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两天时间,陈实、林冬雪、徐晓东才从一大堆监控录相中筛出无言者的身影,光眼药水就用了三瓶,看得陈实头昏脑胀,徐晓东说:“什么时候有人脸自动识别系统就好了,我这眼睛,打游戏没近视,整天看监控快近视了。”
“知足吧,至少现在能开四倍速、八倍速,想想以前监控还是实体录影带的年代,警察的日子更难过。”陈实说。
“但那时候也没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罪犯。”林冬雪说。
陈实笑着摇头,“年轻人,不要觉得过去比现在好,二十多年前你知道有多少猖狂的犯罪分子吗?”
“切,倚老卖老,那时候你才几岁啊?”
陈实把所有拍到无言者的地点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然后试着连成线,林冬雪不解其意,陈实说:“我是这样想的,无言者虽然有路线图,但他可能搞不清东南西北,把方向走反了,所以他才耽误了好几天。”
“难怪案发之后,在第一个现场他又出现了两次,他是为了回到起点重新出发!”林冬雪恍然大悟。
徐晓东不禁懊恼道:“我们当时就应该派人在第一个案发现场附近盯着的,那样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林冬雪白他一眼道:“马后炮,知道这件事是第二起命案之后,当时我们也没想到凶手居然会为了这个目的跑回现场。”
走廊里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原来是死者李某的家属来认领尸体,三人不再争论,陈实叹息摇头,“我们赶紧时间工作吧,争取不要发生第三起命案!”
陈实把地图上的点,结合现场找到的路线图连起来,这项工作很费脑子,要理清无言者在每个点出现的时间顺序,徐晓东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脑袋乱成一锅浆糊,不过陈实还是搞定了,他指着地图说:“从这些路线来看,无言者方向感确实堪忧,这两天一直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找粮食局大院,他只有手上的路线图,而那张图上没有东南西北,只有上下左右。”
林冬雪说:“照这些路线看,无言者大部分起点都位于滨河路附近,他住在那儿?”
“很有可能,咱们跑一趟吧!”
徐晓东兴冲冲地说“我也去”,看了两天视频,他早盼着能出去查案了,陈实却对他说:“你不用去了,留下来接着看监控,找找还有什么遗漏的。”
“啊?”徐晓东失望地张大了嘴,“这家伙很危险,万一你们发生冲突怎么办?我还是去吧!”
“我们又不蠢,见到他也不会声张的,如果真找到再通知你。”林冬雪说。
陈实说中午给徐晓东叫一份小龙虾盖饭的外卖,这才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看视频,两人随即出发,来到滨河路附近,这条路旁边就是货郎河,一条横贯龙安东西的河水。
这条河还有个传说,在龙安是家喻户晓的,古时候有个货郎看见水里钻出一条白龙,那条白龙把鳞片脱下来,变成人上岸去了,民间故事中的主人公,最大的嗜好就是偷衣服,货郎也不例外,他偷了龙衣披上,自己竟摇身一变,成了一条龙钻进水中,后来此地一直风调雨顺,人们都说是货郎龙在守护一方,后来慢慢变成了一座城市。
两人沿着滨河路走,向沿途的店家打听无言者,林冬雪说:“我有一个疑问,他智商低下,只认口音,那他要怎么确认自己杀的是秦万亩呢?”
“哈,你说的对!”林冬雪的话让陈实想明白了一个疑点,“死者宋某和李某都被掀起衣服,我当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懂了,秦万亩身上大概有什么标记,胎记或者伤疤之类的,凶手掀衣服就是在确认。”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先确认后杀人?”
陈实指着路边经过的一个大叔,“你要怎么确认他身上有胎记?”
“嗯……很难。”
“对无言者来说也是如此,他没法正常沟通,设身处地地想想,他走在街上,突然听见熟悉的口音,立即热血冲脑,根本没有思考的闲心……这种人很孤独,对他来说,沟通比杀人还要难!”
“那么院长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肯定不止吃药这么简单吧?”
“我也很想知道真相,但我真心希望他别再杀不相干的人了,或者赶紧找到院长吧。”
“林队他们查到了秦万亩的信息,是从房产中介那里查到的,可能今天就能见到他本人。”
陈实点头,“咱们做好咱们的事情。”
两人来到一处城中村,向一个坐在门口抽烟的大爷打听,大爷说:“你说的这人是狗子吧,他就住这儿!”
林冬雪一阵兴奋,找到了,问大爷:“他住哪?”
“于大娘她家。”大爷指向一扇门。
两人去敲那户人家的门,屋里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门没锁,进来吧!”
推开门,发现屋内光线昏暗,桌上放着锅碗瓢盘,一个老太太坐在罩着破旧蚊帐的床上,咳咳巴巴地问:“找谁?”
“狗子你认识吗?”
“你们是什么人?”
“他朋友。”陈实说。
“扯淡,他哪有朋友,你们不是找他麻烦的吧?”老太太警觉性很高。
陈实和林冬雪交换了一下眼神,林冬雪索性直言:“我们是警察。”
老太太非要他们拿出证件,林冬雪亮出来,老太太招手,“拿过来拿过来!”她接到手里,用手去摸警官证上的烫金字,原来她是个盲人。
老太太这才相信,说:“狗子惹麻烦了?”
“惹了点小麻烦,您知道他在哪吗?”陈实问。
“这两天他没回来。”
“他一直住这?”
“住了两年多了。”
“阿姨,您是他什么人?”
老太太干笑,笑着笑着又咳起来,等把气喘匀了才说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两年前下大暴雨,有个人蹲在我家门口,我拿拐杖敲他也不吱声,我还以为是条狗呢,一摸发现是个人。我觉得他挺可怜,给他一个冷馒头,哪知道他居然没走,就搁屋檐下蹲了一宿,我第二天发现了,说你别在这了,去别家要饭吧,我一个又穷又瞎的老太婆能给你什么……他不说话,我准备出门,他就扶着我,扶我过马路,晚上就在门口卧着睡觉,跟条狗一样,我怪不忍心的,有口剩饭剩菜就给他吃,他倒是很忠厚,帮我修屋顶,帮我抓老鼠,帮我洗碗,他没事就去翻垃圾堆,捡到什么好东西就拿回来‘孝敬’我,有一次他从饭店门口拾了一袋烂菜回来,吃了之后我俩差点没中毒死掉……我心说这孩子真不错,感觉也是个可怜人,就收留了他,他不会说话,只会呜呜地叫,不过有几次有流氓来这里闹事,都是黑心拆迁商雇来找碴的,他三拳两脚就打跑了,有他在这里,小偷都不敢来了,大家觉得这小子跟条狗一样,会看家护院,都挺喜欢他的,就管他叫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