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太阳慵懒地铺散在整个院落里,高大繁盛的柳树垂下条条绿绦,像是某位姑娘蓬松的秀发,远处望去又像是一团绿绒球一般,云若雪命人搬了一把躺椅放在柳树下腾出的一片空间里。
地面界限分明,再踏出两步便是灼灼烈日,在这个密而不闷的空间里倒别有一番韵味。
淡青色衣裙在披一件白色缭绕薄纱,云若雪雪白肌肤隐隐若现,正闭目养神躺在宽大的摇椅上,安详静谧。
忽听见旁边柳条浮动被人拨开,云若雪微微睁了眼只瞧见一条通体碧绿的肥硕大虫晃在眼前,由一根瞧不大出的丝悬吊着,若是断了就正好进了自己的嘴。
云若雪唬了一跳猛地坐起赶紧将那条肥虫扔去一边,耳边咯咯作响的魅惑男声传进耳廓。云若雪忍着气看了他一眼,楚浅墨笑得越发肆无忌惮。
“幼稚,这等小虫能吓到我么?”云若雪复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侧过身去不理楚浅墨。
楚浅墨顺手摘下一枚柳叶不停搔扰着云若雪的耳朵,逗得云若雪整个耳朵边都充血红了起来。
楚浅墨眉眼含笑似春日水溪流过颗颗光滑鹅卵,落花朵朵漂在面上旋转而去,柔声道:“那刚才坐起的是哪位绝世女子呀?”
“不知道耶,许是哪位看中了这位公子想抱得美人归的人吧。”云若雪依旧没有转过身,不过听声音也可知是掩着笑说道。
楚浅墨按了按跳动的眼角,抱得美人归?这是这么用的么?
月白色长衫衬得他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只不过嘴角那一抹魅惑让转过身的云若雪心里抖了一下,这个男人,还真是挺好看的。随即低呼一声,云若雪便被楚浅墨抱了起来。
云若雪不安地向四周瞧了瞧发觉没有旁人,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楚浅墨很是不满意她紧紧抓着自己的那双手,垂头低声道:“夫人大可放心,为夫的臂力还足以抱动夫人区区柔弱之身。”
云若雪嗔他一眼,随即将头撇向外面,楚浅墨见她没有拒绝也只是低眉浅笑向屋内走去。
方出了那道界限没了柳条的遮蔽,那盛大金黄的阳光便大剌剌地射到脸上,刺得云若雪赶紧闭上了眼睛。
楚浅墨察觉云若雪微小的动作,垂眸望去,晶莹剔透的面皮上的绒毛根根分明,略带蔷薇红的两颊更显可爱,浓密而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真是美好如佳人。
楚浅墨用了轻功瞬间来到檐下,在敞开的门外可以感觉到一丝凉爽,没有了阳光云若雪便睁开了眼,楚浅墨抱着她进了屋。
甫一进屋便感觉到屋内屋外是冰火两重天,凉气顺着毛孔钻进了血液在血管里流动,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双眼此刻也聚了精气神。楚浅墨将云若雪轻放在榻上,顺便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问道:“还满意么?”
云若雪绕过楚浅墨稍稍一侧头便看见一个瑞兽铜盆内放着一块冰雕,不过像是放了一段时间,原本刻的精细的模样现在已经化了四五分,不过不难瞧出是花了功夫的。
云若雪满意地点点头,楚浅墨转身去将门掩上,说道:“绿荫虽也避热,终不及这冰块凉爽些。”
“可是这屋子狭小,这许多物件看多了也只是那个样子,哪里比得上……”原本是想赞颂一下盛夏繁花、江南烟雨、北城葱茏的美丽……
可又瞧见了桌子上摆了一个硕大的锦鲤嬉戏白釉盆,装着许多圆圆绿盘,嫣红菡萏,一支一支由碧绿长径撑着在盆里肆意开放。荷叶上还特意撒着几颗水珠,荷花花瓣由外至内分别是嫣红,粉红,白色,花蕊也极是俏丽。
她昨日不过才提了一句荷花池离她的院落太远,若想赏荷花费些功夫,今日他便摘了许多送到屋里来供她赏玩。
“夫人可还喜欢?”
云若雪点点头,冲着楚浅墨莞尔一笑。屋内的沉水香淡淡香味沁人心脾,缕缕青烟扶摇直上,让人在酷热中可静下心思。
“等到明日,我再带你进宫去给母后贺喜。”楚浅墨也随着云若雪一同坐在榻上,自己则懒散躺下,一手抚摸着云若雪垂下的墨发。
她并未将其全部束起,也只是带了海蓝色碎花嵌点点赤红珊瑚珠花,再无过多装饰,配上她这身青衣更是令人神清气爽。
云若雪只赏着那小小的一片悦目荷花之景,温和说道:“也好。今日贺喜的人只怕要将门槛踏破了,咱们再去也只能随着那些宫嫔夫人一同说笑,好不自在,不如待人少了,也能说一些体己话,那才有意义的多。”
楚浅墨见她一直盯着那几束荷花,说道:“明日我再让人搬来一些玉白,百合,蜀葵,月季,美人蕉,通通放在你屋门前,让你一眼就可以瞧得见。我知你心喜桃红柳绿的农家风光,只是现在还不得空。日后我一定带你去赏江南烟雨看白墙绿瓦。”
云若雪挺着上半身想了片刻,楚浅墨此生是皇家的人,怕是逃离不开了,自己既然已经选了他,也必定得舍弃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平凡农家生活,不过有他在,哪都是极好的。
转头看向楚浅墨,云若雪伸出洁白素手摸了摸楚浅墨的额头,说道:“既然现在见不到,那就罚你将所有描写江南柔媚风光的诗句抄录一遍。”
“好。”
静妃和隐水也听说了皇后再度怀孕的事情,起初也是不信,转瞬间明白此等事情是开不得玩笑的,这才紧张严肃起来。
一个楚浅墨便够折腾的了,待皇后再生下一子巩固楚浅墨的太子之位,两兄弟相互扶持,恐怕就真的没有隐水的事情了。
不过中宫有喜,身为妃嫔无论情分深浅终究是要去看看的。静妃坐在一干妃嫔中的最不点眼处,随着她们笑而笑着,一天下来脸都要僵了。听着她们口不应心满脸堆笑地巴结着,静妃心里实在是瞧不上这群人。
有了身孕又怎样,十月怀胎谁能保证没个意外,待生下来能养大才是本事呢。
“如今宫里受宠的除了二皇子便是三皇子,如今皇后娘娘又怀有身孕,听太医说又要是个小皇子呢。如此一来,皇上的左眼装着二皇子,右眼装着十九皇子,哪里还有三皇子的事呀。”
一个低等的妃嫔正开玩笑说着,此话入了静妃的耳中,着实是不好受。刚想反驳两句,就听见皇后说道:“都是皇上的孩子,一个一个都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哪里有什么受宠不受宠的,只要他们兄友弟恭,共同为皇上分忧,那便都是我朝的有用之才。”
那妃嫔讪讪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静妃面上铁青,却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