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我,慌而不乱,敏锐的看到,张屠夫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却是显出疑惑的眼神。那眼睛距离我们不到半尺,却像是看不到我们一般。
他身边还有一头半人高的大黄狗,冲着衣柜里拼命咆哮着,甚至还直立起来,对着我们又抓又挠的。
那尖利的狗爪子甚至都挠到我们的衣服了!
看它的样子,它是拼命的想要扑进来咬我们。
但是在我们和那大黄狗之间,似乎隔了一堵墙。那狗爪子抓挠在空气中,居然也发出咔嗤咔嗤的声响,像是抓挠到实物了一般。
但它就是抓不到我们!否则我和小荷身上,都不知添了几个血窟窿了!
“畜*生,你瞎叫唤什么?”
一边是狗在狂吠,一边是张屠夫看不到我们。张屠夫也是显出慌乱的神色,狠狠踹了那大黄狗一脚。
那大黄狗呜咽了一声,仍旧是对着衣柜大声咆哮,又抓又挠的。幸好这衣柜也有点深,我和小荷靠着柜壁。大黄狗一时间抓挠不到我,但是被冲进衣柜里就麻烦了。
这时张屠夫再次狠狠拍了那狗头一巴,大骂道:“狗畜生,再乱叫我拍碎你脑袋!冲撞了大仙你知不知道?”
大黄狗终于是不吠了,发出委屈的呜呜声退下去了。
“有怪莫怪!我张屠夫满身血气,冲撞了神灵,请莫怪罪!”
那张屠夫放下了肩膀上一直扛着的大麻袋,双手合十,往房间四周都拜了一下,念念有词的,然后又踹了那大黄狗一脚:“废物,瞎带路,养你何用?”
那大黄狗踹得夹着尾巴退下去了。我和小荷都是暗暗松了口气。
这张屠夫是龙湾村唯一的卖猪肉的。他杀猪杀牛已经二十多年了,身材高大、长相凶恶,酗酒,喝多了就打老婆、在村里追逐、调戏良家妇女。
不过他相当有钱,而且跟村里的干部混得很熟。他是村里唯一的猪肉佬,村民还得买他的猪肉。所以村里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没有谁敢理会他。村里稍微好看点的妇女,看到了他都会远远的躲开。
张屠夫除了杀猪卖肉,平时最大的喜好就是喝酒。这种雨天他应该是躲在家里喝酒打老婆的,怎么会突然来到这祖屋里呢?
他扛着的那个大麻袋是长条形的,里面似乎有东西在挣扎、蠕动着。
难道是小猪、狗一类的动物,张屠夫是来这里屠宰的?
而那屠夫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放心不下的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还再次俯身看了床底一眼,嘟囔着说了句:“奇怪了,怎么没人,明明我看见有人走了进来的。咦……凉飕飕的,我还是赶紧走吧!”
说着他又是双掌合十,往周围祭拜了一番,才踹了那大黄狗一脚,骂骂咧咧的走出了房间。
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和小荷的心脏一直都在砰砰的猛跳着,浑身僵直的不敢动弹。直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我们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走出衣柜。
“哼哼,算那屠夫走运,否则我大锄头一砸,他的狗脑袋就得爆碎!”
小荷的个性相当要强。那张屠夫这次吓得她不轻,让她心头愤然,咒骂了几句。
但我却心头凛然,刚才张屠夫和那大黄狗的举动太异常。一人一狗都仿佛被鬼遮眼了一般。那张屠夫根本就看不到我们,而那大黄狗应该是看到了我们,但却抓挠不到我们。
直到那张屠夫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我们才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谢谢老天爷保佑,让我们度过一劫!”
小荷煞有其事的又摸出一把香支,点燃了插在衣柜前面,双手合十,一边鞠躬一边念念有词。
“李一柏,你还不赶紧拜谢老祖宗保佑?是神灵在庇护我们,躲过灾劫呢!”
小荷见我在一边发愣,就赶紧把我扯了过来,让我也躬身对衣柜行礼。
她在外公的教导下,是十分的敬重神灵的。她平时烧香拜佛,似乎还真的收到了效果。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幕,唯有用神灵保佑来解释,最为合适。
所以我也是发自内心的,在那衣柜面前恭恭敬敬的鞠躬了三下。
“哎哟……哎哟……”
突然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从那挂着蚊帐的床里发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和小荷都是惊跳了起来,大喝一声:“谁?”
“哎哟……我快饿死了……你……你们行行好吧?”
那微弱的声音继续从床里传了出来。声音沙哑苍老,有气无力的,带着一股子阴嗖嗖的气息。
“你到底是谁?”
小荷摸出火柴点燃了一根,火柴发出的光亮,终于是让我们看清楚了,透过那破烂的蚊帐,床上躺着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胖嘟嘟的,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穿着白花花的衣裳,脸色也有些苍白,嘴巴尖长,嘴唇往前面突出。两颗白花花的大板牙露了出来,让她看上去可爱且萌。
此时小丫头却是眼窝深陷,眼神涣散,躺在床上直叫唤:“两位小哥哥小姐姐行行好吧,我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直觉告诉我,这小丫头不是什么正常人。
外面风雨交加,房里阴森如晦,我们刚进来这房间时,都没觉察到这床上有人,现在却突然冒出个小丫头来。而且那长相也太古怪,乍一看就像个老鼠脑袋一般。
“她应该不是人!”
在尸群鬼地闯荡,诡异离奇的事情我见过太多。虽然明知这小丫头不是人,但也没怎么害怕。
很多时候,人心比妖邪鬼怪还要可怕,一些非人类却是有着良善淳朴的本性。
敏锐的灵觉告诉我,这小丫头不是什么坏“人”,她本性不坏。
“小妹妹,你是什么变成的?你会法术吗?”
小荷却是直接不把她当人,相当好奇的问她:“刚才是你救了我吗?要不要我给你供奉一把香?”
看她的表情,没有一丝惊怕,反而是充满好奇。在她小小的心灵里,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变成人,一点都不奇怪,也用不着害怕。
这都是外公熏陶和教导的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