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进宝被困大雪谷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他经历了很多麻烦。
经历了千里大追击,经历了大雪崩,经历了饥饿跟疲乏,经历了跟野狼的搏斗,也经历了小王跟大漠苍狼的惨死。
他的内心感概万千,觉得人的生命跟残酷的自然比起来真是不堪一击。
人类的智慧无法抵挡大自然的摧枯拉朽,竟然变得如此脆弱,弱不经风。
天很快亮了,东天边闪出清晨的第一抹曙光。今天天气不错,很晴朗,但温度还是那么低。
佟石头跟田大海从雪洞里爬了出来,说:“进宝,咱把苍狼埋了吧,免得他的尸体被野狼拖走。”
杨进宝点点头,只好又挖一个雪坑,把苍狼埋了,埋在了小王雪墓的旁边,同样筑起一个雪包,将来离开的时候便于寻找。
埋掉苍狼,他的心情依然很沉重,顺便将那两条狼皮剥了,狼肉留下,剁成小块。
几个人生着火,简单烤了一些狼肉,杨进宝说:“不行!我必须找到出路,带你们出去,要不然大家会全死在这儿!”
佟石头问:“咋着找?你可别带上我,我胖,没力气爬山。”
田大海也说:“我有病,身子弱,也爬不动山,要去你自己去吧。”
这俩孙子懒,谁也不想动弹。杨进宝只好说:“我一个人去,不会带你俩,老子还嫌你俩是拖累呢。”
豆苗非常不放心,说:“进宝,你不能走,你走了俺们仨女的咋办?他俩……会欺负我们的。再说万一那些狼杀个回马枪,我们根本没法抵挡,还不被狼群拖走?”
杨进宝呵呵一笑:“豆苗你放心,佟石头跟田大海不能把你们咋样的,因为担心老子劈了他们!再说巧玲会功夫,凭她的功夫,打田大海跟佟石头十个八个不是问题。那些狼经过昨晚的教训,一时半刻不敢来了。”
杨进宝必须要走,到那边的山谷里去看看。
就算找不到出路,找到附近有人住也行,至少比在冰天雪地里强。
哪怕找到一个山洞也不错,至少有个背风的地方,不至于冻死。
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在这儿混吃等死,也不是个事儿啊?
巧玲一听立刻哭了,问:“进宝,你这次要走多长时间?”
杨进宝说:“或许三天,或许五天,我必须要试一试。”
巧玲没有阻拦,而是给男人准备了一块烤肉,那是一条狼腿,足足够他三天的口粮,嘱咐他路上小心点,遇到狼群千万别逞强。
她知道丈夫是为了给她们三个找一条出路,就跟他当初在娘娘山将全村的人领出贫困一样。
这是一个男人的职责跟担当,不能混吃等死。
临走前,巧玲还把男人的扣子整理一下,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戴在了丈夫的脖子上,不舍跟留恋化作眼泪一个劲地流。
茜茜也抽抽搭搭,舍不得进宝哥,拽着他的衣襟不肯撒手。
此刻,豆苗反而显出了少有的冷静,她将杨进宝拉过来道:“我等着你,你可一定要回来……。
记住,大雪山比不得娘娘山,这儿的树木很少,雪地里容易迷路,万一搞不清方向,就找一颗树冠,树冠稠密茂盛的一面是南方,稀少的一面是北方。
没有树冠就找树桩分辨,树桩上年轮宽阔的一方是南方,稠密紧窄的一方是北方。
人最常用的脑部神经是左脑,所以走雪地的时候容易偏左,还有,因为你是练刀的,右腿跟右臂比较有力,这样走路的时候就更容易偏离左边。
所以,一旦迷路,你就会在雪原上转圈圈,仍旧回到原地。最好找个参照物,这样就不容易偏离方向。
还有,雪地上行走,因为阳光的直射跟反射,对你的眼睛会造成伤害,就跟你一直对着太阳看一样,会伤害你的视网膜细胞,出门的时候最好戴上一个墨镜。
如果没有墨镜,就用围脖蒙上眼睛,从围脖的缝隙里观察方向……”
杨进宝一边点头,一边惊讶,想不到豆苗懂得可真多。
豆苗可是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材生,知识是非常渊博的。
这些东西都是野外生存最基本的知识,女人担心他路上遭遇危险。
杨进宝说:“知道,我知道……豆苗,谢谢你。”他抬手抓住了豆苗的手腕子。可豆苗却触电似的闪开了,脸上泛出一团红晕。
巧玲就在旁边,她担心被发现。那可是个醋坛子,看到男人抓着她的手不放,还不跟她急眼?
“进宝,保重,一路小心啊……。”豆苗冲他摆摆手。
“进宝哥,注意安全啊,茜茜等着你回来。”茜茜也冲他摆手。
“进宝,你可一定要回来,不顾大的,也要顾着小的啊,咱还有俩娃呢……。”巧玲流着泪说。
“知道了……你们那儿也不别去,就在这儿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杨进宝一边摆手,一边回头嘱咐,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这次,杨进宝走得很放心。
因为那群雪狼经过昨晚的教训,真的不敢来了,他是了解它们的。
留下的狼肉足足一百五六十斤,够他们吃个十天半个月的。
那些狼最害怕烧烤同类的味道,一旦他们几个火烧狼肉,雪狼群闻到就会更害怕。
而且他嘱咐了巧玲,晚上将篝火生在雪洞的旁边,半夜起来一定要记得加柴,只要火不灭,狼群就不敢靠近。
他也不担心三个女人被欺负,首先,佟石头跟田大海要有那个胆子,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而且巧玲真的会功夫,毕竟跟着杨进宝哼哼唧唧睡了那么多年,两个人常年战斗在一条炕上,耳熏目染的,丈夫教会了他很多防身术。
高手打不过,但对付田大海跟佟石头绰绰有余。
几个人瞧着杨进宝走了,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对面不远处的山头上。
回头找出路是不可能的,大雪崩将整个山谷填充三四十里,三百度米高,根本回不去了。
要找,只能往雪山的深处找。
杨进宝甚至渴望找一座山间的木头房子,因为这儿是自然保护区,那些看护山林跟农场的人应该有落脚点。
只要躲进木头房子里就好办了,他们就能挨过这个冬天。
或者找到深山里的猎户,让他们当向导,有了向导就能找到出路,逃出去就不是问题。
总之,他满怀希望,这一走就是两天,足足走出去一百多里。
这边的山谷里只剩下了三女二男,就是佟石头,田大海,豆苗,巧玲跟茜茜。
杨进宝一走,佟石头跟田大海就解放了,偷偷吁口气。
妈隔壁的杨进宝!终于走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三个雪白的女人,还不是老子碟子里的菜?
佟石头跟田大海的内心又泛滥起来。
巧玲长得俊,尖酸泼辣,像个小辣椒,别有一番风味,可惜这女人碰不得。因为那是杨进宝的老婆。
豆苗也不行,那是杨进宝的小情人,碰了她,杨进宝回来,照样会打断他俩的腿。
那只有茜茜可以蛊惑了,而且小女孩幼稚,天真,好糊弄。再说佟石头千里跋涉为的就是茜茜。
所以,杨进宝一走,他就对茜茜发动进攻了。
因为没了男人,这边的巧玲嫣然成为了三个女人的首领。
她开始指手画脚,命令茜茜跟豆苗干活。
“豆苗,你过来,帮我烧火……茜茜,你也过来,把两张狼皮拿太阳底下晒了,晚上咱们铺上狼皮褥子就不冷了……。”
“好嘞……。”茜茜很听话,答应了,赶紧拿起狼皮褥子去晾晒。
豆苗却没有说话,而是慢慢靠近火堆,添加柴禾。
“豆苗,我的话你为啥不回答?当我是放屁啊?”巧玲竟然生气了,觉得豆苗是故意的。
豆苗还是没理她,接着添火加柴,接着翻腾火堆上的狼肉。
“小笔燕子的!我知道你不服气,怪我抢走了你男人是不是?进宝是俺的!本来就是俺的……!”
巧玲知道豆苗不搭理她的原因,两个人十年都没说过话了,心里早就有个疙瘩解不开。
十年前,在杨进宝跟豆苗爱得死去活来,打得最火热的时候,巧玲钻进了男人的被窝,然后假装怀孕,把豆苗的心上人抢走了。
从哪儿以后,豆苗离家出走,一去就是七八年,从来没有回过娘娘山,她就是不想看到巧玲。
后来虽说回过一次村子,可她仍旧不跟巧玲说话,觉得她粗鲁,没文化,不可理喻,还表脸!
不说话就是无声的反抗,所以巧玲很生气,开始欺负豆苗。
“问你嘞?听到没有?小笔燕子的!”巧玲接着骂她。
乡下女人相互对话,喜欢骂小笔燕子。这句话很脏很脏,说白了就是……小……比……眼……子。
“你干嘛?”豆苗白她一眼怒道。
“问你嘞?为啥不回答我?”巧玲问。
“懒得理你,粗俗,没文化……。”豆苗怒道。
“咋?上两天学,你觉得自己是个文化人了?文化人咋了?脱了衣服跟没文化的还不一样?抱上男人还不一样的……得劲?你也不比我多点啥啊?
再说了,你那大学文凭谁供出来的?俺男人!不是进宝当初卖血,后来开饲养场供你,你能有今天?轮不着你跟我嘚瑟!”
巧玲的嘴巴可狠了,早想找机会对付豆苗,她要打击她的嚣张气焰,让她离杨进宝远一点,再远一点,别他娘的鸠占鹊巢。
豆苗被骂急了,怒道:“巧玲,你到底想干啥?我没得罪你吧?”
巧玲说:“你得罪我了,别以为你这些年跟进宝干的那些事儿我不知道。”
“你都知道啥?我跟进宝干啥了?”豆苗又问。
“进宝早就破了你的身,对不对?你那时候装病,把俺男人骗到L市咔嚓了!对不对?
再后来你跟方亮来到H市,帮着进宝搞地产,三天两头打电话让他过去,摸你,亲你,抱你……有没有这回事?”
豆苗一听更加生气了,把手里的棍子一扔:“有!你想咋着吧?进宝本来就是我的,是你当初抢走了他!!”
巧玲说:“呦呦呦,你还来劲了?睡了俺男人,亲了俺男人,你还有理了!真表脸!”
“你才表脸嘞!”豆苗没办法,只好跟她吵。
巧玲一听,卷起了袖子,怒道:“有本事你就过来,咱俩较量一番!决斗一下!”
豆苗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才懒得跟你打架呢,没水平!!”
“啥?你有水平?今天我就打你个水不平……。”巧玲说着要跟豆苗干仗,准备教训她一下。
茜茜在旁边一瞅不妙,赶紧过来劝,说:“哎呀,两位姐姐,别动手行不行?有话好好商量,大不了你俩跟进宝哥一块钻被窝呗!”
豆苗跟巧玲一起冲她怒道:“滚!谁乐意跟她钻一条被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