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光凭借这点信息根本无从判断老谭的安危,但他毕竟也是成名的大道士,如果真如月黑所说老谭没有反抗的迹象,那至少是安全的。
我深吸一口气,小手指的颤抖逐渐平息,月黑试探着问我该怎么办,我叹了口气,“信任他,等他回来吧。”
这时候月山回来了,他身后自然跟着黑雷。牧昊转着轮椅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苏门主,您回来了!”
我朝他轻声笑了笑,然后嘴巴努了努会议室的方向,“走吧,我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四人就座,我驱散了门口的守卫,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眼神不时扫向黑雷三人。兴许是被我盯毛了,月黑朝我讪讪得笑了笑,“不知苏门主有什么吩咐?”
我停下手指,转眼将视线凝聚在他身上,一时间月黑有些不敢直视。
“两位长老在珠城分门这段时间过得可算是舒心?”
月黑轻轻舒了一口气,点头应是。但紧接着他脸色又紧张起来,“难道苏门主想要赶走我兄弟二人吗?”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月黑身后,“放心吧。我是个甩手掌柜,指不定哪天又会离开珠城分门,到时候这分门还是要交给三位打理,我怎可能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
二人长舒一口气,脸色逐渐缓和下来,明显对我刚才的说辞带着满意。他有些不解,“那……苏门主刚才的问题可有其他含义?”
“自然是有,”我点了点头,余光瞥了一眼黑雷,牧昊脸色凝重明显是在思考着什么,我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牧昊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毕竟我和黑雷是交过心的。
我视线重新挪到月黑月白身上,“既然确认了二位的心意,那我也就不拐外抹角了。刚才月黑长老注意到了我口中的元门,现在我便告诉二位,这是属于我的道门组织!”
月黑月白微微一怔,脸色顿时浮现出凝重,他们都是人老成精怎么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招安!
“二位深谙黑月门的做派,也了解我的为人。是待在一个侮辱道门之名的小丑门派手下,还是用你们手上的道术一展宏图,我想二位明白怎么选,”我沉声道,“话不多说,二位自行考虑。就算你们不答应我也不会为难,元门迟早会公诸于世,这算不上秘密。”
我闭上嘴,一双眼睛死死锁着二人。他们两兄弟一会儿对视又一会儿低头,显然是暗暗权衡着利弊。
房间一瞬间陷入沉默,只能听到二人略显沉重的呼吸,我明白他们的顾虑,进入元门意味着背叛黑月门,一旦被发现那后果便是被扔进蛇池。
但只有权衡过利弊之后做出的选择,才是他们内心真正的选择。
两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起来,月黑率先抬起眸子,紧接着是月白。他们对视了一眼,脸上的凝重逐渐扫清,然后对着我痕痕点了点头,“应了!”
我轻声笑了笑,黑雷的脸色也变得缓和起来。他的机械手臂一直放在裤兜里,那一抹隆起告诉我里面装着一只手枪!
“苏门主看得起,我兄弟二人必须兜着脸!黑月门的做派只要是道门中人都会不耻,来到珠城分门没有多久,但却体会到了道士该做的事情。这选择其实并不难!”月黑沉声说道,“只是……黑月门势力太大,珠城分门恐怕无力对抗啊。”
我笑了笑,“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即便血液多么高贵都敌不过强壮的大人。我们何必现在撕破脸皮?分门之名仍旧是黑月分门,元门只是存在于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在它壮大之前我等将韬光养晦,蓄势待发,若有一天真以元门的身份站在黑月门面前,那定是将其毁灭的时候!”
离开会议厅黑雷三人的面色立刻恢复了以往的平常,黑雷继续处理黑月门的琐碎事务,月黑月白向小道士们传授道术,仿佛刚才的一切对话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回到房间给月山打了个电话,对面忙音了很久才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苏长老?”
我轻声笑了笑,“是我!怎样?现在接电话方便吗?”
以往月山接到我的电话都会显得十分兴奋,但这一次对面却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压低声音说道,“我现在就在珠城,电话里说话不方便,晚上十一点边街酒吧,到时候我们再叙!”
话音刚落电话便被切断了,我望着听筒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在珠城?没有回去?月山一直都很冷静,但是电话里面声音却带着慌张,直觉告诉我珠城可能出事了!
夜晚十一点我准时来到酒吧门口,这店铺带着嘈杂,倒是比较适合隐藏身份碰头。我在卡座里面等了很久没见月山的影子,正打算站起来看看的时候肩上却搭上一只手掌。
我以为是月山,可低头望去顿时心头一紧:那只手全是血!
我条件反射一般跳开戒备,可转身望去却空无一人。周遭仍然是人们嘈杂的吆喝声,谈笑声。
“感觉错了?”我摇了摇头,这想法三年之前也许会有。就在这时,那冰冷触感再次从肩头传来,我眼神一凌,掌间道炎涌动便要动手,可是转过身去之后却再次愣住了。
这次居然是月山。
牧昊看我这戒备的模样却没有露出诧异之色,只是瞥了我一眼便坐下身来,“又遇上什么脏东西了?”
我微微挑眉,他的反应有些不太一样,于是坦言道,“刚才我身后应该有一只血鬼。”
月山倒酒的手微微一颤,但却仅仅是一瞬间的停止。他捧起酒杯大大灌了几口,“不奇怪。”
我坐下身来细细端详月山的样子,这一次见面,这家伙笑容少了很多,脸上满是疲惫和紧张之色,即便是酒精仿佛也无法缓解。我朝他脖子的位置望去,这才发现那上面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几道新鲜,几道陈旧。
“你受伤了?”
月山再次灌了一口酒,嘴巴咧出一抹森然弧度,“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若是如此,我还真不知道该把灭门仇恨托付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