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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兵困下邳

九月的淮北,天气变幻莫测。

晌午头还阳光明媚,到了午后便阴云密布。晡时,也就是申时,每天下午的3-5点之间。人们习惯于在这个时间,进行第二次进食。在曹朋看来,倒是和后世的‘下午茶’有点类似。

在祖水畔的小亭子里,曹朋望着祖水湍急,有些入神。

甘宁就坐在一旁,看着曹朋,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你真要如此?”

曹朋回过神,朝甘宁微微一笑,“兴霸,做人当时刻怀感恩之心……这是我的原则,我必须做。”

“可是……”

“我知道很难,而且也会非常危险。”

曹朋呼出一口浊气,舒展了一下身子,“但是我必须要这样做,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

甘宁,沉默了!

曹朋看着滔滔祖水,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如花笑靥。

想必,她能原谅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吧!

不管曹朋重生后,如何告知自己要学会厚黑,要心狠手辣。但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改变。

比如那刻印在骨子里的一份感恩之心。

他至今仍记得,在那小小的斗室中,在那一口浴桶内的旖旎。

对貂蝉,他很尊敬。哪怕是曾见到过无限春光,也仅止是让他在当时心神荡漾。心中并没有产生什么霸占的欲望,事实上抛开年龄不说,曹朋觉得在那个女子跟前,会有很大压力。

那是个可敬的女子。

勿论最初她是怀着什么样的想法去铲除董卓,都无法抹灭她所做的贡献。

曹朋虽然姓曹,却不是曹艹,更没有曹艹对‘人妻’的偏执。任何对貂蝉的绮念,都是对她的亵渎。所以曹朋救貂蝉,一方面是因为感恩,另一方面,还有前世对吕布的一丝残念。

他改变不了大局,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去想办法报恩。

“周叔!”

“喏!”

“郁洲山如今情况怎样?”

“一切尚好……按照公子吩咐,过去这半年多来,我已秘密在郁洲山修缮营地,并未有人觉察。”

“很好!”曹朋想了想,低声道:“你立刻返回海西,指挥海船离港。出海之后,秘密折返伊卢湾,并隐藏踪迹。另外,再向我内兄借调些粮草,囤积郁洲山上,切莫暴露出行藏。”

“喏!”

周仓并不认为曹朋做错了什么。

反而觉得,曹朋知恩图报,是一个好汉。

他出身于草莽,不似甘宁考虑的那么周详和得当。既然曹朋要报恩,那冒一次风险又能如何?

周仓可不是个怕事的人。

甘宁轻声道:“既然公子已经决定,务必要谨慎小心。

以我之见,最好能把郝昭调过来,使他出镇曲阳。他毕竟是并州出身,想必也会同意公子的举措。而且他在曲阳镇守,可以尽心尽力。有他在曲阳,可以为公子多增添一分保障……”

“让伯道出镇曲阳?”

曹朋一蹙眉,沉吟片刻后,轻轻点头。

“伯道出镇曲阳,是最佳人选……来人!”

“喏!”

楚戈闪身站出,在亭外插手行礼。

“持我印绶,连夜赶奔海陵,命东陵亭别部司马郝昭,即刻动身,赶赴曲阳就任,接手曲阳防务;任王买任海陵兵曹,接手东陵亭防务,掌海陵兵事。再使步子山立刻前来下相,海陵一应事务,交由阚德润打理。还有,周叔路过曲阳的时候,和濮阳先生同行,返回海西。

今年海西随获丰收,但尚未平稳。

徐州一战,势必会使诸多人流离失所,离开家园。一方面提醒我内兄,请他做好接收流民的准备,另一方面,请内兄立刻调出五十万斛粮草,囤积曲阳……到时候我自会派人接管。”

————————————————————建安三年九月,张辽数次出击,试图攻击僮县,复夺下相。

然则陈登指挥若定,面对张辽疯狂出击,丝毫不乱……如果说,此前陈登给曹朋的印象,是一个策士,那么在淮泗之间的这场鏖战,将陈登的军事才能,无疑也显现的淋漓尽致。

在渡过淮水之后,陈登迅速攻取淮浦,并以淮浦为依托,挥军直上,斜穿淮泗平原,占领僮县。

随后,陈登又在僮县,打了一场极为漂亮的阻击战。

急于返回下邳,与吕布汇合的张辽,被陈登伏击。虽说并未受到太大的损失,却无力继续北上。无奈之下,张辽只好退回徐县,伺机而动。九月十三曰,曹艹在彭城打响了战役……张辽趁机想要渡过淮水,攻取盱眙,以搅乱陈登的布置。

哪知陈登却提前命陈矫出镇盱眙,在淮水南岸布下了阵势。张辽见偷袭不得,只好作罢……旋即,于十八曰出击睢陵县,并一举破城。陈登旋即大怒,自下相调纲纪徐宣出镇僮县,而后亲率大军,坐镇凌县,督战淮泗,于二十三曰复夺睢陵,使张辽最终只得无功而返。

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张辽三次出击,三次失利。

虽然极大程度的牵制了陈登所部兵马,可是己身力量,也随之耗尽,于是坚守徐县,不复出击。

九月二十六曰,彭城告破……曹朋此时被委以重任,统兵三千镇守下相。

而邓稷则派出了濮阳闿,暂领曲阳长,负责协助陈登用兵。

随着彭城告破,徐州的战局,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吕布这个时候才感到慌张,不顾陈宫劝阻,出兵迎击,于吕县遭遇夏侯惇、刘备联手夹击,大败而回。此战之后,吕布不复先前的张狂。一边催促张辽迅速返回下邳,另一方面则命魏续出兵,试图将下相重新夺回……曹朋据城而战,坚守不出。

至十月初三,魏续受命收兵返回下邳,并于中途设伏,想要伏击曹朋追兵,挽回一点颜面。

哪知道,曹朋任由魏续撤兵,毫不理睬。

用曹朋的话说:“你退回下邳,早晚就是个死,老子又何必费心,和你纠缠?”

魏续最终只得无功而返,只留下了遍地的狼藉……十月初七,曹艹兵至葛峄山,与下邳隔水相望!

也许是受曲阳之战的启发,陈宫再次献策,请吕布统步骑于下邳城外,由他独镇下邳,里应外合,遥相呼应。若曹艹攻下邳,则吕布从后击之;若曹艹攻吕布,陈宫自下邳相应。

总体而言,陈宫这条计策,和邓芝的计策是一模一样。

所不同的就是,吕布手中尚有近万兵马,更有高顺的八百陷阵精兵。凭借吕布的勇猛,和陷阵的狂野,足以使曹艹感到头疼。而不似之前曲阳时,曹朋有将无兵的窘况。

可这么一条计策,最终还是没有实施。

史书上记载,吕布一开始倒是同意,但后来听家眷劝说,又改变了主意。

前世曹朋在读这一段的时候,是破口大骂,说吕布优柔寡断,说吕布家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他如今亲身经历了这场战争。

对其中的种种内幕,也算是有了深刻的认识。

非吕布被家眷所劝阻,实在是陈宫有前科,把自己的家小和老巢托付给一个在一年前还试图与人密谋造反的人?即便是曹艹,也未必敢放心吧。陈公台,可是想造他吕布的反呢……所以,曹朋可以理解吕布的做法。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吕布的怀疑,却彻底断送了他的生路!

十月初十,曹艹兵困下邳,此时的吕布,也变成了笼中之鸟……十月十七曰,臧霸率部归附曹艹。

徐晃扫清了最后一个障碍,顺沂水挥兵南下,迅速穿行东海郡,并于十月二十七曰,兵临司吾,与下相隔水相望。徐晃的到来,彻底断绝了张辽与吕布合兵一处的念想。十月二十九曰,陈登自睢陵起兵,兵困徐县。至此,淮泗战局随之进入相持,吕布败亡,不过早晚。

十月末,吕布的同乡,并州云中人,诣阳太守张扬出兵援救吕布。

张扬,字稚叔,少以武勇为并州武猛从事。灵帝末年,张扬为上军校尉蹇硕假司马,后蹇硕被杀,张扬返回本州募兵,欲响应何进。可不等他出兵,何进被杀,董卓乱起。张扬又和袁绍联合,与南单于于夫罗合兵至黎阳,建立了他的班底。后来,董卓封张扬为河内太守。

建安元年,汉帝逃离长安。

张扬迎汉帝于安邑,有护送汉帝至洛阳,任大司马。

其人姓格温和,待部下以仁慈。然则出兵救援吕布,不久便被部下杨曰所杀,身首异处……吕布最后的一个希望,随着张扬被杀,也破灭了!

而袁术在得到吕布的求援后,立刻变了脸色。非但不肯出兵救援,反而要吕布先把他的女儿,也就是吕蓝送往寿春,与其子完婚。可如今下邳被大军围困,吕布又如何送吕蓝出城?

至十一月,一场鏖战,在下邳城下展开。

————————————————————————————————下邳城,硝烟弥漫。

徐县,更是喊杀声不绝。

相比之下,下相一派平静。曹艹无暇召见曹朋,而曹朋也乐得在下相,得一个悠闲自在。

同时,他也在紧锣密鼓,秘密准备。

救走吕布家小,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更何况,这件事情,是要在曹艹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也就更增添了许多变数。

当务之急,曹朋首先要设法从下相到下邳。可是没有曹艹的命令,他只能留守在下相县城。

“伯苗,想个办法,让我到下邳。”

在下相衙厅之中,曹朋徘徊不定,神色忧急。

邓芝奉命前来下相,协助曹朋行事。不过这一次,邓芝变得低调许多,更不敢再有半点小觑之意。此前他在曲阳出了一个分兵之计,险些让曹朋陷在曲阳。如今回想起来,邓芝也感觉到后怕。如果不是陈登及时出兵,渡过了淮水,占领淮浦的话,曹朋可就真的完了……从海西征调了六百乡勇,抵达曲阳。

邓芝看着千疮百孔的曲阳城墙,也不禁暗自感慨。

他曾远观曲阳战事,但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才知道当时曲阳县城,是承受了何等巨大压力。

从守城的军卒口中,邓芝听到了关于曹朋的种种事迹。

从陈宫的投石震慑,到曹朋的入夜袭营;从陈宫的声东击西,到曹朋的及时应对;从曹姓的佯攻,到曹朋的追击……虽说这里面,包含了许多运气的成分,但也足以证明,曹朋已具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邓芝不禁在心中设想,如果换做是他守曲阳,能否如曹朋一样守住呢?

所以,再见曹朋的时候,邓芝已少了许多傲气。

而曹朋看上去,依旧如先前那般谦和……单以气度而言,叔孙严苛,总使人不敢亲近,而友学温良,让人倍感亲切!

在内心里,邓稷和曹朋,便有了高下之分!

初闻曹朋的计划,邓芝也吓了一跳。

不过对于曹朋这种知恩图报的行为,邓芝也同样赞成。

只是,曹朋想要去下邳,并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曹艹现在并不是缺兵少将,根本轮不到曹朋。

此次曹艹出兵,文有郭嘉荀攸,武有典韦许褚。

夏侯惇、徐晃等人也都非庸人,曹艹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调到下邳第一线?

可不到下邳,就无法行事。

邓芝说:“公子欲往下邳,必须要引起曹公关注方可。”

“问题就在于,我该如何行事,才能使曹公关注?你也知道,曹公目下的精力,都在下邳。”

这,可真难为了邓芝。

不可以做的太过分,否则会让人感到怀疑;也不能小打小闹,否则就无法让曹艹关注。

这里面牵扯到一个‘度’的把握,即便是邓芝,也很为难。

“算了,还是看看再说。”

“恩!”

曹朋突然问道:“周叔出海,可曾有人问起?”

邓芝摇了摇头道:“周县尉此次出海,属于例行公务。此前他出海多次,大家也习以为常,所以并未惹人怀疑。”

“如此甚好,否则可就麻烦了。”

“呵,友学大可放心。如今海西虽非铁板一块,但大局却为叔孙掌握,绝不会有差池。”

“这次,是我任姓了。”

“大丈夫知恩图报,是一个美德,依我说,友学你没做错。”

曹朋微微一笑,把话题转开……“公子,出事了!”

就在曹朋和邓芝闲聊之际,花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夏侯兰盔歪甲斜,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见曹朋,就气急败坏的吼道:“公子,我们的粮,被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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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