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离开了这里,又一起同行了两天,到了分别的时候。这两个人一心想要发财,我阻拦不住。
我们一块儿吃了顿散伙饭,跟小黄认识时间不长,不过不死老道倒是对我还有几分关心,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他。
等到这俩人一走,我顿时又开始茫然,不知道去哪儿,不知道该干什么。不过想着想着,我就坦然了,如果真的有我需要出力做事的那一天,一定会有人找到我。
心里一坦然,也就不再顾虑那么多,我慢悠悠的在河道的两岸来回游走,练一练功夫,想一想牢记在心头的涅槃化道,再巡视一下大河的变化。
如此这般,过了大概有二十来天,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没到这时,汛期就不远了,两岸只要有人住的地方,大多开始清淤,加固河堤。我尽量捡着人少的地方走,昼伏夜出。
这天,我到了一个叫做小虎口的地方,小虎口是一片荒滩,没人打理,前后看不到半个人影。我在这里歇歇脚,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打算睡上一觉,等到半夜天气凉快了再动身。
小虎口静悄悄的,除了水声和风声,就再没有别的声音,我在一丛荒草里睡着,但不知道睡了有多久,骨子里的一阵寒意和痛楚,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这是尸毒发作之前的征兆,我翻身爬起来,从身上取了药吃下去。这么长时间以来,尸毒没有清除掉,只不过也并未加剧。我的额头直冒冷汗,每次尸毒发作,都好像死了一次一样,却没有一点办法。
尸毒发作时,痛楚好像比从前减轻了那么一点点,发作持续的时间却长了,我已经熬了很多次,有了些许抵抗之力,咬着牙关,硬是撑了有差不多半个时辰,尸毒才渐渐的平息。
这半个时辰的时间,我几乎把什么都给忘了,满头满身都是汗水。夜还不算太深,可是身在如此偏远的小虎口,自然就觉得已经万籁俱静。
被折腾了这么久,仅存一点的睡意完全消散,我整了整东西,等汗水都落尽了,打算从这里出发。但是刚刚从草丛里站起来,我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河滩边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团影子。
看到这几团影子,我的头皮就是一麻,因为瞧的出来,这几团影子虽然也有四肢身躯,但绝对都不是人。我落脚的地方地势比较低,河滩边的几团影子尚未发现我,我赶紧又缩回身子,只从荒草之间露出眼睛,注视着那边。
我小心翼翼的观察了片刻,因为距离有些远,我只能看见那几团影子,却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几团影子缩成一团,守在河滩边儿,好久都不动弹。
哗啦……
流淌的河水好像骤然间有些急促,翻起了一团团巨大的水花,水花翻滚的时候,那几团一直都在守候的影子突然动了,一团团的影子,虽然举手投足之间好像略显笨拙,但身子是很灵活的,连攒带跳的全部跃入了河中。
就在影子下河的那一瞬间,我隐隐约约的看出来,那好像是几只……猴子。
河滩很大,有的地方紧邻着太行山,听人说,山里面有猴子,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只是以前逢年过节城镇里会有耍猴的江湖艺人,带着几只猴子卖艺挣钱。像这种出现在河滩的野猴子,是非常罕见的。
事有反常即为妖,如果河滩突然出现了几个人,或许我还不会这么吃惊,可是出现了几只猴子,我就不得不更留心的观察。
我也不清楚,猴子到底会不会浮水,但是那几只猴子入河之后,暂时就不见踪影了,在我这边观察河道有些困难,所以我就从藏身的草丛里慢慢爬出来,借助坑坑洼洼的地势,朝河滩边靠近了一点。
距离一近,看的就清亮了,这个季节的大河是一年里水位最高水势最猛的时候,汹涌的河水中,几只猴子若隐若现,在水里沉浮。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它们究竟要做什么,只能耐心的看下去。
在水中起伏的几只猴子同时一翻身,好像完全的扎进水里,瞧不见影子了。过了一小会儿,它们又不约而同的从水里浮上来,换一口气,重新扎下去,如此仿佛了三次,我算是看出一点端倪,这些猴子,应该是在水里找什么东西,否则不会这样三番五次的上来又下去,下去又上来。
我有点发虚,我估计,寻常的猴子是不会这么做的,除非是活的年头太久了,通了灵性。现在大河上下正是群妖蠢蠢的时候,要是真跟对方起了冲突,我没有把握能对付的了。
这几只猴子大概前前后后换了有四五次气,又一次沉下去之后,好久都没有上浮。我有点疑心,疑心它们是不是被暗流给卷走了,因为这样汹涌的水流中,即便是水性很好的人,也不一定可以进退自如。
就在我疑心重重的时候,水面上突然冒出了一只猴子的脑袋,紧跟着,周围接二连三的有猴子浮出水面。几只猴子靠的很近,没有被河水冲散。我在河边长大,对这样的情形再熟悉不过,它们一定是捞到了什么东西,齐心协力的正想把东西拖上岸。
隔着河水,我看不到几只猴子搬动的到底是什么,只能瞧见它们正想法设法的朝岸边靠拢。几只猴子浑身湿淋淋的,偶尔能够看见它们从水中甩起的尾巴。我就发现,这些猴子的尾巴特别粗,也特别的长。尾巴粗长,不仅方便在树林山间攀越,也善于游水。
我心里胡乱猜测着,那几只猴子也于汹涌的水流里渐渐的游向了河岸。费了好大的功夫,它们终于游到了滩涂边的浅水处,一进浅水就轻松多了,几只猴子从水里拖着什么东西,一点点的拖上了河岸。
它们从河里拖上来的,到底是什么?
我一边小心翼翼的隐匿着身形,一边凝神注目的望去,因为毕竟隔着一段距离,我吃不准自己瞧的到底真不真,但我依稀能看见,这几只猴子从水里拖上来的,好像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