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海平做梦也想不到,哑女之所以态度会改变,完全是因为他跟黄鹰杀死了那个大胡子。
大胡子不是好人,已经把哑女拐过来十几年了。
女人在这穷山沟里生活了很久,和大胡子根本没感情,反而有仇恨。
黄鹰杀死大胡子,没有瞒得过哑女的眼睛。
如何杀死的,女人不知道,但那爷儿俩咋着把大胡子拖出去装车埋掉的,哑女却瞧得清清楚楚。
因为女人当时虽然背对着他们,那边却有一扇窗户,隔着窗户她啥都瞧见了。
现在,他杀死了她的仇人,所以女人不但没有愤恨,反而产生了感激。
看到女人这么主动,温柔如水,田海平又把她按在身下,狠狠来了一炮。
这一次,哑女更加配合的,整个身子好像棉花包,把骨瘦如柴的男人包在了里面。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的样子好像一只绵羊,又听话又乖巧。
田海平端来饭给她吃,她没有拒绝,反而大口大口吞咽。
她还用眼神告诉他,剩下的粮食在哪儿,家里唯一的积蓄藏在哪儿。
一天的时间不到,两个人竟然产生了默契,跟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一样。
田海平心眼软了,跟黄鹰说:“二大爷,咱放了她吧,哑女捆着很难受的。”
“咋?开始心疼她了?”黄鹰笑眯眯问。
“是啊,毕竟同床共枕了,我不想瞧着她遭罪。”田海平说。
黄鹰问:“可万一她跑了咋办?”
田海平说:“你放心,我保证她绝对不会跑。”
黄鹰问:“你咋着保证。”
田海平说:“用我的人格保证。”
黄鹰又问:“你也有人格?”
“好吧,我发誓,如果哑女跑了,我一辈子娶不上媳妇,断子绝孙,行了吧?”
那知道黄鹰抬手给他一巴掌,怒道:“放屁!你拿啥发誓都行,就是不能拿子孙后代发誓,要不然我阉了你。”
“二大爷,我相信哑女,绝对不会跑。”
黄鹰说:“那行,反正有我在,谅她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于是,田海平过去把女人的绳子解开了,哑女松松筋骨,果然没有跑。
她不但没跑,反而撩起头发,卷起袖子上厨房去了,给这爷儿俩做饭。
这一顿饭做的非常丰盛,不但焖了大米饭,还有鸡肉跟猪肉。
原来,哑女的家里有一个地窖,地窖里放了不少的东西。都是大胡子当初买来的。
黄鹰跟田海平已经几个月没有闻到腥味了,立刻食欲大开,吃了个肠满肚圆。
吃饱喝足,黄鹰说:“海平,你跟哑巴女人走吧,带上钱离开这儿,还回到凤凰山去。”
田海平奇怪地问:“为啥啊?”
黄鹰道:“你跟这件事没关系,刚从看守所出来,没干过坏事,公家的人追捕的是我,不是你啊。
二伯之所以带你出来,是想看着你成家立业,有家有室。
现在,你有了哑巴女人,就别跟着我了,否则会招来祸患……。”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黄鹰对外面的人心狠手辣,但是对于自己人却一片赤诚。
他才不想侄子跟着他受苦嘞,回家生娃,为田家传种接代才是硬道理。
田海平却说:“二伯,我不走,大海哥死了,你年纪大了,孤苦伶仃没人照顾,我跟哑女要养你的老。咱们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过一辈子,我俩孝顺你。”
黄鹰一听眼圈竟然红了,说:“瓜娃子啊,二伯杀人了,杀人是要偿命的,要不然你俩就成为罪犯了,窝藏我,没有好果子吃的。”
田海平说:“我不怕,大不了咱俩一起死,只要哑女能为我生个一男半女,死也甘心。”
侄子出口说出一个死字,黄鹰就非常生气,抬手又是一巴掌,怒道:“收拾东西!滚!滚的越远越好。”
田海平却双腿一软,冲二大爷跪下了,说:“二伯,你打死我也不走,我爹死了,你跟大海哥照顾我这么久,现在他死了,你就是我亲爹!!”
田海平一跪,哑女也跪下了,同样流泪,苦苦哀求。
黄鹰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侄子跟儿子一样亲,而且很有魅力,竟然把哑女征服了。
他的心里又是悲痛又是感激,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赶紧搀扶侄子,说:“娃啊,有你这样亲人,二伯知足……你跟哑女应该好好过日子,就让二伯自生自灭吧。”
“不!二伯,咱是一家人,生一块生,死一块死……。”田海平抱上黄鹰的腿还哭了。
人都有自己的两面性,坏人也有善良的一面,好人也有邪恶的一面。
俗话说善恶终有报,有时候就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哑女也抱上黄鹰的腿,泣不成声。
最后黄鹰一跺脚:“好!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过日子,行了吧?”
田海平跟哑女这才笑了,擦擦眼泪站了起来。
就这样,黄鹰跟田海平就住在了哑女这儿,两个人还帮着他搭建了一个窝棚,安排了床铺。
田海平跟哑女住老屋子,黄鹰就住在了旁边的窝棚里。
黄鹰享受到了天伦之乐,等于有儿子了,也有儿媳妇了。
于是,他变得很活跃,也很积极,主动帮着他们挑水,砍柴,上山打猎。
每次黄鹰回来,都能捕获大小不同的猎物。小日子竟然一点都不难过。
晚上,田海平抱着哑女在那边折腾,咿咿呀呀,翻江倒海,黄鹰就在那边闭着眼倾听。
他叼着烟袋锅子,嘴角就显出一股微笑,脑海里想着:差不多了,种子该播上了,田家……有后了。
此刻的他,就是个和蔼慈祥的老人。
哑女每天按时做饭,一日三餐伺候着一老一少,她的表情也活跃起来。
田海平有时候跟着二伯上山打猎,有时候到附近挖野菜。
这段日子,是他们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幸福了。
但是好景不长,二十天的时间不到,灾难就降临了。
那一天,黄鹰跟田海平上山打猎,只有哑女一个人在家,忽然,山里的羊肠小道上走来几个身穿制服的人。
他们一路奔波,饥寒交迫,好不容易看到炊烟,赶紧过来补充能量。
靠近屋子,他们就喊:“老乡!家里有人吗?我们是公安,来抓捕逃犯的,现在迷路了,能在你们这儿歇歇吗?”
哑女出来,看到生人就非常害怕,但立刻给他们倒了水,让他们歇脚。
那几个人真的很疲惫,足足追了黄鹰几个月。现在,一头扎进黄鹰的老巢里来了。
喝水完毕,几个人还没走,又问:“大嫂子,你们这儿有吃的没?我们好饿啊,放心,我们会给你钱的……。”
说着,几个人递给她一张钞票,是一百块的面额。
好在锅里煮着米饭,哑女赶紧盛出来,让他们吃喝,几个人狼吞虎咽吃起来。
他们吃饭的当口,哑女的眼睛一个劲地向着山路上瞄,心急如焚。
哑女是哑巴,但是不傻,当然知道这伙人就是想追捕自己男人跟二伯。
她害怕男人跟二伯回来,被他们抓。
可事情巧得很,偏偏黄鹰跟田海平回来了,肩膀上扛着两只兔子。
于是,哑女就冲过去,双手摆动,阻止他俩,嘴巴里也大喊:“抱!抱!抱……。”
她的意思是:你们快跑啊,有人要抓你俩,千万别回来。
因为语言功能不完善,只能把跑喊成了抱。
田海平发现女人着急忙活的样子,不但没有逃,反而冲女人跑得更欢了。
“哑女!咋了嘛?出啥事儿了?”
男人扑过来,哑女立刻推他,把他推了一个趔趄。
正在田海平迷惑不解的时候,几个穿制服的人看到了他们。
其中一个大叫一声:“黄鹰!抓住他!!”
另外的几个立刻停止吃饭,回头一瞅,同时看到了黄鹰。
来的一共三个人,虽然经过特训,可那功夫比黄鹰差远了。
关键他们有武器,三个人赶紧拿出武器冲黄鹰射击,一边射击一边进攻。
黄鹰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公家的人作对,于是只好拉起田海平逃命。
田海平也意识到了不妙,冲哑女喊:“哑女!你等着我,这件事平息了,我会回来找你的!跟你过好日子……!”
说完,他的声音已经消失,被黄鹰拉着跑远了。
此刻的哑女表现出了嫉妒的愤慨,她的眼睛里也冒出了烈火。
女人母豹子一样跳起来,扑向了三个制服男,又抓又挠,连踢带咬。
她要拦住他们,让田海平跟黄鹰逃得远一些,再远一些。
三个制服男懵了,不知道哑巴女人咋了,要向着逃犯。
可他们根本顾不得她,将哑女扒拉开,继续追击。
就这样,田海平跟黄鹰跑了,就像一阵风,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在哑女这儿住了二十多天。
从此以后,哑女再也没有见过田海平,再次看到的时候,男人已经变成了一捧骨灰。
那时候,她肚子里的娃也快出生了。
哑女扑通坐在地上,脸上流下了眼泪,眼巴巴瞅着逃走的男人跟二伯。
半个多月的时间,事情发生了逆转,她把他们当成了亲人。
男人没有了,家也没有了……她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在这儿生存下去。
田海平恋恋不舍,跟着黄鹰跑啊跑,逃啊逃,惶惶如漏网之鱼,急急如脱笼的鸟儿。
其实他们以前就迷路了,竟然一口气来到了贺兰山一带。
山那边就是大漠,山这边距离L市不远。
黄鹰利用好几天的时间才分得清南北,毕竟从前在这一代做过马匪。
三个制服男的脚力明显不行,很快又被甩远了,眼瞅着两个逃犯进去了山谷。
三天以后,黄鹰彻底摆脱他们的追击,跑到了一条大河边,河上有一座悬索桥,旁边的石头上写着三个字……饮马河。
再前面,山道就比较宽阔了,隐隐约约看到有一条大山坡,山坡的下面依稀是个村庄。
他俩气喘吁吁,又累又饿,只能暂时冲进村子里弄点吃的。
这个村子就是杨天赐在大西北的家,旮旯村了。
此刻的杨天赐根本不在家,早就去了猫儿镇,因为工厂就在猫儿镇。
家里只有他的丈母娘,也就是小凤娘。
黄鹰也是瞎眼猫碰到了死耗子,仔细一瞅这个村庄,只有一家盖了小楼,特别豪华。
于是,他跟田海平迎着黄昏的晚霞,跳进了小凤家的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