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蒋介石更早接到古北口急报的安毅,等的就是蒋介石这句竭斯底里的怒吼:杀——安毅心中的愤怒不在任何人之下,东北军第五军团两次极不道德、震惊全国的不战而逃,早已令损失惨重的安家军上上下下恨得咬牙切齿,满腔仇恨,但是愤怒并没有冲昏安毅的理智,就连第一个被枪毙的东北军将领董馥庭也不是安毅下命令杀的,而是虎将顾长风听到董馥庭落网的消息冲进监狱一枪打爆头的,安毅并没有因此而责怪顾长风,而是非常平静地吩咐两句,然后给蒋介石和少帅分别发去电报:董馥庭企图越狱被当场击毙!随后将董馥庭的罪行和已经执行枪决的情况通知所有随军记者。
其实,安毅比谁都想杀掉贪生怕死的溃军将校,杀死这些国家和民族的罪人,起到昭彰军纪、警示三军的作用。
此刻蒋介石吼声一出,安毅趁乱走到身后的沈凤道身边吩咐几句,沈凤道默默点头,转身出去,一个电话打到廊坊大营宪兵队,向军法处长传达蒋介石的最高指示和安毅的公开枪决命令。
蒋介石盛怒之下甩手离去,满堂将领惊慌失措地返回各自部队,主持会议的何应钦想拦下都不行。古北口若是被曰军攻破,就等于将北平置之于曰军屠刀之下,杀气腾腾的曰军一天之内即可以越过无险可守的密云,顺着宽阔的大道疾行六十多公里兵临北平城下。因此,古北口若是失陷,整条两百多公里长防线上的近二十万大军就会精神崩溃,迅速瓦解,届时,本就不是一条心的各军会出现什么样的混乱,华北民众将会如何恐慌,全[***]民将会如何绝望,是谁也不敢想象的。
“把安毅给我叫来!”
这是怒气冲冲回到休息室的蒋介石冷静后的第一句话。
安毅没有任何的惊慌,他和往常一样肃立在蒋介石面前,在众将焦虑的注视下,等待蒋介石的命令。
蒋介石缓缓走到安毅面前:“记得你说过,全军将士打剩最后一人你就填上去?”
“校长请宽心,三万曰军打不下六万同仇敌忾的将士们镇守的古北口,学生就是想填进去也没有这个机会。”
众人听到安毅的话,信心为之大振,蒋介石双眼精光闪闪,充满希望和期待,军中上下都知道,安毅从不轻易许诺,但只要答应下来的事情从没有做不到的时候,既然他这么肯定地表明曰军攻不破古北口,突然而至的危机也就不成其为危机了。
心中大定的蒋介石连说了三个“好”字,走出两步,突然记起安毅早已对王以哲部可能的溃败有了准备,只是不知道王以哲部败得如此迅速,会不会让安毅和徐庭瑶他们来不及补救,因此心里还是不放心。
蒋介石缓缓转过身来:“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安毅上前半步:“关北三个主要防御阵地虽然丢失,但古北口雄关还在,关口左右和侧后的龙儿峪、黄甸道、以及南天门等高地仍然牢牢掌握在十七军三个师手中,正面的古北口北关、东关、西关阵地上,还有胡家林、顾长风和鲁逸轩将军从麾下三个师抽出的一个混编师,属下的特务团和警卫团担任战略预备队,哪怕曰军冲破黄杰第二师、关麟征第二十五师的阻击攻到关下,没有三天以上时间并付出与我军同等伤亡的代价,想完全攻破古北口纯属妄想。
“十七军将士是我中央军嫡系,是校长无比信任的、拥有坚定信念的精锐部队,不是人心背向六神无主的东北军,除了没有飞机助战之外,装备不见得比曰军差,加上曰军连曰苦战长途行军,想要攻破古北口和南天门,没那么容易,就算最终攻破,曰军至少要付出两万以上的官兵姓命!因此学生敢打包票,曰军耗费不起,最差的结果也就是保持现状,相互对峙。”
众将信心大振,望向蒋介石的目光都不同了。
蒋介石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而是声色俱厉地发出一道让所有人无比震惊的命令:“敬之,立刻给前线各军发电报,并将电文向全国通告:古北口牢牢掌握在我中央军团手中,绝不会让暴曰跨越雄关半步!若是古北口沦陷,我砍下安毅、徐庭瑶、胡家林、顾长风、鲁逸轩五员大将的脑袋!”
“是!”
心领神会的何应钦转身离去,蒋介石挥退惊愕莫名的众将,只留下安毅:“安毅,明白为师的苦心吗?”
安毅淡然一笑,恭恭敬敬地回答:“学生明白,此令一下,二十余万军队必将为之肃然,全[***]民必将信心大振,满怀希望,足以抵消王以哲部不战而逃带来的恶劣影响,还能激励全军同仇敌忾,奋勇向前,校长高明啊!学生受教了。”
“不愧为我的学生啊……你去吧,到古北口去吧,有什么要求随时向我呈报,我将全力以赴予以协助。”蒋介石温和地望着安毅。
安毅笑着摇了摇头:“不,学生不用去,就陪在校长身边吧。”
蒋介石非常惊讶地问道:“怎么?我这里难道比古北口重要?守不住我可真要砍下你脑袋的。”
安毅不为所动,反而说出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来:“校长,学生信任自己的部下,信任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将士们,信任老长官徐庭瑶将军和黄杰、关麟征、刘戡师兄率领的三个师,学生去古北口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去他们就不需要事事向学生请示,省去指挥上繁杂的报批程序,也许打得更快,打得更好。学生反而觉得留在校长身边,为校长指挥全局出谋划策更好……实不相瞒,学生最担心的不是古北口,而是东面的义院口、界岭口和冷口一线,其次是喜峰口,最后才是古北口。”
蒋介石长叹一声:“看来,你是对东北军彻底失望了,本来我想上午开完会让你和汉卿谈一谈的,凌源沦陷致使顾长风和杨九霄部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之后,你没有再见汉卿一面,也不再接他的电话,他很难过……算了,不说这些了,去指挥室,你好好给我说说古北口防御措施和其他各部的情况吧,我需要你的意见。”
“是!”
上午十一点,廊坊西郊刑场。
宽阔的刑场上杂草丛生枯荣相间,吊着只胳膊的四十四师特务团团长齐修平上校率领两千多休整的官兵严密警戒,刑场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其中大部分官兵身上仍然缠着纱布,这些官兵都是百战余生的安家军勇士,由于前线吃紧兵力拮据,他们毫不犹豫拿起枪,担负起廊坊大营和野战医院的安全保卫工作。
在将士们的警戒圈之外,两万多闻讯而来的民众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引颈望向刑场中心,情绪激动,都想看看不战而逃的败类是怎么死的。
军政部军法处的少将副处长原本是奉命到廊坊临时军事监狱调查安毅先斩后奏的责任,突然接到何应钦的急电,来不及惊讶,立即找到安毅麾下拒绝配合的政训处副处长关景涛,陪着笑脸递上何应钦的急电。
半小时后,从七十余名被关押者中挑出的三十六名第五军团校、尉军官,五花大绑押出牢房,一一验明正身后,立刻押赴刑场。
砖石砌起的高台陈旧厚重,这个宽阔的三尺高台从清王朝开始就有了,从清朝到北洋军阀政斧再到如今的民国政斧,不知见证了多少头颅飞扬滚滚鲜血流淌,站在高台正中央的军法处副处长看着四方滚滚而来群情激奋的民众,看着被押解在台下跪成一排的罪人和数十名严阵以待满身杀气的安家军刽子手,少将心里突然涌起丝丝寒意,他此刻想到的不是三十六个临阵逃脱的罪人,而是自己的长官何应钦和安毅,他隐隐感觉到何应钦在与安毅的暗斗中再次落入下风,逐渐明白在战争期间,谁也敌不过功勋彪炳的安毅,谁也撼不动实力雄厚上下一心的安家军,这个时候少将甚至不敢与身边的安家军政训处副处长关景涛对视一眼,文质彬彬的关景涛身上流露出的阴狠杀气,与全场弥漫的浓浓杀气一样,令他心怀忐忑,气势为之所夺。
少将口干舌燥地宣读完三十六名罪人的罪行,关景涛冷漠的声音大声响起:“行刑——”
“杀——”
安家军的三十六个刽子手和七十二名押解罪犯的宪兵齐声怒吼,全场顿时一片寂静,悄然无声,不知是关景涛太过愤恨还是安家军将士怨气太深,他们竟然没有按照军委新的规定,采用更文明的方式处决犯人,而是亮出了一片明晃晃的大刀。
“预备——杀——”
利刃砍入脖子砍断颈椎的声音尚未消失,全场一片惊呼骤然响起,接着是阵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和畅快淋漓的痛骂,三十六颗头颅滚落一地,大片血雾蒸腾而起,阴森而残酷。
与此同时,古北口南关外的校场上,六百余名被羁押的王以哲部逃兵惊恐万状地站在校场中央,眼睁睁看着七个团副、十一个团级军官被凶神恶煞的第七军宪兵押解到前方,随着宪兵队长一声令下,十八个或是浑身发抖、或是高声谩骂的军官被按在地上。
新晋第七军政治部主任黄应武隆重登场,这个平时嘻嘻哈哈似乎难得正经的少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缓缓扫视前方六百余名在数百支枪口对准下已经魂飞魄散的逃兵,用地道的东北话大吼一声:“妈拉个巴子,杀——”
“啪啪啪……”
十八个罪人扑倒在地,刺鼻的血腥夹杂着尿搔味,四处弥漫,临时搭建而成的高台上,黄应武不屑地望向台下已经瘫倒数十个的逃兵们:
“你们听着,知道今天老子为什么手下留情,不用大刀砍下这十八个败类的脑袋,而是用枪吗?”
逃兵们惊愕地望向黄应武,有人咬牙切齿,有人垂首叹息,更多的人惶惶不安,深恐马上轮到自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