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吃下他喂过来的面,再看他的眼底,红红的血丝密布,“昨晚,你没睡觉,对不对?”
“嗯。”
“那我吃过了面,你就去睡一下。”古妍儿心疼了,他们连夜赶飞机回来,他就没睡多久。
“那你呢?”他轻问,又喂她吃了一口。
“我想……”她想去看妈妈了,终于都记起来了,所以,醒来第一件要做的事就去看妈妈。
“我们一起。”她说了两个字就顿住了,但柯贺哲却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
“好。”古妍儿点头,吃着他喂她的面,也不知是吴妈的手艺好还是他喂的好,总之就觉得特别的好吃。
一碗面吃完,人也终于有了些力气,古妍儿推开了柯贺哲下了床,拿了衣服进了洗手间换了,一拉开门就看到已经换好了衣服斜椅在门楣上等她的柯贺哲。
“这么怕我看?”他轻笑问她,她全身上下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这样背着他换衣服,让他深深的别扭了起来。
古妍儿摇了摇头,“不怕。”
“那是……”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非得刨根问底的追问我。”古妍儿小脸红红,一拳打在柯贺哲的胸口,“我就象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觉得所有都变了,又好象都没有变,我还没有适应这醒来后的一切呢,柯贺哲,你要给我些时间。”
“多久?”听她认真的解释,他也认真的问过来,眼神很专注,看得古妍儿有些心发慌。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什么都记起来了,也知道了自己与他离婚的原因,不是他要离婚,是她算计了他才离的婚。
那时是想自己要死了,然后把孩子全都交给了他。
可他终是放过了她,让她又重活了一回。
可她现在的这条命,其实是系在彭晴昏迷不醒的基础上的。
没想到,彭晴到底是死了,虽然最后的死不是她做的,可到底是有她一大部分的原因。
不管彭晴有多坏,可彭晴都是柯贺哲的母亲,她间接的害死了他的母亲,这个结,能爆发一次,就能爆发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N次。
所以,只要她与他在一起,他们之间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彭晴而发生这样那样的摩擦。
即便柯贺哲是真心的想要放过她,可是彭家的人呢?
妈妈的墓被破坏了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彭家的人,根本没有放下。
他们放不下彭晴的死。
看着柯贺哲,她真的不知道她与他之间还能走多远。
她不是不喜欢他,不是不爱他,不是对他有意见,而是,他们之间到底是横亘了一道怎么也无法逾越的墙。
那堵墙太高太厚,高的让她无从攀爬,厚的让她无从穿透,所以,只能是一个墙里一个墙外,注定两分离。
只是这些话,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与他说起,她才清醒过来,才想起来一切,有些情有些事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处理,那便,给自己一些时间,也给他一些时间,就从妈妈的墓被破坏开始去坦然接受面对一切吧。
可古妍儿的一句‘我不知道’,柯贺哲立码就慌了,生意场上从来都是杀伐决断的他真的慌了,这世上,真正能左右他心情的大抵也就只有古妍儿了吧,“妍儿,我大哥和二哥已经先行处理了,其实我们也不急着赶过去,不如,现在趁着民政局还没下班,我们去把证重新领了吧。”这件事一天没办成,他就一天不安心,此时看着古妍儿的样子,他更加不安心了。
古妍儿抬头看柯贺哲,他的反应让她心头颤了颤,若是可以,何时没有算计她被催眠之前,她与他就重新领证了。
可这世上,不是两情相悦就一定会在一起的,许多的不确定,许多的无能为力,真的无法预知,“贺哲,我想妈妈了。”
这一句,委婉的就拒绝了柯贺哲。
一张俊颜沉了下去,有那么一瞬间,柯贺哲甚至想过直接扛起古妍儿直接带她去扯证,可是,看着她微微笑起的容颜,生了小四小五小六后,她胖了一圈,可这样的胖不止是没有影响她的美,相反的,让她的看身材更显丰满了成熟了,漫身的女人味让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要落定,就再不想移开。
或者,凡事都要循序渐进的,是不是?
虽然很想,他却舍不得惹她难过惹她不开心。
他们已经一起被陈雪给算计的分开了一次。
那样久的分离都走了过来,如今,只是因为彭晴和慕容青的事情,他觉得他们一定会挺过去的。
只为,他和她之间没有问题。
“好,我带你去。”牵起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间,古妍儿先是给梓涵和梓琪喂了奶水,这才与柯贺哲一起离开了。
柯贺哲开车,古妍儿坐在他的身侧,这是她醒过来之后,两个人一起外出。
兰博基尼驶出别墅大门的时候,古妍儿下意识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然后,随手抚了一下带出来的斜挎包。
里面,全都是她的证件。
这些证件是柯贺哲带她去小岛的时候就带在身边的,此时,她也带了出来。
不管早走还是晚走,早早晚晚都要走这一步的,她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柯贺哲的身侧,回想小岛上的三天三夜,心底是说不出的暖融,那样的美好总是经历过了,那便足矣。
车停在祖宅的园子里,古妍儿先下了车,进去客厅的时候,伍嫣然也在,是她出发前打给伍嫣然的,“姐,你来了。”
“什么时候重新安葬?”古妍儿坐下来,直接切中要点,其它的,说多了只能是心酸。
“明天上午十点十六分。”柯清语开口了,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停好了车随后进来的柯贺哲的身上,“贺哲,已经查过了,种种迹象表明,背后唆使的人与彭家有关系。”
“嗯,我知道了。“柯清语不说,他也查到了。
“这一次没有破坏阿青的棺木,我也就不追究了,若是再有下一次,贺哲,你自己看着办吧。”
柯清语的声音很严厉,他不是不爱这个儿子,而是觉得逝者已去,为什么就不能让慕容青安息呢?
柯贺哲难堪的抿了抿唇,这件事他处理起来特别棘手,一个是古妍儿的母亲,一个是母亲那边的亲人,古妍儿的母亲没了,可他的母亲也没了。
孰对孰错其实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也没想过要追究,他现在要的就是两家人的相对安宁,各自为安就好了。
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要求,也被打破了。
让他去找彭真算帐,只怕彭晴会臭骂他一顿。
而他,可以对不相干的人狠,却唯独没有办法对自己的亲人狠。
毕竟,彭真是自己母亲的亲妹妹,是他的小姨。
他真的做不到。
彭晴死了,还与古妍儿有关,他已经放任了古妍儿,算来算去,于彭家,他是真的欠了彭家一个说法。
只是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底里想一想,绝对不能在柯清语和古妍儿伍嫣然两姐妹面前表现出来。
“父亲,我会处理好的。”总会有办法的,他相信金石为开,他一定会说服彭家的。
只是,这需要一个艰难的过程,而在说服彭家人之前,他会派人二十四小时守住慕容青的墓,绝对不会允许慕容青的墓再被破坏一次了。
其实,所有的所有中,最最无辜的就是慕容青,她什么也没做,可是一辈子却受了很多的苦,先是刑茹珍的折磨,再是自己的母亲的迫害。
想到这些,他的心便不由得感伤了。
人这一生,生老病死都属寻常。
只是,最受不得的就是被人迫害致死。
柯清语又看了他一眼,最终,没在对他说什么,可是就只那一眼,就让柯贺哲深深的感受到了压力。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明天慕容青重新落葬的仪式,除了至亲的人,这一次没有通知其它任何人。
重新落葬这样的事情,都是恨不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决定了,古妍儿便起了身形,“爸,我和嫣然先回了,明天一早就过来,然后一起出发去墓园,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好。”柯清语的声音哽了哽,转头又对柯贺哲道:“你小子,不许再混了。”
“是,父亲。”柯贺哲乖乖的。
可当他真的转身走了,柯清语突然间又道:“贺哲,你过来,让爸看看,你好象有白头发了。”
“有吗?”柯贺哲乖乖的放轻松的走回到柯清语的身边,柯清语还真是认认真真的为他检视了起来,然后拔了两根头发递到他的面前,“你看,是不是白的?”
“正常,我这才两根,我一个朋友比我还小两岁,头发一半都白了。”不想老爷子感伤,柯贺哲轻松的道。
“贺哲,等我百年之后,记得把我与阿青安葬在一起,记得不要再让人打扰我们,贺哲,你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