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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惨败

“保信军是干什么吃的?广信军是干什么吃的?安肃军是干什么吃的?”

赵光义一连三问。

问的满朝文武哑口无言。

“废物,一群废物。朕要这一群废物有何用?”

赵光义破口大骂了一句,沉声道:“传令下去,命令石守信、李继隆二人统领兵马,速速把这一支侵入到我大宋境内的辽军给朕剿灭。”

曹彬脸色一变,大叫道:“陛下,不可。如此一来,正在铜台关作战的高处恭部,可就成了一支孤军了。”

赵光义脸色一冷,“亏你还是枢密使,难道连这都看不出来,侵入我大宋的这一支兵马,才是辽军的主力。铜台关内的辽军,肯定是一群杂军。

高处恭真是个废物,率领着最精锐的捧日军,却连一群杂军都对付不了。”

曹彬正色道:“陛下,铜台关内的辽军兵力尚未可知,不能断定就是杂军。一旦李继隆、石守信两人率部回援。那高处恭部的捧日军,可就危险了。”

赵光义冷声道:“你在质疑朕?”

曹彬低着头,躬身道:“臣不敢。”

赵光义眯着眼,冷声道:“那还不照着朕说的办?”

曹彬咬牙,不甘道:“臣……遵旨。”

……

赵光义的圣旨还没有送到石守信、李继隆手里。

杨七的信件就已经送到了他们二人的手里。

李继隆二话不说,率领着他麾下的三万禁军,直逼遂城。

石守信并没有回援遂城。

杨七送的信,让他看清楚了局势。

耶律休哥此次用的计策就像是一个双头蛇一样。

一头奇军突袭,一头诱敌深入。

无论合力打那一个头,都会引起另一个头的反击。

所以想要战胜耶律休哥,就必须同时对付两个头。

李继隆回援,负责对付耶律大石这一支奇军,加上边城的诸多厢军,即使不能一击剿灭耶律大石这一支奇军,也能把他们逼出大宋境内。

石守信则负责策应铜台关的高处恭,一起对付龟缩在铜台关内的耶律休哥。

石守信虽然不能回撤,也不能去驰援铜台关,但是他却能侧面的去支援高处恭。

在拿到了杨七信件的那一刻,石守信就毫不犹豫的奇袭了灵丘。

以五万禁军,对付一万辽国骑兵,十万辽民。

以石守信的能耐,自然是手到擒来。

石守信仅用了三日,破了灵丘,活捉了萧干。

同一时间。

铜台关前的呼延赞,也接到了杨七的书信。

在他仔细阅览过杨七的书信以后,就匆匆的找到了正在中军大帐内思量破铜台关策略的高处恭。

“高贤弟,大事不好!”

呼延赞一进中军大帐,就惊呼了一声。

正在行军地图上勾勾画画的高处恭抬起了头,正在向高处恭传达皇帝意志的李沆皱起了眉头。

高处恭见呼延赞很失态,便出声问道:“出了何事?”

呼延赞下意识看了李沆一眼。

李沆眉头皱的更紧,他讥讽道:“难道呼延将军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怕本官知道了吗?”

“额!”

呼延赞犹豫了一下,说道:“就在刚才,杨延嗣派人传信给我。说耶律休哥兵分两路,一路兵马绕应州城,过恒山,进入到了我大宋境内,目前已经破了满城。

而耶律休哥本人,率领着一直兵马,就在这铜台关。”

“耶律休哥在铜台关?”

高处恭明显有些懵。

李沆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哈哈哈……我等攻伐铜台关多日,连耶律休哥的影子都没看到。若是耶律休哥真的在铜台关。那么他又怎么能任由我们把这铜台关打的岌岌可危。”

呼延赞毫不客气的还嘴道:“那你怎么解释,咱们领兵攻打的铜台关七天,却依旧没有攻破铜台关呢?用辽军骁勇善战,拼死抵抗这话,似乎说不过去吧。

每一次,辽军都是被咱们打的岌岌可危的时候,突然发力,守住了铜台关。

一次两次,或许还能是因为辽军拼死抵抗的缘故,可是次次如此,那就值得耐人寻味了。”

李沆被呼延赞怼的一时说不出话。

高处恭低着头,若有所思,他发现呼延赞说的很有道理。

“难道耶律休哥真的在铜台关?”

“呵呵……”

李沆讥讽的笑道:“一切都只不过是杨延嗣的猜测而已。这是军国大事,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难道就单凭杨延嗣的猜测,就能决定我军的行动?

那还打仗干什么?大家坐在一起,瞎猜就好了。

再说了,应州城被迫,满城被破,杨延嗣又是怎么知晓的?

我这个代替陛下坐镇三军的监军尚且不知道,他杨延嗣又怎么可能比我先知道。

难道杨延嗣还能在战场上看着不成?

如果他能看见,为什么不阻止?”

呼延赞皱眉道:“杨延嗣如今乃是西北数州之主,麾下黎民百万。他要对他治下的百姓负责。未经允许,领兵冒然加入到宋辽两国的大战,很有可能会引起两国的夹击。这点道理,他不会不懂。”

柿子总是挑最软的捏。

毫无疑问,在宋辽两国,以及杨七的西北四府之间,杨七的西北四府就是那个最软的柿子。

一旦杨七未经许可参战,搅动了战局。

引起了两国的不满,万一两国联手剿灭他。

那他生存的可能性就变的极低。

宋辽两国暂时没有动杨七,不是因为杨七真的强的可怕。

而是因为两国均有忌惮。

辽国担心派重兵讨伐杨七,宋国会坐收渔利。

宋国亦如此。

杨七之所以在西北活的活蹦乱跳的,就是因为杨七知道分寸,一直站在中轴线上,不太偏倚。

而且,在两国大战之际。

杨七突然插手,很容易会被人看成是他想坐收渔利。

到时候,就里外不是人。

李沆可没呼延赞想的那么细致,他心底里也从没有替杨七想过,自然不会站在杨七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听到了呼延赞的话,李沆嘲讽道:“你这个当老丈人的,还真替女婿说话。作为一个宋臣,居然帮杨延嗣那种叛逆说话,嘿嘿嘿……”

呼延赞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怒吼道:“李沆,你休得污蔑老夫。”

呼延赞冲着汴京城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郑重道:“老夫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呵呵……”

李沆讥讽的一笑,冷声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若是没有勾结杨延嗣,杨延嗣为何会单独给你一个人送信。还有,你为何单凭杨延嗣的一封信,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就断定杨延嗣说的是对的。”

“你……”

“嘭!”

高处恭突然拍桌,恼火道:“够了!都给我静一静,大敌当前,吵什么吵,有什么意义?”

李沆冷哼一声,“看在高将军的面子上,本官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你勾结杨延嗣的事儿,本官一定会如实上奏给陛下。”

呼延赞毫不示弱的道:“随你!”

高处恭揉了揉眉心,轻叹道:“你们说说,杨延嗣的话,有几分可信。”

“至少八成……”

“一分都不可信!”

呼延赞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沆强硬的打断。

李沆傲然道:“本官在铜台关内,并没有看到耶律休哥帅旗。而且应州城和满城有没有被破,本官也没有得到传讯。所以杨延嗣信上所说的事情,存粹是子虚乌有。”

呼延赞狠狠的瞪了李沆一眼,看向高处恭道:“高贤弟……”

高处恭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高处恭道:“杨延嗣信上所说的事情,既然没有证据,那就不能全信。不过我们也得加强戒备才是。

如今大战胶着,杨延嗣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派人给我们送信。

所以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妙。”

李沆皱眉道:“高将军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头了?”

高处恭笑道:“还是小心为妙。”

李沆看了一眼高处恭,又看向了呼延赞,冷哼了一声。

呼延赞张了张嘴,想要在劝解几句,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呼延赞长叹了一口气,离开了中军大帐。

李沆催促着高处恭,继续发动对铜台关的战争。

次日。

高处恭再次发起了对铜台关的战争。

今日的战事异常的顺利,捧日军将士们攀上城头,几乎没有耗费多少力气。

城头上的辽军似乎被消磨光了士气,又似乎在之前的战斗中把军卒们消耗光了。

总之,抵抗很软弱。

正当高处恭振奋的准备传令全军,一鼓作气拿下铜台关的时候。

只见一位红旗信使,快马从远处奔了过来。

他奔到了军前,单膝跪倒在李沆面前,沉声道:“京中八百里加急!”

李沆拿过了装信的竹筒,拆开了密封,拿出信件一看,脸色骤然一变。

高处恭感觉到不对,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李沆脸色煞白,颤声道:“应州城……满城……被辽军给屠了……”

高处恭脸色骤变,震惊的低吼,“杨延嗣说的是真的?”

李沆点点头。

高处恭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那么说,耶律休哥真的在铜台关?”

李沆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昨日他还扬言说,杨七信上所属的都是子虚乌有。

如今杨七信上的事情被证实了一半,另外一半他还真不好判断。

而赵光义命令他们夺取铜台关的命令,他根本就没说出口。

耶律休哥要是真的在铜台关,这个时候杀进去,找死吗?

高处恭见李沆犹豫,心里顿时觉得不妙。

高处恭赶忙找来了传令兵,急吼吼的喊道:“传令下去,全军撤退,撤回瓦桥关。”

“城破了!”

不等高处恭的命令传下去,就听见城头上有捧日军的军卒在激动的高喊。

城破了?

城门洞开。

捧日军将士们一拥而上的杀了进去。

一瞬间,铜台关内,遮挡着辽军骑兵的大帐内掀开。

巨大的帐篷下,一个个披甲持刀,随时准备冲锋的辽军,出现在众人面前。

森严!

肃穆!

肃杀!

耶律休哥的帅旗重新冉冉升起。

耶律休哥站在帅帐前,手里拿着象征他权柄的宝剑,长剑出鞘,南指捧日军。

“杀!”

并不高亢的声音,却带动起了四万辽军铁骑的杀心。

四万辽军铁骑一涌而出。

撞上了刚冲进城的捧日军脸上。

捧日军的步人甲虽然强横,但是对上了他们的克星骑兵。

骑兵在战阵中分割,绞杀。

场面十分的惨烈。

高处恭早已疯魔,他骑在马背上,大声嘶吼着,“撤退!撤!”

李沆、王超,果断执行了高处恭的命令,他们带着剩下的人,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高处恭整合着散乱的兵马,快速的撤退。

呼延赞作为压阵的将军,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撤退,反而跨马冲到了高处恭身边,低吼道:“你带人先撤,我断后。”

患难见真情。

到了这个时候,愿意帮高处恭的,似乎就剩下了呼延赞一人。

高处恭没出息的流下了泪水。

他想要拒绝让呼延赞断后,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激动了良久,高处恭哽咽道:“呼延大哥……一切,就拜托你了……”

“走!”

呼延赞暴喝了一声,随手抓起了已经被他敲晕的呼延达,扔在了高处恭的马背上。

“带着我儿子,走!”

高处恭大手摸了一把早已糊满脸颊的泪水,哽咽着调转了马头。

“撤!”

那些被辽国铁骑打的狼狈逃窜的捧日军将士,跟着高处恭就跑。

呼延赞手持着狼牙棒,站在马背上高喊,“留下两千人,随我断后。”

最终留下来陪着呼延赞断后的人。

不足一千三百人。

他们是真正的猛士,是一群不惧生死的人。

一千三百人,拖住了辽军五万铁骑足足两个时辰,为捧日军的其他将士们争取到了逃跑的生机。

而这一千三百人,杀到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这一百人,在呼延赞的带领下,一路向北而逃。

追呼延赞还是追高处恭?

这个选择题摆在耶律休哥面前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迟疑的选择了追高处恭。

呼延赞率领的那一百人,不值得追。

耶律休哥就这么领着兵,追了高处恭三天三夜。

一直追到了瓦桥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