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大山深处,就怕走散,若是结伴而行,至少可以相互鼓气,而且容易获得食物和水的补给。可是一旦走散了,对于一个体力和心智还都未完全成熟的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我迅速以鬼医令召唤来了锁魂阴差,将这女鬼带走了。是非是过,冥间自有结果。
这女鬼魂火清明,看得出,并没有过杀戮。再加上本就是被害而死,倒也可怜。遇人不淑,择人不端,这辈子也就过去了,希望她下辈子擦亮眼睛找个对自己好的人吧。
老史抓这功夫,将那缚在树上的女尸找了个稍微平整的地方葬了,至于那男尸,随便盖上了一些残枝败叶任其腐败去吧。这种自杀的人,尸体自然腐败至少需要三年风吹雨打,至于魂魄,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无法投胎,只能受尽酷刑。
处理完两具尸体,我和老史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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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史有些疑惑,朝我问道:“卜爷,那绿毛鬼虽然可恶,可是毕竟已死,既然你有心培养自己的冥间力量,为什么不留下他啊。一来可以管教管教,二来他显然比那些小白新鬼有基础啊!”
我告诉老史,这世界上总得有些规矩和底线是来限制坏人的。如果坏人能轻松得到原谅,得到和好人一样的机会,那对好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我是想拥有自己的冥间力量,可是我不会为此像是收废品一样什么脏东西都收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以为收留的只是一个烂苹果,可实际上他带着霉菌,所有的苹果都会随之腐败。
我和老史走的很快,脚下尽是沙沙的声响。
抬头看着风起涌云,明月忽隐忽现,在听着山谷两侧密林深处的野兽哭嚎声,人的心越收越紧。
“老史,你这两天不是已经开始研究六爻算术嘛,你说说,咱们这趟行程如何?”为了缓和一下氛围,一边走我一边朝老史问道。
老史嘿嘿一笑道:“卜爷,不瞒你说,我刚才其实偷偷用小六壬算过,就是不知道准不准,没敢和你说。”
“哦?史算子出手了,你说来听听!”我心中一乐,赶紧追问道。
小六壬是最简单的算术占卜法之一,俗称报时起课法。平时我们所谓的掐算,其实就是小六壬。以大安、留连、速喜、赤口、小吉、空亡六位分列食指、中指及无名指上;占时按月、日、时顺序求之;得大安、速喜、小吉者为吉,其余为凶。别看此法简单,可是在日本却非常流行,日本人称此法为“演天法”。
老史对我道:“我以咱们入山谷时辰起算,七月大安,十九日落在小吉,酉时落在速喜。卜词为:小吉加速喜,事事从头起,大事能成就,寻人云雾里。总的来说,咱们这趟手拿把攥,应该成了!”
我摇头道:“老史,小六壬讲究事发而算,所以,应该在咱们接到这个案子的那一刻算起。”
老史一怔,拍了拍额头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说罢,老史抬手有一掐算,脱口道:“如此说来,卜词就变成了小吉加留连,事事有反还,人能还故里,生死未可知。”
我心中咯噔一声,有些不好的预感。干脆停下脚步,朝史刚道:“这样吧,小六壬终究是掐算法,你以大六爻演一卦,断一断吉凶!”
老史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道:“就在这?书中说,沐浴更衣而算,敬神而准,咱们这荒郊野岭不烧香不拜神的能行吗?”
“大卦师不拘小节,当年文王在狱中演六十四卦,断言殷商气数已尽,他一身虱子,沐浴个屁啊!你就尽管算,只要心中信真,就一定准!”
老史点点头,摸出三个铜钱,开始静心摇卦。
六爻是民间流传最广的预测方法之一,其变化有梅花易数,以及文王六十四卦的断法,相对于正宗的六爻断法又要简单许多,相信老史应该已经有所悟了。
“有了!”等了一会,老史突然将铜钱一收,低声喝道:“火山旅卦!此卦离上艮下,为离宫初世卦,先主乐而后悲啼。丧牛于易,大凶,下下卦。不对啊卜爷,既然小六壬主吉,为什么六爻卦里又是大凶呢?这不冲突吗?”
“不冲突!”我摇头道:“此卦是异卦,与丰卦相反,互为“综卦”。卦意为,山中燃火,烧而不止,火势不停地向前蔓延,无一幸免。不过,古解法里有云,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关键在于这个君子,可以生吉啊!”
“卜爷,我还是没明白,那到底是凶是吉啊!”
“吉中有凶,凶为主!克君子,不克小人!”我忽然停住脚步,大声道:“老史,不能在这么盲目找下去了,得想想法子,恐怕在不玩命,就真凶多吉少了!”
“有什么法子啊,这大峡谷百十里,连个鸟都看不见!”老史喘着粗气望着郁郁葱葱的林子皱眉道。
我现在心急如焚,其实我没告诉老史,火山旅卦还有一解,主杀,换句话说,我怕的是这几个兔崽子内部出现什么问题。
摸了摸兜,本来想点根烟的,一下子摸到了一个硬物,我心中顿时有点兴奋,竟然是上次城隍爷送我的令箭。虽说这栎山不属于我们云城管辖,但是冥间的事,谁说得清呢,说不准这的山神土地和云城城隍就有着什么关系,我干嘛不试试啊!
我将令箭握在掌心,默念了几声咒语,召唤了几次,只听风动,却不见来人。看样子对方是没把我们太当回事!
娘的,我就不信你给我这个面子!
我掏出黄表纸,画了一道“大山不动咒”,提着令箭便点着了,高声道:“敬请山神土地,不管您是哪门路子,鬼医罗卜拜上了,要是您能给个薄面,我日后给你这“大山不动咒”烧上三十三沓。可假若您不给我这个面子,云城城隍爷那就不说了,冥界的馗爷那咱们得说道说道……”
扯虎皮做大旗,反正馗的这道幌子我是拉定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就不信他不胆怯!
果然,我话音一落,便听见灌木丛中有老翁声道:“道兄莫生气嘛,腿脚不便,来迟而已。不知道道兄想问什么,想要什么,我知无不言,还请先生他日能在馗爷面前美言!”
我朝老史眨眨眼,心道,老东西,听这气息,没有五百年也有三百年道行了,却叫我道兄,这马屁拍的够不要脸的,看来馗的这个老虎皮管用了!