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传家来到洺河畔时,窦三郎正在收拾东西,几小坛子酒是给严夫子准备的,明天再去要带着去,算是谢师礼。
听转运来回禀窦传家过来了,要找他,顿时皱起眉头。
梁氏一听叫骂起来,“不要脸的狗畜生!看三郎高中了,又想贴过来!?要不要脸!当初我要三郎去念书,他把我打了一顿,现在又不要脸的过来!?把他给我打出去!狗都比他强!”
“娘先别气,我出去看看!”窦三郎沉着脸道。
“看了干啥?你还打算认他是个爹?他干的哪一件事还能有脸来找你!?”梁氏不让他去。
窦三郎拉着她坐下,“娘!我又不蠢,他们要有算计,我哪会让他们得逞!?”安抚下她,就抬脚出去。
窦传家在大门外等着,见他出来,棉绸竹叶纹长衫,身长挺拔,清秀俊逸,带着举人的沉稳和气派,已经一派大人像了,忍不住眼圈就红了,“三郎”
窦三郎冷眼看着他,“你来干啥?如果是说天宝叔的事,我娘已经和你义绝和离,你无权再过问。”
“三郎!我总是你爹啊!你亲爹还有能骗你的?陈天宝他不安好心!你中举,他已经在外面借着你的名声嚣张起来了啊!”窦传家红着眼殷切的说着。
“那我问你这个亲爹,当初为啥不让我去念书?娘闹着让我一块念书,你打了娘!我也挨了两个巴掌!我后来念书,也是四妹卖龙须面和豌豆黄的银子!”窦三郎冷厉的看着他。他不想见他竟然变成这样,变成他厌恶的人!
窦传家被问的哑口无言,脸色难堪又是羞愧。
“咋说不出话来了?你是还惦记着我娘,还是惦记我们挣下的家产?”窦三郎不想把他想成这样的人,可是他做出来的种种事,让他不得不想!
窦传家没有想到,他也是这样想他,“三郎!你的你也是这样想爹的吗?”
“那我问你,你配做我们的爹吗?你自己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你是自己都忘了!?你不是不知道那些事,你是全部都知道明白,还做出那些事!说出那些话!”窦三郎质问他。
窦传家往后退两步,“三郎!我,我也是不得已啊!我现在已经悔恨了!”他老泪纵横,言辞恳切。
“你既然悔恨,就不该再来搅合我们家!”窦三郎冷沉着脸色道。
“我不是搅合你们!三郎!爹只是来提醒你们,不能被那个陈天宝骗了啊!我才是你亲爹!我不会害你们的啊!”窦传家拍着胸口。
窦三郎冷冷看着他,“你已经害了我们十几年了!不是你姑息纵容他们,四妹不会被害!娘和小弟也不会被害!我也不会晚了那么多年才念书!其他的打骂欺辱更不用提!你要真对我们好,就带着你那小妾过你们的去!我们不会再认你,你也朝别的女人脱裤子的那一刻,也没有资格再过问我娘的事!如果你不愿意各自安生,我也不会客气!”
这么说自己的爹,让窦传家满心受不了,“三郎三郎”
“我不管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挑拨你的,你要是再来搅合,让我们家不安生,这家里也没有对你客气的人!”窦三郎警告他。
窦传家跌跌撞撞的跑回村里,梁氏骂他,窦清幽讽刺他,都比不过窦三郎说这些狠话!直接往他心窝子里插刀!小六不认识他,叫别人叫爹。小郎看见也不理他,四娘见了他没有一句好话,梁氏更是看见他就骂。只有三郎公允些,也会听他的。可是,连三郎也这么想他,也怨恨他了!
杨凤仙看他脸色青白难看的回来,失魂落魄的,连忙上来搀住他,“传家哥!?你这是咋回事了?”
陈娇娘也过来看他。
窦传家白着脸跌坐在椅子上,“连三郎也开始怨恨我了!他也开始怨恨我了!都怨恨我了!”
杨凤仙一听就知道他在窦三郎那听的不是好话,遭到了窦三郎的怨恨,说不定还挑拨了窦传家把她赶出去!眼神飞快的闪了闪,“三郎以前不是最好的吗!咋突然的,梁氏嫁了陈天宝之后,她们几个都开始怨恨你了!?”
陈娇娘听这话看她一眼,抿着嘴没有说话。
窦传家却是想到她的话,又想窦三郎对他的怨怼,更加怒恨陈天宝。如果不是他勾引梁氏,心怀叵测,故意挑拨,也不会连三郎现在也对他怨恨起来!
看他听完她的话,眼中闪着怒恨,杨凤仙微微放下心,现在她是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窦传家要是也怨他,就是连他自己也怨恨了!他可不光睡了她,还睡了陈娇娘!
梁氏更恨,吩咐家里的下人,“不要脸的畜生!再看见他过来,直接给我拿扫把打出去!”
李妈妈程妈妈几个都低头应是。也都觉的窦传家是窦三郎高中,想要来挑拨,沾光。心里十分鄙夷。
窦三郎低调的回了县城严夫子那里,而他的高中也让人把目光对准了的严夫子,连秦家少爷不去族学留在这个无名夫子这,窦三郎也是跟他念的书,接连考中了廪生,举人。那他们也找那夫子去求学,也能提升学识,说不定也能考中功名了!
严夫子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让老管家全部拒绝。
秦寒远听又有人来找严夫子,拧起眉头,他明年也准备下场了,窦孝征更是要进京参加会试,都是关键时期,这些人简直吵闹的烦人!想了想,就请严夫子搬到秦家别院去,这样作为他的私人的夫子,就没有人再来打扰!
严夫子也烦不胜烦。
“夫子!你搬到我那住,也是单独一个小院!靠着后门,可随时出行!而且我家的酒,你也能多喝很多了!窦四她们酿了新酒,觉的我爹有知遇之恩,每每都送来新酒给我们!”秦寒远拿酒引他。
看了他半晌,又看看窦三郎,严肃的摆手,吩咐老仆,“去收拾东西!”
严夫子很快搬到了秦家别院。
这下外面那些学子都知道,这是秦家请的私塾夫子,单教秦寒远一个,连带教窦三郎,不仅遗憾泄气。
有人跟梁二郎打听,这严夫子学问如何,见梁二郎说不出好歹,不愿意说的样子,也就不再想这个路子。
秦孝远带着礼盒过来给窦三郎恭贺,还非要拉窦三郎上家里去,好好跟梁氏说说话。
窦三郎婉拒,东西也不收。
“三郎!你还跟我客气干啥!我就算现在回了秦家,也依旧是你大哥啊!”秦孝远笑呵呵道。
“实在不敢当!我们家和秦少爷并无关系,我无功不受禄,还请秦少爷不要强人所难。”窦三郎知道他的心思,想借她们家的势在秦家站稳脚跟,甚至跟其他四房子弟对持。只可惜想错路子了!
秦孝远神色有些尴尬,“三郎!娘对窦家老宅有怨恨,可不该对我也怨恨的啊!?”
“你做过的事,我们都随着关系一块忘了。如果秦少爷非要说,我们估计也能再想起来!”窦三郎凉笑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因为当初家里让我念书不让你念,所以心里还怨怼着?”秦孝远小心的问。
窦三郎一直笑看着他,看他还能说出啥来。既然已经断了关系的,她们家就不需要再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他结交也不是不看人的!
秦孝远看他凉凉的笑着,目光带着洞穿一切的犀利,有些说不下去,“那。这套笔墨纸砚你收着,也算是大哥对以往的一点歉疚。”
“无需再多做纠缠。”窦三郎直接道。
秦孝远看他连一点小礼物都不愿意接受,这是不想跟他扯上一点关系,知道有她们家对他以前的怨恨,还有她们跟唐家交好,得来对他的鄙夷不屑。脸色难看的走了。
秦寒远看他走,就过来,“送你那套东西倒是都还不错,你为啥不接了?他之前不也是花用本该你们的钱,如今回报一二也是应当的。”
“他不对我们动心思,我也不会揭他!各自相安无事,好自为之!”窦三郎笑笑。她们家绝不会做窦大郎的后盾,更不可能的借势给他!
秦寒远点点头,“对于这种的就该这样!”
他这边挡掉了秦孝远,家里梁氏却有点挡不住,来邀请她做客的,要上门做客的,还有涌来的媒婆,每天疲于应对。
连陈天宝出门都被人拉去喝酒,想要结亲的,结不成窦三郎,结窦清幽也可以!还有提窦小郎的。
“眼看着,连小六都有人说要定娃娃亲了!”他真是满心无奈,都明说了不成,还一个劲儿的说,真是比他在外地卖龙须面卖酒都能说。
梁氏也是无语,“那些人来,不提说亲的事,说闲话废话,也是耽误我时间!不正农忙的时候,他们哪那么多闲功夫!?”
“或许和咱们家一样,也没地!他们靠嘴吃饭的!”陈天宝笑着让她别烦,“想不想吃小炒鱼?我今儿个下厨给你做个小炒鱼来吃!”
梁氏想了想,“程妈妈也会做,让她们做就行了。”
这就是想吃,陈天宝让他的随从行运去酒楼拿条草鱼回来,他这边收拾了准备做菜。从开始做龙洗面,他就下厨,菜也试做了很多,虽然还不及那些做了多年的大厨,但做菜的火候是掌握的到家了。梁氏喜欢的小炒鱼,更数他做的最好吃!
吃饭时,窦小郎叼了一口,“这小炒鱼肯定爹做的!好吃!”
“就你的嘴刁!”梁氏笑骂道。
“谁说的!咱们家人嘴都刁!菜好不好吃,酒好不好喝,都吃伸伸舌头就知道的事儿!四姐更是闻闻就知道酒好不好!”窦小郎抬着小下巴得意道。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窦清幽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长生看着也伸了伸碗,看着她。
窦清幽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我的!我的!四姐!我的!”小六一看也要。
窦清幽应着声,给他夹了快鱼肚肉,没有刺的。
一家人笑呵热闹的吃了饭。
梁家也在热热闹闹的吃饭,常远平一家回来了,说是梁家乔迁没有来得及恭贺,再补上一次。
梁贵和梁二智也正给他们接风洗尘。
柳氏直言在南方的不便和难为,常月荷也没有找到满意的人家,请樊氏马氏几个帮忙,给常月荷也说个好人家。她今年可就十七了,要是再拖,明年可就不好说了!趁着梁家的势,还能说个差不多的人家。
樊氏不想掺和,说是年纪大了,眼睛浊了,也忙的转不开,让柳氏和常月梅尽管去挑,马氏几个可以帮着跑腿儿。
常月梅看她根本不想问,她娘还把妹妹的亲事托付给老太太,不是找着不自在!?说她会选拔几个好人家,让她看看哪家合适。
樊氏暂时把他们一家安排住在客院里。反正常远平这次回来要盖院子,否则常家的闺女总不能在梁家出嫁。她们也住不久。
柳氏听说了窦三郎高中举人的事,看没有别人了,就埋怨常月梅,“当初你们都不帮忙,要不是,月荷现在已经风光嫁过去了!”
常月梅一听这话气的肋下生疼,“娘要还执迷不悟,你们的事,我半点都不会再管!”
柳氏不高兴道,“我也不过是说嘴两句,也没再想。”
“那你以后在外面也说嘴几句,在常月荷婆家跟前也说嘴几句!她就可以直接去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常月梅忍不住训斥她。她早都说不能太惯着妹妹,就算小也不能那么纵惯,非不听,成了现在这样!
常远平听到声音,快步过来,照着柳氏头上就狠狠打了一巴掌,“闺女都快让你教成废物了!你再敢给我在这坏事儿,我立马休了你!”
柳氏突然被打,也火大了,哭着推他,“你休啊!你休啊!反正你也找了相好的了!你把我休了!把我们娘俩都赶出去,你再去跟她过去!”
常远平脸色阴沉难看无比。
常月梅拧着眉,“咋回事儿?”
“你娘无理取闹!”常远平眼神飞快的闪了下,怒道。
“我无理取闹?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背着人家送回家!还给人捏脚!都是有人亲眼看见的!待了几个时辰,你敢说你们没干出银荡下贱的事!?”柳氏指控。这种事,大闺女再不待见她这个娘,也不会站在他一边!
常远平只是去看收果子的时候碰到,把人脱臼的脚给扭上,送了人回家,根本像她说的那么不堪,“好!好!既然你这么想,还这么闹,我回去就上门提亲!娶了回家!”
“你。你敢!常远平!你要是敢对不起我们娘几个,我跟你拼了!”柳氏立马拔高声音,叫喊。
“好了!别吵吵了!你们当在自己家呢!?”常月梅怒喝。以前娘家是让她在梁家自豪的,现在只会让她丢脸!
常远平怒哼一声,甩袖子出去。以前还算好,没有儿子他也认了。现在这样闹,他是越过越没心气力!
窦二娘看他气怒冲冲的出来,后退两步,隐在门后。常月荷之前没事儿就往窦三郎跟前凑,肯定是想攀上窦三郎,梁氏肯定看不上,还鄙夷她们!现在窦三郎中举了,更看不上她们了!到现在都还借住在梁家里!这常远平还在外面搞破鞋!
常月梅从柳氏那打听完情况,也暗怪她爹。劝抚了柳氏,现在嫁了常月荷要紧,不行就让她爹以后不再去南方了,在那边也是给梁家帮忙跑腿儿,干的不是自己的。
常月荷面无表情的听着她们说话,仿若心死一般。
常月梅想梁氏之前还来说和常月荷的亲事,要不是被她娘说了难听话,那刘家就跟她们家成了。如今怕是再厚着脸皮请她帮忙,也不好请了。可她每日里琐事缠身,还要顶着窦二娘,也实在无暇他顾。想着拿窦二娘的话说开头,再厚着脸皮请梁氏帮帮忙。或者窦四娘出去参加宴会啥的,也带着常月荷一块。
她过来一说,梁氏就皮笑肉不笑的婉拒了,“之前提一嘴,也是受人之托,只用跑个腿儿。我现在可没那个精力帮人打听谁家公子未嫁去保媒拉线!天一冷我这就管着两个作坊,忙的团团转。”
见她果然心里芥蒂,不愿意再帮忙,常月梅又说了一堆好话,让窦清幽在参加宴会也喊着常月荷一块。
梁氏没有应,“四娘的事情也多,家里要酿酒,看着酒庄。夫子管的也严,好些东西要学。玉娘嫁了,唐宛如也要嫁了,她也就极少出门去玩了!”
常月梅无功而返,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也忍不住埋怨柳氏,“那刘家的情况的你连听都没听,就直接说那难听的话,现在再想求人帮个忙,比登天都难!”
“那死了媳妇儿的鳏夫,哪能有好的!多是命硬克妻的!还留一窝的娃儿!你也忍心让你妹妹往火坑里推?!”柳氏不知悔改。
常月梅气的脸色难看,“那刘江林才二十四,两个娃儿也都是闺女!家里几百亩的地,连几间的铺子!这家人老少都是老实人!那唐家答应的亲事,没过门就划了五十亩地,建了个酿酒坊!这样的好人家,再找都找不到!”
柳氏抿着嘴不服气。
常远平找了工匠,准备盖院子,也盖在梁家沟,离大闺女近,也能靠着梁家的荫庇。
常月梅看了几个有意向,条件还算过得去的人家,柳氏都不满意,也怕常远平真的再娶一房,或者更甚者生个儿子,那就没有她们娘几个的事儿了!非要提议让常月荷留家里招赘上门女婿。
“招赘上门女婿?好好的人家儿子,谁会愿意做上门女婿!?都是那些不中用的,怪瓜裂枣的,心怀不轨的!娘还是少想这些!”常月梅不同意,招赘肯定招的都是不中眼的。
“我也不想,我比你们谁都想让月荷嫁得好!过的好!可是现在挑的人家都是啥人家!?嫁出去了也啥都没了!要是你爹再娶一房,生了儿子,哪还有你们姐妹俩的!哪还有娘活的啊!”柳氏哭道。
常月梅一听皱起眉头,也忍不住考虑这事的可能。
常远平却是坚决不同意,一定要把常月荷嫁出去。
常月荷扶着一棵树,抠着,两眼红红的。
“我当初嫁二郎哥都是千难万险,还差点做妾。我当时为了二郎哥也是答应了的,只要能跟着二郎哥,我也不在乎做妾不做妾。”窦二娘突然出现在后面,柔声叹道。
常月荷警惕的扭头,看是她,眼神冷鄙闪烁,转身就走。
“我看你也真是可怜,家人不帮你,自己又没有办法,走不出困境。其实该想的就该去做,人活着就只有几十年就死了。就看活的值不值!”窦二娘笑看着她走路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常月荷停下脚步,扭头鄙夷的看着她,“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没成亲就下贱的脱了衣裳勾引男人!怀了孕逼着嫁给人!?”
“你”窦二娘大恨,常月荷算个啥玩意儿,一个下贱不要脸借住在别人家里的贱人而已!竟然也敢骂她!?
“你什么你!梁二郎眼瞎娶你,也活该考不中举人!”常月荷可是鄙夷看不起她,窦二娘算个啥贱人!还敢说她跟她一样下贱淫荡!?
她那边气怒的刚走,这边马氏就过来了,听见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窦二娘看她鬼一样出现,顿时心下一惊,红着眼就解释,“常月荷借住在咱家,侮辱我就算了,还鄙夷侮辱二郎哥。”
马氏却看着她,狠狠甩了个巴掌,“贱人!出来丢人现眼!”
窦二娘被打偏了头,捂着脸看她,眼泪就疼出来了,“大太太”
马氏没听完,却是脑补了一堆,连常月荷都知道了窦二娘在小儿子去赶考前一晚还缠着他厮混,在讽刺窦二娘。她们刚回来就知道了,外面的人也肯定又在私底下议论。都是这个贱人拖了小儿子的后退!淫荡下贱的狐狸精!还让小儿子丢人现眼!
窦二娘被打的没来由,也知道马氏是借机打她出心里对她的恨意。现在梁二郎又不常在家,马氏恨怒她,动不动就拿她出气!忍着心里的怒恨回了屋。
被改了名字的小娃儿看到她狰狞扭曲的脸,吓的哭起来。
马氏刚走过去,赵氏也隐身出来,去了酿酒坊。
樊氏不愿意在家里闲着,也在这边帮忙。
今天该赵氏准备晚饭,他们虽然分了院,早饭不在一块吃,晌午饭和晚饭,除了窦二娘那特殊,还都是在一块吃的。她说找樊氏问今晚吃啥菜,跟她商量做两个补菜。
樊氏就知道她是有事儿说,过来个四周没有人的地方,“家里又有事儿了?”
赵氏没说常家吵架的事,只低声,“常家说亲,看常月荷不乐意,窦二娘挑拨她去做妾。”常月荷的性子,还有个柳氏在后面撑着腰,真见着了三郎,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到时候三郎没有定亲就纳了个妾,就算金榜题名,做了官,也会被人诟病,不好再说好亲事。
樊氏一听,脸色顿时阴沉,眼中闪着厉光,“那个阴毒的贱人!一错眼就开始坏事!被她挑动的也不是东西!”
“这事还是提醒大姐一下的好,毕竟多一个心眼,少一个麻烦。”赵氏道。
樊氏点头,这事必须得提醒秀芬她们惊醒着,“常家这边也该再敲打敲打了!简直脸皮都不知道要了!”那柳氏,敲打了一遍又一遍,脸皮不疼吗!?
赵氏叹口气,别说三郎现在功名再身,前途无限,即便是以前,结亲的可能性也不大。常月荷一头往里钻,柳氏作为一个娘不好好教导,还推波助澜。
很快到了唐宛如出嫁的日子,赵氏自请过去添箱。
常月梅听了也说让常月荷跟着去,“她跟唐二小姐都是闺中好友,也该去添一份的!”去给唐宛如添箱的肯定也有不少跟唐家交好的太太小姐,能露一面就多露一面。要是有了机遇,也算是缘分!
“我看月荷这些天状态都不太好,这唐家二小姐出嫁,到时候齐家,陈家的人也都会去,就没有提让她也跟着去了。”赵氏笑笑。
告诉她,当初给常月荷说的亲事,她们听都没听,就拒绝了。那边来说的是齐太太,这边陈太太是齐家的闺女。唐家怕是也知道常月荷不愿意的刘江林家,常月荷再去,就不好看了。
常月梅脸色有些僵,也怕常月荷到时候也弄砸了,回头问她,“四娘和杨小姐她们也都会去,你想不想去?”
不说陈嘉怡,偏说窦清幽和杨水琴。
常月荷实在没有兴趣,她也不想过去让人看她笑话,而且她回来也好些天了,四娘一次也没有邀过她。
见她不想去,赵氏就歉意的笑了笑,带着添箱的礼去了唐家。
梁氏和窦清幽已经到了。
明面上添的十两银子,两匹布。
窦清幽又给唐宛如添了一对珍珠耳环。
陈嘉怡和杨水琴几个也都比照着给梁玉娘的添箱了。几个姑娘家说说笑笑,打趣唐宛如嫁过去,就变成了梁玉娘的婶子!
唐宛如捏着陈嘉怡,“到时候令萱也教我婶子!你是她表姐,你也该叫我婶子的!”
“哎呀!快救命!婶子还没嫁过去,就变泼妇了!”陈嘉怡笑着喊。
杨水琴几个都笑倒。
朱氏往这边看看,也是满脸的笑,让唐宛玉好好招待着这些娇客。
唐宛玉哪里不知道,茶水点心干果蜜饯全都是紧着最好的拿这边了。
添箱完,次一天,唐宛如就带着对新生活的忐忑和满怀的期待嫁过去了。
上河镇刘家,梁玉娘和齐令萱都出现在了新房里,唐宛如也顿觉的不害怕了。
赵氏回家一讲刘家娶唐宛如的排场,也就只比齐家娶梁玉娘差了一点点,说的常月梅又是心中后悔。
三朝回门后,唐宛如把她酿酒的家伙和育苗的全部都搬到了刘家去,给窦清幽和陈嘉怡,杨水琴下帖子,让她们到家里去玩儿。
新嫁娘,刚到婆家都是战战兢兢,懵懵懂懂的,不敢做了啥事儿惹了公婆和丈夫不快,影响在家里过活。就连梁玉娘也是夏日里,齐令萱提起想窦清幽了,才下帖子几个人小聚了下。
她这刚嫁过去,就呼朋唤友的到家里去,她又是跋扈之人,梁氏感慨,“这可见刘家多重视她!就算有两个闺女,只要夫家好,以后日子过的顺心舒服,就都值了!”
窦清幽和陈嘉怡,杨水琴应邀去了刘家。
刘太太也满脸笑容的帮着唐宛如招待她们。
再看唐宛如,大红色绣缠枝秋香花褙子,色的绣花马面裙,头上戴了一支蝴蝶金步摇,一脸明媚笑意,面色红润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为她高兴。
“你们尽管放开了玩儿,有事儿就叫人吩咐。宛如刚过来,跟这边的人都还不太熟悉,你们几个都是要好的,以后要常来玩儿!”刘太太笑着招呼。
家里早准备了各色的点心干果和蜜饯酒水。菜也是清淡口味,却做法讲究的菜肴。
“都是我婆婆准备的。”唐宛如红着脸道。
几个人笑着打趣她几句,说了这一段时间没见面发生的事儿,又说到酿酒上来。
梁玉娘也在齐家酿起了酒,窦清幽更是专攻的,三人凑到一块,说不完的话。
陈嘉怡,杨水琴和齐令萱也喜欢听她们说这个,也懂了不少,尤其齐令萱,没少跟梁玉娘一块的捣鼓。
六个人坐在一块,直玩了大半天。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儿跑过来,怯生生的看着。
唐宛如看见她,就笑着招手,“欣儿过来!”
“娘!”欣儿迈着小短腿害怕的跑过来,躲在唐宛如怀里。
唐宛如给她介绍窦清幽几个叫姐姐。
“差辈了啊!她比玉娘和令萱长一辈,连我们也辈分降低了!”杨水琴摆着手道。
“把你们叫年轻了不好!我就是个年轻稍轻的大婶了!”唐宛如笑着教给欣儿。
窦清幽看刘江林的闺女这么黏唐宛如了,知道她跟李家的人相处的都不错,把剥的开心果递给她。
欣儿胆小不敢接。
唐宛如教着她接了。
“谢谢姐姐。”欣儿说完,就埋进唐宛如的怀里。
“这娃儿有点粘娘亲,这会又到了该困觉的时候。”唐宛如说着叹口气。
亲娘生了她就病了,一病不起到去世,她才两岁,啥都不懂,但没有娘,没有安全感小娃儿是最能感觉出来的。
几个人也感叹两句,说她们有唐宛如这样的娘,就已经是后福了。
唐宛如抱着欣儿放在腿上,不时就把她哄睡了,又抱去屋里,让乳娘好好照看着。
陈嘉怡正说,“刘家能娶了宛如这样的媳妇儿,也是他们的造化!”
“积德积来的福气!”窦清幽也笑。
“是吗?当初可是有个人说媒呢!小小年纪一点点,就开始给人张罗说媒了!”陈嘉怡指着她打趣。
窦清幽挑挑眉,“那我回头帮你也说一个!”
“好你个小丫头,还编排起我来了!看我不拧你的嘴!”陈嘉怡红着脸,站起来要抓她拧她。
窦清幽逃跑,被齐令萱抓到,让陈嘉怡捏了下脸。
“还别说!这小丫头的脸又嫩又滑,捏完还想捏!”陈嘉怡哈哈笑的得意。
齐令萱和杨水琴拦着,非要问她用什么抹的脸,平时脸上抹了啥好东西。
“就不告诉你们!除非你们让我也捏捏你们的脸!”窦清幽说着伸出两个手。
“来来!我让你捏我的脸!”杨水琴拉她,“今儿个非得问出来抹了啥好东西不可!”
窦清幽伸着手就捏了一遍。
“快说!快说!”几个人催促。
窦清幽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道,“我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几个人追着都要打她。
刘江林和齐令辰过来时,几个人正追着窦清幽,要把她的脸皮揭掉。
见梁玉娘也跟着跑,笑的不成样子,齐令辰脸色微变,“你们在做什么!?”
看他们俩过来,几个人忙收住了笑闹,见礼的见礼,招呼的招呼。
齐令辰几步过来,看着梁玉娘,笑的脖子都红了,“表妹她们都小,在这打闹,你也不知轻重,在这跟她们闹!”
“我们不过笑闹一下有啥了!二哥你管的也太宽了!二嫂事事都听你的了!”齐令萱抱不平。
齐令辰瞪她一样,“你懂个什么!”
齐令萱撇了撇嘴,“二嫂就是性子和软,才被你欺压!”
梁玉娘红着脸拉了拉她。
窦清幽看齐令辰紧张的样子,又看看梁玉娘,脸上带了笑,“表姐?”有喜了!?
梁玉娘看着她,微微承认。只是月份还浅,头三月里不敢张扬。
唐宛如一看也反应过来,很是为梁玉娘高兴。
齐令萱忽得睁大眼,“哦”没敢喊出来,也是高兴不已。
看几个人都高兴的样子,刘江林笑着叫齐令辰,“咱们还是先出去!让她们在这玩!”
齐令辰看了看,不放心的蹙着眉。
梁玉娘红着脸小声道,“我会多注意的。”
等他们俩一走,几个人围着梁玉娘七嘴八舌的说话,虽然都没有提,却都是一堆抱养调养的话。
窦清幽回到家,跟梁氏一说,她也高兴的直哎呦,“玉娘是个有福的!得保佑她头一胎先生个儿子!也好站稳脚跟!”
跟她说了半天话,窦清幽回到房间,就叫了庄妈妈,“你调配的那个润颜膏,好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