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想象的到,如果再没有什么办法,我们四个人,随即就要被黑烟卷入到幽冥之地。我去过那个阴森且没有任何生机的地方,不仅仅是阴森,进入幽冥之地,只要一个不慎,或许就永远回不来了。
老药和火猴他们肯定不会束手待毙,都知道面临生死一刻,把平时压箱底儿的绝招都给使出来了。但黑烟只是一团黑烟,混不着力,什么绝技此刻好像完全无用,又是一转眼的功夫,黑烟已经蔓延到了眼前不足三尺远的地方,只要再朝前一点,我们就会被淹没其中。
唰……
这一刻,滚滚而来的黑烟好像一匹突然受惊的马,唰的朝后退缩出去一大截。我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是黑烟退去,眼前的危机总算是化解了一点。
黑烟一退出去,好像还在蠢蠢欲动的想要逼近。这片黑烟是费仲控制的,黑烟其实等同于费仲本人。
黑烟想要重新靠近我们,只不过它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震慑了,想近又不敢近。我意识到,黑烟畏惧的,并不是我们四个人。
我唰的回过头,身后就是冰窟的入口,这里原本没有一缕烟气,但是在我回头的时候,冰窟好像开始融化蒸腾,水汽弥漫。朦胧的水汽让目光也变的朦胧,我回头之后,看的不是很清楚,然而,透过弥漫的水汽,我似乎看见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道影子,就站在冰窟里面,挺拔健硕,等我再注目望去的时候,头就大了。这道影子没有五官,脸上光溜溜的一片,赫然就是乌苏树棺中的那个……无脸人。
黑烟所畏惧的,是无脸人!
“在我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
我之前听到的声音,顺着冰窟飘荡了出来,这话显然不是冲着我们说的,而是冲着想要用黑烟覆盖此处的费仲。
呼!!!
黑烟在前面两丈左右的地方不断的卷动,就如同一群发现了猎物,在不断试探的饿狼。只要情形不对,它们就会潮水一般汹涌的扑来。
然而,无脸人一出现,彻底震慑了黑烟,没有一缕黑烟敢于再逼近半步。黑烟不逼近,却也不散去。
“你的胆子好大……我知道你是丁玄机的传人……只不过……就算丁玄机来了,他也不敢如此……”无脸人站在冰窟里不动,只有缕缕声音随着水汽飘散出来:“你恃才傲物,就觉得自己能够穿行世间与幽冥,既然这样……以后你就留在幽冥……永远不要再出来了……”
轰隆!!!
无脸人的话刚刚说完,冰窟周围好像突然轰鸣了起来,一片潮水般的震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勃然爆发,一大片黑烟立刻被震散了,丝丝缕缕的烟气飘上半空,随即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黑烟一散,我看到了费仲的遗体,遗体周围的火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要熄灭了,费仲的遗体被燃了一半儿。就是黑烟散去的那一刻,快熄灭的火团呼呼的猛涨,火焰由红变青,热气逼人。费仲原本只被燃了一半儿的身躯,好像一瞬间就烧成了灰烬。
隐约中,我仿佛听到了费仲的嘶吼,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但此时此刻,什么都没用了,他完全化为灰烬,烧剩的残灰被氤氲的水汽裹住,无影无踪。
直到这时候,我才轻轻的嘘了口气,费仲还能否留在幽冥,我不知道,不过从此之后,他再不可能出现于世间。
等到我喘过气,心里又陡然一惊,不由自主的重新望向了身后的无脸人。费仲的本事,我很清楚,但无脸人连手都没动,就把费仲彻底的收拾掉了。这个无脸人,强到了这种地步,简直已经世间无敌。
而且,我还知道,无脸人是乌苏树棺的主人,他其实已经亡故了,现在我所看到的影子,只不过是他一道飘渺的残念而已。一道残念,就如此强势,那他生前该有多厉害?
老药他们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几个人似乎都看到了冰窟里面那片氤氲水汽中的无脸人。
无脸人的影子,好像没有任何气息,但是就在老药他们回过头的时候,空荡荡的冰窟里,仿佛立刻萌生出了一片杀机。我对这缕气息相当敏感,心里一紧,觉得要坏事。
嘭!!!
果不其然,我还没顾上多说一个字,冰窟的入口轰然勃发出一阵强大的波动,排山倒海一般,老药他们毫无防备,只觉得除掉了费仲就万事大吉了,所以这阵波动蜂拥而出时,一下子就把老药,胡灵还有火猴给撞了出去。
四个人只剩下我一个,呆呆的站在原地,我也没想到无脸人会突然对老药他们动手,脑子一下乱了,左右看了两眼,转身朝着老药跑了过去。
无脸人的残念,真的强大如斯,老药他们修行了这么多年,不是吃素的,可是在无脸人面前,都和费仲一样,似乎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他们被撞到了几丈开外,等我跑过去时,三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心神慌乱,伏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在他们鼻子下面探了探,所幸的是,三个人还没断气。
他们没断气,可是也没苏醒,我担忧而且隐隐又有点恼火,本来好端端的,无脸人为什么突然就对老药他们动手了?
老药他们还没断气,我唯恐无脸人还有后手,转身就想要去问他。但这么一转身,我看见冰窟里依然水汽缭绕,可无脸人却不见了。
我想跑进去,可是只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残念,无法一直显化,大河河眼里七门老祖爷的残念,也只是偶尔出现那么一瞬。我现在再去找无脸人,还有什么用处?能保住老药他们的命,已经是万幸了。
我重新回到老药他们身边,挨个的想要叫醒他们,可是三个人昏厥的很深,苏醒不过来。我觉得这里不能久留了,再有什么意外,我肯定无法护着三个人。
我想马上离开,但三个人动弹不得,让我犯了难,无奈之下,我脱下身上的外衣,背起火猴,又把老药和胡灵放在平铺于地面的衣服上,拽着衣袖朝前走。
来时的路我熟记在心,吃力的带着三个人蹒跚朝石洞的入口走去。期间的艰辛就不用说了,不过好在没有遇见什么意外。
我至少走出了有两里地,本来安安静静的,可是耳边好像又听见了无脸人的声音。
“出去之后,永远不要再来这个地方……”
我被吓了一跳,立刻转身回头,但身后空荡荡的,只有一片黑暗,看不见无脸人的影子。
我没再去找无脸人,他或许只是提醒我,盘龙主峰下的地洞,以及那具乌苏树棺,都是隐秘,我不能外传,也不能再来此处。
前前后后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我才把他们三个全都带到了外面。一脚踩在河道里松软的沙土上,再看看还未完全西沉的太阳,心头恍然有种隔世之感。
我守着他们三个人,至少又守了有半个时辰,他们才渐渐苏醒过来。
“咋回事?”老药一醒过来就迷迷瞪瞪的,摸了摸脑袋,一脸迷糊:“不是来找东西么?怎么躺到河道里面睡了一觉?”
我皱皱眉头,不过随即明白了过来,无脸人并不是想杀了老药他们三个,只不过,无脸人不愿意地洞里面的事情再外传出来,因此,他只是抹去了三个人这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