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三郎去了县城,不在家住了,梁二郎顿时有些尴尬难受起来。可秦寒远也没说让他也跟着一块去陪读。
梁氏倒也想过,也梁二郎也去,要不然大儿子去给当了陪读,也不好听的。
窦三郎很乐意,梁氏也只心里不舒服,“二郎和五郎都在这,一块念书多好!”
窦清幽看看她,跟她解释,“娘!陪读不是去做随从,就是陪在一旁也读书。秦少爷那书多,夫子学问也好,三哥去陪读,也能学的多点。等几个月看,情况要是不好,再叫三哥回来就是了。”
梁氏这才好点,“要是不好还是赶紧把你哥叫回来。”
到了沐休日,梁二郎和梁五郎回了家,说起窦三郎跟秦寒远去做陪读的事。
马氏一听,顿时精神一震,“那给秦少爷做陪读,肯定也是去县城,跟秦少爷的夫子学学问了。秦少爷的夫子肯定比镇上的夫子厉害多了!三郎都去了,二郎也去!让那厉害的夫子教一教,明年春试就能考中了。”而且能跟秦少爷打好关系,还有别的同窗,肯定也都是富家子弟。最关键的,去了县城,就不用住洺河畔跟窦四娘搅合到一块去,也可以远离了常月荷。
樊氏皱眉,“已经去了三郎,人家秦少爷也没说,再把二郎送去,不是登鼻上脸了?到时候反倒让秦家不喜。”
“不试试咋知道!三郎明年春试要下场,二郎可也要下场的。试试,要成了,那不是好事一桩!要是试都不试,岂不是耽误了二郎!?”马氏笑盈盈道。她也不想跟婆婆唱反调,但她也不想听婆婆安排,娶了她外孙女做儿媳妇。能娶个在举业仕途上帮助二郎的,干啥要娶窦四娘!?
梁大郎也跟着点头,“这跟着大户人家公子少爷陪读也是有讲究的,不是跟班随从,就是公子少爷们一个人念书不好学也孤寂的慌,所以才找几个陪读一块。我看二郎可以试试,秦家虽然有生意,但秦家子弟还是多走科举考试走仕途的,那请的夫子也肯定不一般。”
有了人支持,马氏自然更加热络,“那就跟秦老板说说,让二郎也去给秦少爷做陪读,也好准备明年的春试!这眼看着九月了,可没几个月时间了。”
樊氏一想,反正没几个月就过年了,正好过年的时候,先把这事儿说说定下来。就没再拦着了。
马氏和梁大郎就准备了新酒和一篮子双黄蛋一些新鲜的青菜带着梁二郎去了县城。
秦寒远听梁二郎也来给他当陪读,皱了皱眉,“我给你们介绍个夫子!县城也有两个出名的夫子教的不错。”严夫子收窦孝征都勉强,还考核了他的学问之后,这才留下他。再带个梁二郎,就没可能了。
马氏看他不愿意,有些讪然,说了一堆好话,让梁二郎和窦三郎一块,都跟着他做陪读。
秦寒远真没办法。
秦雪钧过了,听了马氏和梁大郎请求,让梁二郎也来陪读,跟严夫子读书,直接点了头,“不过这位夫子有点怪脾气,要是考校不过的,他坚决不收。让梁二郎去跟夫子考校一下!”
“爹?”秦寒远看向他。
马氏万分感谢,赶紧让梁二郎去给那个夫子考校学问。
梁二郎听秦寒远不愿意的时候,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听还考校学问,正了正脸进去。
考校后,严夫子拒收。
秦雪钧进去说情,“夫子教弟子又不是教当官的,多收个弟子,也多传授一份学问不是?”
最终严夫子收下了梁二郎,就当多教一个。
马氏千恩万谢,把梁二郎留下,叮嘱了一堆,让他好好和窦三郎跟秦少爷陪读。
回家的路上,马氏松了口气。
“娘!二郎还小着呢!不能把他逼太紧了!就算明年考不中,还可以后年再考!他现在就是得多扎实学识。有人早慧有人厚积薄发。”梁大郎看着她笑道。
“你不懂!”马氏想跟他说说,又想他孝顺岳父岳母比孝顺亲爹娘都孝顺,要是跟他说了,他回去跟媳妇儿一透露,不愿意跟常家结亲,就得罪了亲家,又忍住了。
梁大郎知道他没考中功名,所以他娘对二郎才那么心切,也知道她好强,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只劝她顺其自然。
马氏笑笑,路过镇上,远远看着洺河畔,她也感觉顺眼顺心了不少。儿子不在洺河畔住了,还是让婆婆选二房去!三房贴的紧,选三房也行啊!没必要为了一个外孙女,就非得牺牲她小儿子了!现在她也就指望小儿子能光耀门楣了!
家里一下少了两个人,就只窦小郎和梁五郎了,晚上没有人督促监督两人念书练字,俩人也有些懈怠了。
窦清幽看着,就给窦小郎多布置课业,让他练字,顺便抄书,也再熟悉背上一遍。
窦小郎也知道他这几天有点不想学,笑嘿嘿的老实练字抄书。
梁五郎没人一块玩,也老实了。
梁氏抱着小六出去掐菜,正准备晚饭做点清淡的,都快九月了,天还燥热,本来贴秋膘的,却吃不下油腻,还是想吃点清淡的。
“太太!给奴婢抱着小少爷!”李妈妈擦着手过来。
梁氏没松手,“我抱着,你帮着摘菜!”她天天忙的,小儿子都是给乳娘韩氏带着,虽然三人一个炕睡着,但小儿子明显跟韩氏更亲近。韩氏家里有事回家两天,她正好多带带小儿子,也好跟她这个亲娘亲近,不能有奶就是娘了!
小六正学话,咿咿呀呀的,指着远处路上来的车队。
“呦!这是又来拉酒的了!”李妈妈一看,高兴道。酒卖的越多,主家挣的越多,她们做下人也跟着水涨船高。
梁氏看了半天,却不认识这些人。
车队带头的上前来打听,“知道酿酒的窦家在哪住吗?”
李妈妈不知道她们算窦家还是算梁家,但她们家就是酿酒的,“你们哪的酒商?秦家的还是容家的?”
来人看看她,“我们不是什么秦家容家的,我们来拉去年订的酒。”
他这么一说,梁氏立马明白,那个拿五千两银子定酒的买家来拉酒了,冷笑一声,指着窦传家住的方向,“那边就是!村头的独户,旁边是酿酒坊的,你们找过去就是了!”她就等着看窦家吞了五千两银子,拿啥给人家呢!终于等来了!
拉酒的车队打听完后面就是清水湾窦家就在那边,就直接冲着那边去了。
梁氏赶紧抱着小六回家,“四娘!四娘!”
窦清幽正在翻那些酒曲,马上有一批石榴过来,该酿石榴酒了,这些酒曲都是她重新做的,准备把这一批的石榴酒做成高档酒。听见她叫喊,应了声出来,“咋了,娘?”
梁氏一脸痛快冷笑的过来,“那个拉酒的来了!五千银子的酒,要交一万斤,我看遭瘟的窦家拿啥交货!?交出来啥样的货!?”
刁氏也一直心里忐忑着,这一下子都几个月了,家里的酒也攒了三千多斤了一斤都没敢卖,可这远远还不够,差着不少,就怕那定酒的人突然来拉酒。可人家银子都提前给了,不可能不来。又一直这么拖着,都眼看快九月了,一直不来,让她心里越来越膈应着揪着这个事儿。
一家人正商量着这次的梨子酒和苹果酒一定要多抢货源,起码酿够七千斤。今年必须得出够七千斤酒,不然这事儿交不了差。
乍然见拉酒的人来了,刁氏顿时吓了一跳,立马就叫窦传家,“看他们是不是定酒的!拿那个收据看看!”
窦传家看领头的人穿的官靴,还有点熟悉,忙把人请到里面坐着,“这位大人!你们是去年定了果酒的?当时写的有个收据!”
听他称呼大人,领头的男子笑了笑,“算你有两分眼力,我姓连。这是收据,我们来收去年定的果酒!一万斤酒你们都准备好了?”
听他张口就问一万斤酒,刁氏和窦占奎脸色都有些不好。
窦传家拿着两份收据一对,是当初写的那份,知道这是找到头了,忙解释,“连大人!这当初说的一万斤酒,只要我们今年酿好就行。现在家里酿的樱桃酒,李子酒,葡萄酒,桃子酒,还有香蕉酒总共有三千多斤。还有梨子酒和苹果酒没有酿呢!您看,先拉了这三千斤,等梨子酒和苹果酒酿好,我们再交另外的七千斤行吗?”
连大人皱眉,“总共就三千斤?这都已经快九月了,才三千斤,你们今年是交不上了是?”
七千斤酒,起码要两万多斤果子才能酿出来。
窦传家忙说不说,“梨子酒和苹果酒是量大的,酿的最多的!所以这接着梨子和苹果,自然就酿完一万斤酒了!”
杨凤仙在外面看着,人家来拉酒了,刁氏和窦占奎两个老货都站在后面不吭声了,有事就让窦传家上。根本不是拿窦传家当儿子!
好说歹说,连大人让他们先拿了果酒上来,先给他尝过。
窦传家忙下去拿酒。
杨凤仙拉住他,“三千斤酒怕是交不了差,这些的都是官家,可不好应付。现在家里都推你出来顶事儿,传家哥你可不能不管不顾的,我这还指望你跟你一块白头偕老呢!”
她说的窦传家心里一热,“你放心,凤仙!没事儿的!咱家酒酿的很好了,先交三千斤,等酿了梨子酒和苹果酒再交剩下的。当初就说了,只要今年能交上就行!”
杨凤仙劝他,“这都九个月了,只交三千斤哪说得过去?再说梨子和苹果也不是那么好买的。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咱拿些银子贿赂,也破财消灾。我真怕出事儿!他们毕竟是官家!”梁氏她们酿的酒直接就被容家和秦家的人拉走了,梁家的也是,少有在底下卖的。所以她没喝过窦家之外酿的果酒,但看窦传家尝自家酿的那些果酒时,就知道跟梁家当初酿的比不了。
窦传家想想,觉的她说的有道理,又喊了刁氏商量,“没有那么多果酒交货,怕是交不了差。”
刁氏拧着眉非常不愿意,不过更不想五千两银子打了水漂,看那些来拉酒的人看着都不一样,咬咬牙,“那就拿出五十两。”
杨凤仙觉的太少,“他们都是官家的人,要不要再多拿点?以后有事也都好说好办!”
刁氏瞥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多银子往外扔!”
杨凤仙想再说,刁氏已经回去,拿了五十两银子过来。不过收买一个管事儿的,这五十两已经很够多了。
窦传家拿了几样果酒倒了让连大人品尝,又塞上五十两银子。
连大人拿着那银锭子笑看着窦传家,和刁氏几个。
刁氏满脸的笑,笑的一脸菊花皱纹。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往连大人不嫌弃。”窦传家笑道。
连大人掂了掂,直接把银子扔给了底下的属下。
“谢谢头儿赏!”属下笑嘿嘿道。
杨凤仙看着着急,五十两银子这个连大人明显看不上,直接扔给下属了。
窦传家和刁氏几个笑也僵了僵。
连大人端起果酒,一一看过去,色泽并不多新鲜的样子,尝了一口,也就是带点过味儿酸味儿加了糖的甜酒。心里暗道。这果酒还不如那好的米酒强,竟然还让他们大老远跑过来买这果酒。难道就因为稀罕?
都尝过之后,连大人不感兴趣的放下酒杯,让他们最少先交五千斤,“大老远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银子去年就付了,这都一年了,总不能连一半都拉不走。我们跟上边也交不了差!”
“连大人!你通融通融!今年果子不好买,梨子和苹果才刚下来,我们还没开始呢!”窦传家苦着脸解释。
“当初收钱的时候可是说了,一万斤果酒不是问题。怎么?现在是交不了?还是想糊弄我们的!?”连大人轻轻往桌上一拍,拍上来一把剑。
窦传家吓的脸色发白,看着他沉冷凌厉的气势,抖着腿就跪了下来。
刁氏和窦占奎看他跪了,也不得不跟着跪下,“连大人!现在真的没有五千斤!家里只酿了各种果酒三千多斤!都是给大人你们准备的!梨子和苹果还没开始酿,我们也交不出啊!当初说好的,只要今年能交够一万斤就行了的!”
“都已经过去一年了,今年就剩几个月,你们才三千斤酒,要我相信你们能在短短几个月之间酿出剩下的七千斤!?”连大人冷笑。
“梨子酒和苹果酒都多!能酿出的!能酿出的!”窦传家急声道。但七千斤酒,他这会说着,也有些心虚没有底。
窦二娘没出来,见杨凤仙在不远处看,叫了她过来,“你去跟爷奶说,我们想办法凑五千斤酒来!”
杨凤仙知道她主意多,心思也深,可是,“这会上哪去弄那个两千斤果酒啊?”找梁氏她们要?花双倍买,她们都不可能愿意。
窦二娘知道雷家也在做果酒,直接让她去传话。
杨凤仙不想去传,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先进去说再想想别的,也缓一缓,让他们想主意。她进去说了有办法,家里商量一下,交五千斤酒。
连大人放了一马,让他们去商量,端了酒再品,有什么好喝的?酒不酒,果子不果子的!
窦二娘跟刁氏和窦占奎窦传家说了她的主意,找雷家去买两千斤,“他们家也买走了不少果子,还一直在买,肯定也是酿成了的。既然酿成了,那两千斤应该不成问题,咱们加一点价钱,去买雷家的果酒!”
“好好好!能买雷家的果酒交上货,那就最好不过了!”刁氏觉得好,连连应声,催促窦传家赶紧去找雷家买酒。
窦二娘怕他说不好,雷家不愿意卖,也跟着他一块。
从洺河畔路过,梁氏站在大门外面,嘲讽得意的看着他们。不用打听,光看他们收了大约多少果子,也能猜出个大概酿了多少果酒出来。一万斤?他们差的远呢!
窦传家看她嘲讽得意的样子,又羞愧又怨怒,难看着脸赶快了骡车。
“他们这个时候出去,肯定是对方不愿意嫌交的酒太少,去找雷家买他们家的果酒去了!雷家的果酒早就往外卖了!”梁氏得意的冷哼。
窦清幽只看了两眼,就转身去了酿酒坊,“他们到雷家买不到,会过来找我们的!”
“放屁!他们敢!”梁氏顿时拔高声音,斥骂,“那一窝子狼心狗肺的畜生!把银子全占了,自己交不出货来,想让我们给顶上,不可能!想从我们这拿酒,十倍价钱都休想!”
雷家没有那么多果酒,只有刚酿好的桃子酒和葡萄酒,还不到一千斤成品酒,却还不愿意卖给他们。
窦二娘找雷淑敏商量,也没商量通。
反正现在杜启轩是越来越嫌恶她了,至于打坏玉佩的事,就算窦二娘不想要名声,承认是她打坏的,是她雷淑敏诬陷窦四娘,说出来也可有可无了。她又没指名道姓过,只要说一句她们是姐妹就啥事儿碍不到她了!杜家现在跟雷家合作酒庄,也不敢轻易退亲!
窦二娘没在她这走通,只能说加价钱。
雷家给他们要了翻一倍的价钱。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窦二娘气恨的咬牙。
“你们那八千多两银子还不是从别人那拿来的!不是你们自己挣的!我们要钱,也是卖酒!你们可以不买!双倍价钱也是我们凭着本事挣得!”雷淑敏鄙弃道。
窦传家算了下钱,花两千斤酒的银子买一千斤酒……可就算亏了,他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被雷家狠狠宰一笔了。
“没有给你们要三倍,已经是厚道了!毕竟你们的银子也不是自己挣的!”雷淑敏哼哼一声,收了钱。
窦传家又出了跑腿车钱工钱,才算拉了九百斤果酒回来。
一听是双倍价钱买的,还就九百斤,刁氏心里大骂雷家阴恨狡诈奸猾!
可四千斤还是不够。
杨凤仙催促,破财消灾,拿钱贿赂完,暂时放他们一马。
刁氏看一直说不通,这才拿了二百两银子贿赂连大人,算是拿四千斤交了差。
窦清幽看着那些人拉着一车车的果酒离开,眉头越拧越紧。
梁氏看他们竟然交差了,也有些不甘,悻悻道,“咋了,四娘?”
“有点不好的预感。”窦清幽说着摇摇头。
“有啥不好的!看他们交完这些,剩下的上哪交去!咱们家的梨子和苹果也已经定了,不怕他们!”梁氏气怒道。
窦家送了一大口气,也加紧的催着梨子和苹果来酿剩下的果酒,六千斤也不是个小数目,也不好交!
窦二娘怕梁氏她们使坏,又让去雷家谈谈合作的事,“这官家要的果酒,不可能只要一年,明年后年怕是以后都会买!咱跟雷家合作,也好一块赚钱发财!”她也怕交不出那么多果酒,想把雷家酿的果酒先占了,多花点钱就多花点,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再图谋以后。
窦传家也觉的是个办法,“就是找他们,要亏损不少钱。”
“只能先亏损了!以后再想办法慢慢挣!”窦二娘沉着小脸道。
杨凤仙也害怕沾上啥事儿,觉的这个办法可行。而且也不算亏损多少银子。果酒的成本不是很高,卖的价钱却很是不低,有大赚头。跟雷家合作能度过眼前难关,只不过少赚一些。
窦占奎不愿意,“就剩下六千斤,咱们自己可以酿个试试!实在不行,就加点泉水,还不都差不多!”
“不能加水!”窦传家皱眉,“梁家酿的果酒都是不加水的,加了水味道就差多了。到时候反而更交不了差!”他们酿的果酒味道已经差了些了,再加水就更难喝了。
刁氏也不赞同,“还是跟雷家商量一下合作的事儿!亏损点就先亏损点!”
这次刁氏也跟着一块去,找雷家谈合作的事儿。
雷家态度模棱两可,说是先把梨子酒和苹果酒酿出来再说,“我们也不知道能酿多少呢!”
刁氏一肚子气的回来。
“他们不想全卖给我们也无可厚非。雷家酿果酒也想跟洺河那边抗一抗呢!他们还要往外卖,不会全卖给我们!这样也好!咱们多酿一些,也少买一点,少亏损点!”杨凤仙劝道。
不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
正在几家都卯着劲儿准备在梨子酒和苹果酒中大显身手时,府城来了一队官差,还有县衙的人跟着,过来要拿窦家的人,“卖给官家的果酒,交不够货就罢了,胆敢以次充好!全部给我拿下带走!”
刁氏和窦占奎,窦传家几个一下子就吓傻了。
“冤枉啊!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没有以次充好!那些酒都检查过的,都是好酒啊!大人!”
窦占奎挣扎着叫喊,“要是我们的酒出问题,肯定是有人给我们使坏了!有仇家看不得我们好,给我们使坏了!我们的果酒都是好酒!我们是冤枉的!”
一个官差怒喝一声,直接拔出大刀,“妈的!再跟老子嚎叫,老子给你一刀!上边要的酒,你们敢次品充当好酒,还敢喊冤!?”
窦占奎吓的腿软,脸色发白,也不敢叫喊了。
“大人!我们真是冤枉……”刁氏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把大刀就架在了她脖子上,寒光闪闪的,吓的她脸色一阵阵惨白,闭上了嘴。
村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有嘲笑的,有唏嘘的,站在远处看着。
杨凤仙去了山坡上,看情况不对,就直接跑了。窦家强占了那五千两银子,却没有酿酒方子,酿不出梁家他们酿的果酒,味道不对。这下怕是捅娄子了!
陈娇娘也想跑,没有跑掉,被一块给拿住了。
窦二娘躲在床底下,也躲了起来。
很快官差就把窦家酿酒坊给封了,带了窦传家,刁氏,窦占奎和陈娇娘几个离开。
村人远远看着,顿时议论了起来,“有多大肚子吃多大碗,没那么本事非要强占那五千两银子。占了三千多两银子家产还不知足。这下闯大祸了!活该!”
“以为银子是好拿的!不是自己的,不能贪!这下就贪出事儿来了!”
“一口气全拿光,给人家娘几个一文钱都不留,这下可真是遭报应了!”
有人说梁氏拿了八十两,立马就被人骂回去,“八十两是窦二娘害人赔偿的诊费药钱!”
窦二娘在家门里面听着那些幸灾乐祸的议论和谩骂,心里怒恨万分,又惊惶无措。现在该咋办?姥爷姥姥和爹全部都被抓走了,她该咋办!?
杨凤仙在外面躲着,见窦传家几个人被带走,没见窦二娘,就知道窦二娘也滑溜的躲了,人走远,她赶紧下来找窦二娘。
“爷奶和爹都被带走了,你没有被带走!?”窦二娘看见她阴声道。
杨凤仙气恨,“二娘这说的啥话!我去了后山,回来就见听村里议论纷纷,说你爹他们都被官差抓走了!我这急得不行!”说着哭起来,是真的急的,不知道该咋办。要是得罪其他的还好说,可得罪了官家,还想跟官家打官司?
窦二娘看她哭,也忍不住眼泪冒出来,“家里人都被抓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俩没被抓!大哥可能没被抓!我去找大哥想办法!你…你去洺河畔那边求一求去!爹要是死了,三郎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杨凤仙刚才就想去,一听她说的,忙不迭应声,“那我去求她们!你去找大郎!再去找你爹娘!看看这个事儿可咋办好!”
刚说着,准备分头行动,那边赵成志窦翠玲来了,“发生啥事儿了?”
一看他们来了,窦二娘忍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娘!姥爷姥姥都被抓走了!”
窦翠玲一下子搂住,抓着她就急切的问,“咋好好地被抓走了?到底是咋了?”
窦二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把事情告诉他们。
窦翠玲脸色发白,赵成志也急切的头上冒汗。
村里看热闹的都看着他们准备咋办,皮翠花撇着嘴,“看窦二娘叫娘叫的多顺溜!还真是跟亲娘亲!怪不得当初想要害死养娘一尸两命了!”
窦二娘恨恨看她一眼。
窦翠玲却顾不上这些了,赶紧让去找梁氏和窦清幽她们,“她们不能见死不救!”
“没亲没故还有仇,凭啥不能见死不救!?”皮翠花不屑的哼一声。
“就是啊!当初拿了所有的银子,一文钱都不给人家。结果现在出事了,又找人家来救!没见过这么无耻不要脸的!”
“换成是个要脸的,干出那丧尽良心的事儿,遭了报应,都没有脸去找人家来救!”
窦翠玲恨的不行,可不找梁氏她们,她也真不知道有啥办法,起码她们认识秦家,认识容家。窦传家是窦三郎他们兄妹的亲爹,梁氏不管,他们兄妹也不能见死不救!
一行人急忙忙的就来了洺河畔。
梁氏让人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大门口外等着。
看她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胸,得意神气又幸灾乐祸的样子,窦翠玲差点气吐血。这个贱人这幅样子,分明就是故意看笑话不怕台子高,还摆出这架势来落井下石。
杨凤仙的指望只有窦传家了,她不怕抹不开面子,上来就噗通一声跪下,“梁太太!我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传家哥!他因为酿的酒不好,被官差说以次充好给抓走了!你就算对他有怨恨,可你们好歹十多年夫妻,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救救他!他也是几个娃儿的亲爹,你也不想让几个娃儿走出门,被人说有个坐牢的亲爹啊!”
梁氏跟窦传家义绝和离后,又回了清水湾,虽然没有住在村子里,却还是属于清水湾,户籍都没有扒走,只娘几个一个独户。所以渐渐的都称呼她梁太太。
“你倒是跪的够干脆!我当初差点死了的时候,差点一尸两命的时候,可是我自己闺女想法救的我!我们娘几个一文钱没拿离开的时候,早就被官府判了恩断义绝!你是没听见判词?还是已经忘了!?”梁氏嘲讽道,窦传家是个没人性的畜生!这个荡妇也不是个好玩意儿!要不是她跟窦传家勾搭通奸,也不会是现在这样!还不要脸的跟窦传家一块去住了!住在她们借钱盖的院子里!
杨凤仙张张嘴,眼泪突突的掉,却看着她厌恶恨弃的眼神,说不出再求她的话来。
后面跟了好些看热闹的,窦翠玲不愿意跪,可想到还有她爹娘被抓,还不知道咋解决,那些人是官家,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咬着牙跪下来,“嫂子!不管咋样,我还是认你是我的嫂子!一夜夫妻百夜恩,就算你跟大哥恩断义绝,往日的情分总不是几句判词就能抹去的啊!还有三郎四娘,小郎他们,他们都是大哥的亲骨肉!嫂子!你难道真眼看着他们对亲爹见死不救吗?大哥要是被流放了,被砍头了,嫂子也无所谓吗?三郎和四娘他们也都无所谓吗!?”
赵成志也撩起衣摆,跪下,“嫂子!大哥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只是一时犯了错!拿了家里的所有银子,也是大哥当时太寒心,看嫂子绝情绝义,自己走了,还带走几个娃儿,才一时懵了!其实这半年多一来,大哥一直在想嫂子!一直在想几个娃儿的!”
梁氏冷哼,“你们一向嘴会说,说的漂亮!我今儿个就是看笑话的!就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看你们狼心狗肺的遭报应!我心里才痛快!”
窦翠玲看她怒愤的样子,十足不动容,就是看他们的笑话,心里恨的咬牙,朝里面叫四娘,“四娘!四娘!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亲爹被下大狱,被流放,被砍头吗!?你是为人子女的,你咋忍心啊!那是你亲爹啊!他就算有错,就算有天大的错,他也是亲爹!血浓于水!你救救他!”
“我就在跟前,你喊给谁听?”窦清幽冷声道。
窦翠玲这才看见她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门口,淡黄色绣梅花竹叶纹的袍裙,身量纤纤优美婀娜。小脸粉黛为施,却粉白红润,头发绾了一半,戴了一串赤金玉片头花,清冽的眸子,一派大家小姐威严。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伺候,气势更足。
“四娘!你爹被官差抓走了!他要是出事,你们兄妹也不会得好话的!你救救你爹!救救他!那你亲爹!到哪都断不了的血脉亲情啊!”这个小贱人,气势越来越足,竟然让她都有种自己闺女咋样都追不上的感觉。果然是生了一张好脸,狐媚子!
窦清幽冷嗤,“果然是断不了血脉亲情吗?窦二娘是你亲闺女,所以看养母就仇恨碍眼,然后想要除掉,合情合理啊?”
看她不说要救窦传家,偏偏又翻出窦二娘害梁氏的事,窦翠玲气恨要死,“四娘!都是过去的事,二娘也受到了莫大的惩罚!你为啥翻了一遍又一遍,却看不见你爹被抓走了!?他要是被砍了头,你就没有爹了!你们兄妹,这辈子就成了砍头犯人的儿女了啊!”
“我没有爹!在他摸了我头上的几个包之后,还把我推出去卖了抵债,我就没有爹了!”窦清幽冷幽幽的看着她,又看向窦二娘。
窦二娘两眼腥红着,上前来,恨恨的盯着窦清幽,“你到底想咋样,才会救爹?”
“我最不喜欢被人逼着去做什么事。尤其这些人还有生死之仇。”窦清幽淡凉的看着她。
窦二娘咬牙,想一走了之,可想想要是获罪,到时候她也跑不掉,看看围观指点的村人,提着裙子给她跪下,“好!我现在给你跪下了!我求求你,求你救救爹!他是一家顶梁柱!他不能有事!”眼泪无声落下,一副孝女形象。
村人都看着,神色不一,还有人在外议论,窦清幽见死不救,活该毁了名声!被人反驳呛了回去,说窦清幽是个好女娃儿,教育苗,还帮村人养护果苗啥的。
皮翠花上来劝梁氏,“秀芬姐啊!你可不能看她们哭的可怜,就心软了!她们是啥人,你还能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罪!四娘的命差点搭进去!你和小六的命也差点搭进去!三条人命啊!没搁在谁身上,谁站着说话不腰疼!”
梁氏才不想救,“我就看看当初狼心狗肺的人是有多无耻多不要脸,差点害死我们娘几个,遭报应了,还舔着脸来求我们救人的!口口声声说娃儿的爹!窦传家那个畜生是你们娃儿的亲爹!是四娘的后爹!还有刁老婆子两个阴险奸恶的老扫货,败坏我的名声,好儿都让你们占了!恶名都是我的!救了他们回来再害人吗!?对我有啥好处!?”
杨凤仙一听,立马道,“梁太太!你要出气你就打我一顿出气!只求求你能看在娃儿的面子上,救救娃儿的亲爹!好处一定给你!我们可以把银子补偿给你们!还有果园!你想要啥,你们都尽管提!我们一定会努力办到的!只要你们肯救救传家哥!救救他!”
“不要在我这哭的像真心一样!你们现在是遭报应!该求的不是我,是老天爷!少造孽,就不会有那么多报应!”梁氏冷哼。
杨凤仙看她还不应,知道是她说的话不算数,扭头乞求的看着窦翠玲。
窦翠玲为了救老爹老娘,咬牙答应,“只要你们能把人救出来,你们说咋地就咋地!”她话又改了改,只有把人救出来了,才会答应那些好处。
窦清幽看她和窦二娘开口,“八千四百两银子,还回来!我们去救人。”那是她辛苦挣下来的,她说过,她会全部都拿回来!
“你……”一听她这口气,一下子把八千四百两银子全部都要走,窦翠玲差点没气的背过去。
围观的村人也吸了口气。把银子都要回来,只怕现在的窦家根本没有!那些银子早被他们祸败了!
“你想逼死我们吗!?”窦二娘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这个小贱人分明是不想救人,就想逼死他们!
“随你们同意不同意,如果同意,就在契约上签字按手印,不同意可以走人。”窦清幽说着朝里吩咐,“樱桃!”
“是!小姐!”樱桃应声,拿出一份契约文书,窦家求救人,需得退还先前所有家产八千四百两银子。
“你们……”杨凤仙觉的她们简直太狠心绝情了,银子全拿走,还让他们咋过活!?
“走!我们不求她们救!我们自己救!”窦翠玲和窦二娘也都不愿意,也不求了,起来就离开,去找窦大郎商量。
被暂时抓到县衙的刁氏和窦占奎,直接把梁氏攀咬了出来,当初写收据的人,是窦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