他的手,说:“二牛哥,你受伤没?进屋,我帮你包扎一下。”
说着,她拉起心上人走进屋子,卷起男人的袖子,帮着王二牛擦伤口。
王二牛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袖子卷起来,手臂上只是一道白印儿,根本没伤到筋骨。
潜意识里,他的气功骤然爆发,板凳都砸折了,也没伤到分毫。
“二牛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栓子哥就这样,过一阵就没事了。”樱子开始帮着栓子圆场,担心男人生气。
“樱子你别担心,我还犯不着跟自己人置气,栓子真的很喜欢你。”王二牛说。
“我知道,可我不喜欢他。”
“樱子,别的东西我可以让给他,栓子要啥,只要我有的,都会给他,除了你,除了自己的媳妇儿……我拿啥送人,也不会把自己的媳妇儿送人,所以今生,我也非你不娶。”王二牛抓了樱子的手,跟她表白。
“嗯,俺知道……二牛哥,你是条汉子,以后,俺就是你媳妇儿了……。”
两个人又抱在一起,甜蜜起来……。
栓子就那么气呼呼走了,回到家里,心里仍旧愤愤不平。
他为啥要帮着樱子?女孩让干啥就干啥?绝不是图她的钱,为的就是能跟樱子做夫妻。
可自从王二牛来到燕儿山,女孩的心就被那个死疤脸给勾走了。
妈隔壁的!跟老子抢媳妇,你真表脸!
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老子得不到的东西,你王二牛也别想得到。
我要报复你……弄死你……。
栓子一时气迷心窍,竟然走上了极端……他要把王二牛整得惨不忍睹。
咋着弄他嘞?栓子想了好多办法。
第一个办法,趁其不备,背后袭击,给他一棍子,打死打残为止。
神不知鬼不觉,只要没了他,樱子一定会回心转意。
可是不行,王二牛这小子好像会功夫,功夫还不错,上次弄回来那七八条野狼,栓子就瞧出来了。
王二牛可以徒手弄死七八条野狼,可见这小子绝不简单。
再不然下毒?在他的饭菜里放耗子药?
可是不行,现在耗子药不准卖了,那东西不好弄。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就是趁着他跟樱子睡觉的功夫,放一把火,将他俩烧死在土窑里。
然后进去救人,只把樱子救出来,让王二牛活活烧死。
主意拿定,栓子就行动了,提上了一瓶子汽油,踏着夜色,一点点向村南的土窑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