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安的话说完,玄影还是那样看着她,若有所思,又好像没多少内容,嘴角几不可闻的勾着,目光深浅不一。
好一会儿,他才明显的勾唇,道:“伺候了这么些天,管家却说还摸不透你的饮食喜好,要不你给个准头,好让她知道每天给你做什么饭菜?”
这让她忍不住笑了笑,“你是主子,不用按我的喜好来。”
“谁在家时间长,谁就是主子。”他不乏认真的一句。
很明显,她几乎整天都在别墅待着。
好吧,她微挑眉,算是应了。
不过话说回来,吻安略微担心,“你动了米宝,沐家估计不回轻易饶了你的。”
玄影看起来也不急,只是看着她,“你有好法子?”
吻安倒也直白,“除了用我的人脉,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那天之后将近大半月,吻安走不出那个别墅,也没打算出去,她也不问玄影在忙什么。
但他大多会把晚餐的时间给她空出来,跟她一块儿用餐,晚上如果有事,也是吃过饭隔了一段时间再出门。
老太太那边说话算数,的确让人送了两次点心,还说了是老太太特意让管家做的。
她在玄影乃至老太太那儿都成了很受宠爱的人。
吻安在别墅里,也基本能从佣人和管家的交谈中听出变化来。
尤其那天,管家在她吃早饭的时候笑眯眯的道:“听人说,老太太今天主张让公子参会了,这可是好几年来的头一回!”
她略微抬眼,“国会么?”
因为玄影身份不受待见,所以这种场合他是进不去的。
管家点了点头,依旧笑着,“您可能不知道,前太太很受老人喜爱,那时候公子还是算受宠的,不过前太太走了之后,就几乎被遗忘了。”
吻安点头,“所以我成了你们前太太的替身,玄影不就是拿我来引起老太太的注意么?”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管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顿了会儿,才接上话,“看得出来,公子对顾小姐也是很好的,他从来都不记日子的,不过前几天还提醒我别做寒凉的菜,注意让您补血。”
吻安神色顿了一下。
她来这里的那两天,和前几天正好组成一个月,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但管家说的是,玄影对她确实很好,该体贴的没马虎过,有时候晚上他回来会去她卧室看看。
偶尔替她把灯关掉,偶尔会帮她往床头的水杯里添热水温上。
但她并不担心这其中有什么样的感情,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替身。
也因为这么清楚,她在呆得心安理得。
但是一个多月过去,该做的事还是必须做的,尤其老太太现在对她的喜爱已经越来越明显。
也许是人上了年纪,就算自欺欺人也宁愿圆了自己的遗憾,老太太把多年前对别人的那份喜爱延续到她身上,那她就接着。
她和老太太的见面也变得频繁了,当然,都是老人家过来。
这天送走了老太太之后,玄影回来得挺早,晚餐还没做好。
吻安坐在客厅,神态安然,看着他拆了领带后跟自己坐在沙发,手里握着遥控,略微揶揄的侧首:“你们这儿的电影质量正题不怎么样呢!”
玄影唇角几不可闻的勾着,“以后请你带领,提高整个行业的水平?”
她笑着,“等你真把这座城治理的井井有条,说不定我真就重操旧业了!”
他坐在侧边的沙发,略转过头,就能清楚的看到她的面貌。
目光略深,嘴角依旧淡淡的勾着,带着几分探究的认真,“你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么?”
吻安没怎么停顿,点头,“猜得十之八九。”
老太太有生之日不多,她的确有心思扶持玄影,但理由不充分,所以她正在快速而不紊的疼爱吻安,之后呢大概就是当媒人指婚了,这样一来,爱屋及乌,就好明着支持玄影了。
反正这种局面曾经有过,现在也说得过去。
他也不打哑谜,阴暗的眉眼微抬,直接问:“你怎么想?”
她浅笑,“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人过问我在你好不好,你说我有什么可顾虑的?”
没人担心她这个人质的状况,那她就不用把自己当做人质来过。
“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吻安道:“不过,老太太的身体真的该看医生了。”
玄影微蹙眉,“她的病特殊,不是什么医生都敢看,这也是她不愿意就医的原因,不想白白遭罪,得过且过。”
吻安沉吟片刻。
找了一本杂志,给他看了看,道:“无意中看到的,说不定你可以约着试试,先了解了解她的水准和主攻领域,再试着让接触老太太看看?你这个身份,要请一两个人不难吧?”
玄影看了上头的小字部分,没有立即表态。
吻安也不急,表现得自然,不经意。
结果,没到三天的时间,玄影就把人带过来了。
当时吻安还在楼上,人家都是浮生半日闲,她是整日闲着,又极好的午休的习惯找回来了。
初睁眼,就见了坐在床边的男人。
他侧身坐着,衬衫领口敞了三粒纽扣,随性的露出结实的胸膛,嘴角习惯性的勾着。
“醒了?”
本是午后温暖时光,可那一缕暗色发丝总令他整个人显得阴冷又邪气。
吻安略困乏的坐起来,拿了手机看时间。
“这么早?”她微蹙眉,按说他怎么也得晚餐才回来。
玄影微勾唇,走过来,“来客人了,是即时把老太太约过来见见,还是了解过再说,你替我看着办?”
好像从她过来的第一天,玄影就没把她当外人,无论说话、做事,全是这样以她为重。
若不是她知道原因,必然受不起他的厚待。
她柔眉轻弄,秀气的抬手打了个哈欠,很自然的挪到床边:“我去洗把脸?”
玄影依旧那个姿势坐着,视线随着她,唇角微勾,却是朝她伸手过来。
“枕巾不合适么?”他这么问。
吻安不明所以。
玄影的指尖几乎碰到她脸上的肌肤了。
她微微侧了一下,顺势用手机看了看,原来脸上压了两道红印。
玄影已经在一旁似笑非笑的开口:“皮太薄肉太嫩?”
吻安放下手机,从床边起身,淡然笑着,一边走去洗脸一边随意玩笑:“你嫉妒?”
伊斯还要往南岛的西南方向,玄影皮肤偏小麦色,自然没有白嫩一说。
所以他勾着的嘴角弧度深了深,索性坐在床边交叠双腿看着洗漱间的房间,等着她出来。
他这么几年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任何朋友,却很喜欢这段时间身边多了个人的感觉。
十来分钟,两人一起下楼。
从转弯看过去,吻安就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两年多没见过的余歌。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这的确是她盼着的结果。
余歌端坐着,抿了茶,目光自然的从另一个方向转回来,看到了她。
很默契,丝毫没有表现出双方认识,由着玄影做了简单的介绍,甚至吻安跟她握了握手。
余歌依旧喜欢一身白衣,但是头发长长了,也烫了漂亮的大卷,比从前还要迷人。
笑着看吻安,话是对着玄影的:“您太太很漂亮!”
吻安笑而不语。
玄影薄唇微勾,带着她在一旁落座,声音很好听:“我倒是乐意,不过这个称呼,恐怕要费些时间才能让她甘愿应声!”
对此,吻安只是笑了笑,“我好像压根没点过头?”
“人生大事也兴耍赖?”他侧首:“我做得不够好?”
这一来一往的,让余歌微挑眉,有时候必须佩服会演戏的人,一丁点表演的痕迹都没有,要不是她认识吻安,她真以为这人移情别恋了。
玄影陪了会儿,把空间给了她,让她和客人详细聊聊。
“还得出去处理点事,晚餐前尽量回来。”玄影略勾唇对着她,好像早已习惯了这样跟她报备。
余歌一直看着玄影出门,听着他的车声消失。
终于看向吻安,声音很小,“家里没安监听?”
吻安浅笑,“他在外很阴,但在家里完全是另一个样。”
她都能想象出来他对前妻是何等的深情用心。
余歌这才放下心,“那就好。”
吻安看了她,“是玄影找到你的?”
这让余歌一笑,“两年多都没人找得到,他能三天找到我?”
所以,准确说,是余歌自己找上门的。
“但是你放心,关于我的资料,以前的事迹,早被阿奕抹得干干净净的了。”
尤其她当初被审查这事也是政圈小范围高层知悉,也并非什么人都知道她是宫池奕的私人医生。
吻安轻轻蹙眉,“他真的,在两年多前,他自己离开伦敦时就把你也做好了安排?”
余歌抿唇,点了一下头,“基本同时。”
只是那时候余歌自己都还不知道要做什么,被送到了这里,没人认识她,她也不认识别人,继续潜心研究医学。
直到接到宫池奕的相关指令。
余歌微蹙眉,道:“别的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次我找过来也还是费了些力气的。”
因为外界很少人了解玄影,要找到他更是一件难事。
那已经是半个月之前了,余歌接到了指令,但是要靠近老太太很难,从展北掌握的资料里得知薛音是个关键点,能从她那儿更清楚的知道怎样才能找到老太太。
可惜从救了宫池枭那一次之后,薛音的踪迹就很难寻觅,曲曲折折联络了好久终于联系上。
余歌看了她,“顾湘是玄影给他奶奶准备的医生,缺了顾湘就等于缺了老太太,也就不可能变革成功,阿奕无论如何都要扣住顾湘,怎么你却想帮玄影解决这个难题?”
吻安笑了笑,“幸好他没有无视我的信息。”
当初是她给宫池奕发了希望能让余歌过来的意思,然后他才给余歌下的指令。
她也道:“你也看到了,玄影对我很特殊,化敌为友没什么不好。”
余歌蹙眉,“是很特殊,万一事情结束,他却把你的角色当真了呢?”
吻安挑眉,“那是他们男人之间要解决的事。”
余歌忽然笑,却觉得她的性子说出这话,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安静了一小会儿,吻安看了看她,微抿唇。
片刻,才很自然的提及:“我来这里之前,正好和东里见了一面,他比以前成熟稳重,完全适应了商界的门道。”
余歌脸上神色变化不大,
两人聊得时间不算特别长,不至于佣人觉得她们关系特殊,最主要也就是约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卡在老太太过来看吻安的时间点上。
*
晚餐时间玄影意外的缺席了。
吻安看了管家,“没给你提前打电话么?”
管家摇头,微蹙眉,“要不您问问?”
她点了一下头,接了管家递过来的电话开的免提。
但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她来了这么久,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玄影一般不会不接电话,就算占线没接到,过不了一分钟肯定会拨回来,今天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觉得不安。
但宫池奕已经谴余歌接下了本该由顾湘做的事,就没有理由再跟玄影有冲突,他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改为和解发现,而不再是之前那样矛盾冲突。
“要不您小吃,等他回来,我再做几样菜就好!”管家道。
吻安点了点头,也没有到食之无味的地步,但吃过晚餐有些坐不住,只好在别墅周围走走。
因为身份特殊,身后不远处随时都有佣人侯着,不只是听她差遣,主要是怕她转眼没人了。
她的手机带在身上,但是一直没有电话进来。
绕了不知道多大个圈才停下来,低头看着屏幕,琢磨着摆弄了会儿。
她想试着联系展北,但不知道玄影有没有在这方面做监控,想了想还是作罢。
放回手机一抬头,意外的发现面前一片木槿,入冬的这个时间大概是花期末尾了,本该开得过剩,濒临凋谢,但显然被照顾得很好,花姿嫣然。
她转身走回去,随口问:“你们主子很喜欢木槿?”
佣人张了张口,笑得讪然。
吻安没听到回答,不由得又看了一眼。
佣人这才赶忙低头,道:“我们前太太就叫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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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又偷懒了,谁有鞭子,四十米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