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姑娘这几天好生照料的福气,应儿姑娘已经好多了。相信少则半月多则两月,应儿姑娘就可以醒过来,健康如常了。”
一个须发尽白的医者说道。云若雪听完这话顿时觉得心中一大块石头落了地,她的应儿终于要好起来了。
“有劳您了。”云若雪迎走了医者回来,捧着应儿的冰凉的手,“应儿,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应儿……”
这几日里,云若雪端汤送药,一勺勺喂着应儿,仿佛把自己整颗心都捧了出去。
云若雪正打算把剩下的汤药收拾收拾捧到后厨去,就看到长廊尽头的楚浅墨。
他长身玉立,头发挽了一个颇为飘逸的发髻,腰间别着一把玉笛,穿着一身墨色的寻常衣服,她从前觉得楚浅墨的英气都是他那身蟒袍的功劳,只是现在看来他这样打扮也是神采奕奕。许是她掺杂了些别的情感的缘故吧。
她忙着欣赏这样美妙的光景,竟一时出了神。以至于当楚浅墨回眸的一刹那,她竟然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下一秒楚浅墨就笑起来,“不想我家娘子竟如此喜欢看为夫的脸,回宫之后,可以一直看的。”
云若雪羞赧之极,作逃走状。楚浅墨一个箭步走上来拦住云若雪的退路,然后手脚利索的拿住那些汤碗,一手揽住云若雪的肩膀,一手抱着那些汤碗。
云若雪这才瞥到一只白鸽刚刚飞走。云若雪想到,是宫中来人催了吧。
楚浅墨和云若雪一边打闹一边来到了后厨。
“若雪,我说……要不我们明日就回去吧。”楚浅墨星眸含笑,居高临下俯身看着忙着收拾碗碟的云若雪,眸中温柔地仿佛要溢出水来。
“怎么?宫中来人催了?”云若雪笑道,“应儿刚刚病情好转,我想在这里继续看着她慢慢好起来。”
“恐怕是不行了,宫中线人来报,隐水那小子不怀好意,在父皇面前恶意中伤我,说我私通敌国,叛逆谋反。”
楚浅墨情不自禁地摸着云若雪的头发,“你说,我要是再不回去,恐怕他就要说我在外面偷藏了一只军队了。”
“什么?隐水他竟然是这样的卑鄙小人。”云若雪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吧。”
这边的宫中,那个云若雪口中的“卑鄙小人”隐水正想尽一切办法加速皇帝的怒气。
“小顺子,过来过来!”暗夜中的隐水穿着一身黑衣堵在了皇帝身边新晋的贴身太监的必经之路上。
“三皇子,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小太监还是涉世未深,不知道这深宫中下人的生存之道。
“你老家是不是京城外三里的那个村子里,现在本王的人已经包围了那里。”
“什,什么?殿下饶了奴才吧,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小顺子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在我父皇面前说最近大臣总在议论隐水继任当皇帝的事,你家里人就会平安无事,本王还会赏你黄金百两。”
“可是奴才人微言轻,宫内人议论政事,是要被杀头的啊。”
“那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你一家老小的命重要?只要我一声令下,别说你家,你整个村子都会一夜消失。”
翌日,皇帝的耳边果然出现了隐水期待的声音。
小顺子也不出所料的,还没被皇帝斩首,就消失在这大内深宫。没有人知道那晚的长廊上,堂堂三皇子乔装打扮哄骗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太监,当然也不会有人想到小太监的消失和隐水有一丁点的牵扯。
皇上第二天上朝面色黑极了。整个朝堂的大臣都诚惶诚恐,面面相觑。
怎知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些穿着朝服的大臣们,清一色的衣服,心思却是千差万别。
皇帝看谁都觉得像是皇后一党,一想到他们对自己俯首帖耳,暗地里却对楚浅墨百般示好,都想拥护楚浅墨把他赶下皇位,觊觎着他的一切。皇帝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杀了,但现实不允许他这么做。
鸦雀无声的朝堂,无心上朝的皇帝,吓破了胆的群臣。俨然是一出闹剧罢了。
“退朝!”皇帝猛地拍了拍桌子。下朝后,群臣不可避免地议论纷纷。皇帝近日喜怒无常,楚浅墨又不知所踪,对于这帮尸位素餐的老臣而言这简直是一件了不起的谈资。
深宫里安逸久了,连征战沙场的铮铮铁骨都要变成长舌妇了。
刚刚朝堂上满满的人,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皇帝独坐在大殿之上发呆。他在等着什么。果然,半炷香过后,黑衣黑口袋的探子从后门溜到前殿。
“启禀陛下,二殿下和云若雪刚刚入境!”
“一路跟着,看看有些什么人和他们来往。”皇帝的声音低沉阴骘,仿佛他口中的那个人和他毫无关系。帝王之家最是冷漠无情,权位真的会迷住人的双眼,让人六亲不认。
“陛下,二人只骑着一匹马,没有多余的人和他们来往。”
“那就一定是和什么人约好了在京城!这个孽障,朕养了他那么久,居然要谋反!”皇帝将面前的砚台“咣”地砸到了地面上,“出动你们御骑营全部兵力!他们一到京城,就抓到天牢里!”
二皇子被抓这种事只怕是又要出现在市井街头的戏台子上了,又免不得有一群人出来酸一酸,富贵人家亲情最是薄弱,他们哪,都是被钱财和权位谋杀了良心。
果不其然,二人刚一进城,汗血宝马就被绊马索绊住了,人仰马翻后,楚浅墨孤军奋战,最终寡不敌众。
天牢里的湿气重,处处都是那些不知是犯了什么罪过的犯人们的嚎叫。至于楚浅墨和云若雪被安排了两间牢房,因为皇帝并没有下令要对二皇子严刑逼供,加上楚浅墨平日里还对天牢的人不错,因此二人也并没受什么刑罚。
“若雪,我本是想让你回来和我一块儿过安稳日子的。没想到我们会变成这样。”透过那堵破墙缝隙中间微弱的光,楚浅墨看到了隔壁的云若雪。
“生死有命,这一切都是命数吧。”云若雪背对着墙面。仔细听着这天牢里每一丝细微的声音,天牢里妇孺的惨叫,壮丁的求饶声,“楚浅墨,这些人都犯了些什么罪啊。”
“这些妇孺又能犯些什么罪呢?”楚浅墨叹息道,“若雪,你不要害怕,就算是我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护你周全。你不会有事的,我要你堂堂正正的出去,成为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