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到了九点多钟,眼见时辰不早了,我心里惦记着送走小黄皮子的事,也顾不得脚上的伤,拽下一条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毛巾就胡乱缠上,连忙跑到堂屋后面的暗室中。
暗室里点着一盏度数不大的白炽灯,质量也不好刺刺拉拉一会亮一会暗的,八成是要坏了。
“哎呀!牌位怎么倒了?”我奶奶一见桌子上掉下的牌位,顿时惊的直跺脚。
香烛幽幽的焰火腾的一下子变成了绿光,一阵冷风从呼啸而来,我眼疾手快,一手把着门框,一手拽过奶奶赶紧退开。
虽然不知道那阵冷风是什么,但是扑面而来的阴冷让人从心底发颤。
我心有余悸的看向室内,只见牌位啪嗒啪嗒的抖动起来,声音有些熟悉,我猛然间想到梦中唤醒我的碰撞声,竟然和这声音一般无二。
想来是这小黄皮子在梦中救了我一命,自己害它被困十八年,它竟然还愿意救我,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奶奶,倒碗牛奶来。”
接过牛奶碗,第一次没有半分怨言的割破手指挤出鲜血。
我叹了口气,“一会就送你去投胎了,我也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临走之前你多吃点吧。”
也不知道小黄皮子是听懂我的话了,还是并不饿,碗里的牛奶没有向往常一样刷的一下消失,而是一点一点的减少。
我隐约看到牌位上窜出来一条黑影,攀在碗边上小口的嗟饮。
“一柏,你不能送它走啊,它走了你怎么办?”我奶奶一听我的话顿时火冒三丈,拽着我的胳膊满脸不赞同。
“奶奶,我没事,老赵头说了他能解决的。”
虽然老赵头没有明说,但是他也说了我已经结成新的魂识,只要积德行善小黄皮子兴许还有转世投胎的可能,要想我做好事,前提也是我能活着啊,所以我对赵老头还是挺有信心的。
奶奶一听老赵头应承下来此事也就放心了,找出一块黑色的呢子把牌位严严实实的包上递给我。
外面天色已晚,天空中没有一丝云,月亮黯淡无光朦朦胧胧的,好像长毛了一般,阴森森格外渗人。
老师讲过这种现象叫做月晕,只是乡下老一辈人却将这种月亮称之为毛月亮,而毛月亮又叫鬼月亮。
老一辈讲鬼月亮不出门,小心出门断了魂,说的就是出现毛月亮是大凶之兆,是阴气最旺盛孤魂野鬼游荡的时候,此时出门就会被勾走魂魄。
以前我是不信的,可现在由不得我不信,一时间心里毛毛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可是害怕归害怕,但我也不能耽误了正事,赵老头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亥时带着牌位去他家,肯定是有什么说道的,耽误了时辰可就坏事了,我也只好壮着胆子出门。
农村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多这个时辰都歇下了,此时还在外面游荡的也就是村里的盲流子,三五结伴的喝酒赌博。
家家户户都关灯歇息,静悄悄黑漆漆的属实有些吓人,幸好出门就遇到了几个盲流子,看着前面不远的三个人,我安心了一些。
赵老头孤身一人离群索居的,住在村子最西头,我们村挺大的,好几百户人家,从我家到村西需要走上半个多小时,我在家耽搁了不少时间,抬起手腕一看表已经十点了。
天黑夜凉,小冷风不住的吹着我的后脖颈子,一想到毛月亮的传说我就吓的一激灵,连忙快走两步接近了前面的盲流子。
三个盲流子穿着不伦不类的黑衣服,可能是刚喝完酒血气上涌燥热难耐,都敞着怀。
“吴兄弟,可是喝的不尽兴?嘿嘿,听说西村的老徐头孙子给他送了两坛子好酒,我们去拿来尝尝?”
前面的盲流子笑的猥琐至极,也不知道惦记上了谁家的好东西,所谓的拿恐怕就是偷了,我虽然看不上他们的行径,但是此时的气氛有些人气也安心,就一声不吭的跟在他们身后。
“哎呦”不知道脚下什么东西将我绊的一个趔趄,两条腿紧倒腾两下才稳住身形。
可能是听见我的声音,前面的盲流子停住脚诧异的回头。
“哪里来的生魂?嘿嘿,正好给咱哥仨下酒。”三个盲流子贪婪的对着我冷笑。
完了!我也不傻,这三个盲流子肯定不是人啊,就见那三个盲流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奇形怪状的铁链子,阴笑着向我扑了过来。
幸好我想到那些黄皮子不会轻易放过我,临出门前特意找到爷爷打黄皮子的那条鞭子。
鞭子这种东西在精通的人手中是利器,在我手中就是个废物,根本就甩不起来,而就在我掏鞭子的功夫,铁链子已经打到了我身上。
也不知道这铁链子是什么材质,竟然粘在我身上不下去了,三个铁链子死死的将我困住,把我使劲的向他们拉去。
难道我就要这么死了,给不知名的鬼怪当下酒菜?我还没把小黄皮子送走,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眼看着我就要被拉了过去,怀中的牌位猛的震动起来,铁链子仿佛是受到了阻碍一般哗啦啦的直响,我趁着铁链子松懈之际,抓出鞭子就抽了过去。
鞭子的效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一鞭子挥过去竟然将铁链子抽断了,拽着铁链子的三个盲流子噗通一下摔了个四仰八叉。
“吱吱”
还没等我喘口气,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声音,我下意识的回过头,我背后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弥漫起厚重的黑雾,里面无数的残肢断骸张牙舞爪的向我撕扯过来。
我深知不能被这些东西拉进去,连忙挥舞着鞭子,虽然不得章法,但是鞭子所过之处竟然将黑雾抽开了,我立马抓住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大喝一声瞄准缝隙就冲了过去。
那些东西见我要逃又向我抓了过来,浑身被拽的撕心裂肺的疼,好像被活生生的凌迟一般,眼前一片黑暗,突然一只毛茸茸手直扑我的面门。
坏了!是那些伺机而动的黄皮子!
前有黄皮子索命,后有厉鬼追击,我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