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到底是什么人?”越琦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知道,但是肯定与逆水族有关。”云珞霆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粉色的手帕,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长剑。
“你是说皇后,勾结了逆水族的人,还要弑父杀子,谋权篡位?”越琦脑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
云珞霆沉吟片刻,却点了点头。
越琦沉默着,久久无言。
她千般想万般算,却唯独没有想到皇后的心,竟是如此的狠,虎毒焉不食子,可皇后为了那至高的权利,竟舍得下手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权利,到底是个怎样诱人的东西,能够让人不顾一切的去追逐争夺,哪怕双手沾满了鲜血,哪怕背弃了心中的信仰,哪怕注定孤独终生……
“你的手怎么了?”云珞霆突然眉头紧皱,盯着越琦的右手。
越琦浑然不觉,听云珞霆这么一说,才感到有些异样。
她刚才试着动了下右手,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小臂以下都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
她低头,看到手腕处竟有些潮湿,那块衣服的颜色也比周围要深上一些,接着便是一滴液体,顺着手掌,指尖,缓缓落下。
炸裂在地面上,开出了一朵极为绚烂的血色花朵。
“不知道。”越琦的语气很是诚实,有些疑惑地瞧着那刺目的血迹。
越琦将袖子掀开,露出了一道极为整齐的伤口,此刻正不停的向外涌着鲜血,但奇怪的是她感受不到任何痛意。
云珞霆微微叹了口气,走到越琦面前,突然蹲下了身子。
越琦没有惊呼,也没有把手缩回,她也没有力气缩回,只是低头静静的看着他。
云珞霆的神色坦然。
“这儿没有好点的伤药,我先给你上点止血的药。”他半跪着查看着越琦的伤口,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取出一些药膏,涂在越琦的伤口上。
他的手指极轻,轻轻拂过她的伤口,越琦只觉得一阵微凉,看着那如玉般温润修长的手指在她伤口处滑动着。
她的神情突然有些恍惚,脑海中似乎有些场景与这一幕重合交替。
前世她练武时身上总是弄得遍体鳞伤,淤青红肿是常有的事情,冬日里的衣袍总是长而厚实,她的伤口总是被挡的十分严实,没有人能够看到那满身的伤痕。
秦楚严也同样。
其实她私心里还是希望秦楚严能够发现她的伤,她的痛,但每每看到秦楚严那微笑着的温柔表情时,都下意识的将袖口往下拉一拉,习惯性地挡住那些伤痕。
所以,秦楚严没有发现过,一次都没有。
那年她助他登上王位,他身份尊贵,他看她的眼神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那次她用胳膊为秦楚严挡下刺客的致命一击,手臂被鲜血染红,他急急忙忙的命人把太医唤来,自己半蹲在地上,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地用清水为她清洗着伤口。
如今,恍若隔世,却也的确隔了一世。
从小到大,她从未与人有过太为亲密的接触,娘亲是与她最亲近的人,却也早早的离开了她,除此之外,她见过最多的便是他人的各种的冷眼与嘲笑,排斥与不屑。
温柔对待她的人,太少太少了。
微风拂过,将长发吹乱,挡住越琦一刹间迷茫的眼神,越琦伸出手将头发捋到耳后。
“别乱动。”云珞霆皱了皱眉,握住越琦手的力度更紧了些。
“你这样不怕被别人看到吗?”越琦突然笑了笑,蹲下了身子,与云珞霆对视着。
两个人以一种有些怪异的姿势蹲在地上,云珞霆从怀中掏出一只纯白色的手帕,将她的伤口仔细的包扎了起来。
“你出门总是带着这么多手帕干什么?”越琦指了指胳膊上的白色手帕。
这块手帕瞧起来还算正常些,刚才那块粉色的手帕,莫不是什么红颜知己送的?
“擦手。”云珞霆淡淡答道,“刚才那块手帕是月诀的。”
越琦又沉默了起来,想不到月诀内心竟然是如此的……少女。
云珞霆眯了眯眼睛,他刚才没把话说完,那块手帕是月离送给月诀的,只是恰巧被他碰到,月诀便十分嫌弃的把手帕扔到了一边,刚好被他收来当了擦剑布。
云珞霆站起身来,面色恢复了一如既往地淡然。
“你不去皇后那里看看吗?”越琦指了指地上晕倒的男子,“皇后可是对皇帝下了毒。”
“不必,不请自来总是不太好的。”云珞霆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而且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越琦瞧着那不远处的身影,挑了挑眉。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靖王的声音响起,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云珞霆面目冷峻,没有开口说话,身子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越琦面前。
“看来,太子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欢迎我呢。”靖王轻轻笑了起来,停下了脚步,凝视着云珞霆。
“云珞宁,这里没有别人,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现在该在哪儿。”云珞霆冷冷地开口。
越琦感受到这二人之间明显的紧张的气氛,自从靖王出现的一刹那,云珞霆周身的空气就有些发冷。
两人之间的气息,似乎稍稍有些摩擦,就像会生出火焰一般。
“我难道不应该在这儿赏赏花,看看风景吗?”靖王说着,伸出手折下一支还未盛开的玫瑰。
“那我们便不打扰靖王的好兴致了。”越琦抢在云珞霆面前开口,伸手拉着云珞霆便向外走去。
云珞霆被她这猛的一拉,微微的愣怔,感受着那掌心的温软,眼神不被察觉的柔和了些。
越琦的手掌不大,手心的皮肤也不是特别的细腻,因为长久的劳作和习武,许多地方都结着薄薄的茧子,却丝毫不影响那格外舒适的触感。
这是越琦第一次主动拉住他的手,云珞霆心情有点好,突然想感谢一下靖王的到来。
“哦,对了,还有这个人。”越琦走到靖王面前时,伸手指了指那晕倒在地的男子,“麻烦靖王殿下好生招待他,他晕倒之前可是一直叫着“宁儿”两个字,殿下莫要辜负了人家才是。”
越琦眨了眨眼睛,看向靖王的眼神意味深长,甚是暧昧。
靖王低头看了看那男子,衣衫凌乱,裤子上露出了一个大洞,此刻正宛如死猪一般的瘫软在地上。
靖王:“……”
云珞霆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望着一脸淡定坦然的越琦。
越琦幽幽叹了口气,眼神莫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转身便走出了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